第三十二章 退去
双手弯曲，五指成爪，骨节的摩擦好像是一首安魂交响曲，悲歌向晚，普度亡灵 之前跟封月对招的时候，幽冥鬼爪，也只是有一只手在发力，而现在却是两只手同时运足了力道，一道道黑色的雷电不断的在指缝间游走，手背之上更是各有一个小小的骷髅印记，慢慢浮现了出来，指甲再次延伸，好似十把利刃，横插掌中，慑人的明眸更是在这一刻绿雾蒸腾 正如俞红英之前所想，剧情正慢慢朝着她所掌控不了的方向发展，刚刚与前方的少年对决的过程中还受了不轻的内伤，若是再不使出十层的实力，结局恐怕会远超预期，而且她的心里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决定全力而为，便不会再藏手，纵身一跃，右手隔空横扫，如雁回身，左手接招，仿佛来自幽冥的十道爪痕，带着裂天之势倒卷而来，空气中传来激烈的震荡，整个空间好像都要被割裂开来 以琴代弓，弹指挥箭，根根音刃幻成的利刃密密麻麻，好似一双长满倒刺的触手，阻击迎面而来的强敌 数量优势未见得就稳cao胜券，凄然的爪痕虽然正在不停的冲撞中慢慢被蚕食，但但绝大多数的能量却并未见得有什么损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势不可挡！ 一边抵抗着来势汹汹的幽冥鬼爪，一边还要应付着不断神出鬼没偷袭的红色身影，指尖轻点万千，梦亦如幻 也许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封月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的动作始终不曾停止，双手交错相舞，脚下生烟，身形随之不停倒退 单脚而立，另一只脚九十度直抵身后的树干，躯干与后脚相平，目光平视，眼中血光更是浓郁几分，琴身浮空与肩齐，双手紧紧的拽住七根皎洁的琴弦，猛地一拉 爆鸣声绝空，七道巨大的半月形青色光波呼啸而去，驰似下弦月，恰好应和了此时的天色 这种程度的攻击，数量的优势已几乎不存在，冲撞而成的黑白相间的圆球，肆虐着周围的树木土壤，一时四起的光芒，煞是闪耀，竟让几人的视线产生了短暂的失明，强烈的嗡嗡声侵蚀着听觉 尘埃散去，周围的一切重归平静，令人震惊的一幕就那样展现在众人的眼前，一个足矣容纳数十人的巨大圆坑横隔两人之间，更是有汩汩的清水自坑底渗出 “没想到刚刚两人对决的一击竟然有如此的威力，硬生生的在泥石混杂的地面冲击出这样的一个大坑，封少侠虽非人中之龙，他的脚步也不是常人可以追随，利刃出鞘，尘世便再难掩饰他的锋芒，也许跃空成龙，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恐怕连芊筱芳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感慨 星语陌则是沉默不语，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身处那样的一种攻击之下，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又有多少，正如芊筱芳刚刚所说的，自己又是否能够跟得上他的脚步 正如俞红英所说，封月确实一直在以超负荷的状态应战，身子在内外双层的压力之下已经渐渐开始吃不消，虽然几乎处于意识模糊的边缘，但是潜意识里，封月还是能隐隐察觉得到，这所有改变的来源，正是他的左眼，而开始不让她们两人参战的原因也或多或少跟此有关，当年的楚老伯就曾告诫过自己，谨慎的对待它的存在，言辞里更是暗示了它所承载的威力 虽然不知道源自何处，除了与生俱来的可能，想必还跟儿时那个血光之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就是像一把双刃剑，得到能力的增强但是也会误导着自己的心志，若不是童年苦苦锻炼而积累的意志力，恐怕早就已经迷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一方面通过跟比自己修为高的人对招来监视自己修行的成果，另一方面主要是为了确定左眼蕴含的奥妙 虽然还是不知道其中的血色代表的是什么，煞气的加持确实会让自己的战斗力提升不少，也许并非是无迹可寻，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也许就会意外的碰见那个为自己解惑的人，还有所谓的彼岸，更甚至是母亲口中的月氏，未知的天地还在等待着自己的探索 不过，眼下却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体内真元急速的运转，抓紧有限的时间恢复身上的伤势，其实，俞红英的情况并不比封月好多少，在之前的对招中腹部便已被琴音所伤，虽能暂时止血，但是也经不起同样高强度的动作 同样稳住了身形，同样的目视前方，不过神色却没有了先前的从容，呼吸也愈加的急促，结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代价更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俞红英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少年竟然能越级逼迫自己到这样的程度，更是至今都无法相信，虽然明知道封月亦是强弩之末，已难再度出手，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目光斜视下，是那半边湿润的衣衫 况且一旁还有两个同样武功不俗的少女，倘若平时自是不会在乎，但是如今再耗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一刻，她竟然有了退意，而且此刻更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倘若再不果断的下决定，恐怕… 不喜拖泥带水，当机立断更是无数杀戮中养成的素养 “你很强”三个沙哑的字从红衣女子的口中挤了出来，“老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们几只猫咪玩耍了，你们的命先寄存在你们各自那里，用不了时日，老娘自会上门取回属于我的东西，任天涯海角，也休想能逃脱的了我的魔掌！” “命么？想要的话自己过来拿”封月冷冷的话语响起 “莫要猖狂，后会有期，下次再见，便是收魂之时”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只见得俞红英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最后，销声匿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并不是封月不想阻止她的离开，只因为，他已有心无力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而这种感觉更像是血液上流，堵塞感充斥脑海，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判断力 封月双手紧紧按头，仿佛脑袋在下一刻就要膨胀开来，更是仰天发出了一声声震天的吼声，没有人注意到星陨古琴原本雪白的琴丝，在这一刻悄然浮上了一层阴霾，颜色渐渐转深，更像墨色，配上原本同样颜色的琴身，浑然而成的黑洞，好像就要吞噬掉周围的一切 “呆子你怎么了！”察觉到封月的异样，星语陌疑惑的向这边喊道 游离的神思被突然而起的呼喊打断，封月缓缓的抬起头，发丝飞扬，一簇簇的黑里，摆动的还有那抹妖异的红，瞳孔里的血色并没有因为敌手的离去熟人的呼喊，而有半分衰退的迹象 毫无表情的循着刚刚呼喊声音的方向望去，星语陌跟芊筱芳亭亭玉立，同样焦灼的望着这里 左眼不停闪动的血光，似乎在表达着一种情绪，是一种渴望，更像是一种欲望，一种杀戮的欲望 仿佛感知到了封月的变化，微微皱了下眉头，芊筱芳低沉的说道，“有古怪” 而封月的身形，已然开始变幻，单手保持上托的姿势，一抹黑芒闪过，古琴已稳稳静置其上，从来没有这么一种对鲜血如此渴望的情绪，而此时的猎物就在前方！ 右手猛的抓起三根琴弦，掌已墨染背面更有青筋裸露，“啊…”嘶哑的声音从封月的口中传出，聚力过程也在同一时刻结束，狂风骤起，沙土飞石扬 似乎只有解决了眼前的两只猎物，太会有那一刻的放松与舒爽 两片花瓣随风，呢喃着多少风华年少的追忆 五指慢慢的松弛，惊天的一式就要打出，那边的星语陌早已忍耐不住，大喊道“封月！快醒醒！” 封月…多么熟悉的名字，一个个画面慢慢在脑海里浮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走过身前，当所有情节串联，所有的一切变得更为茫然，最新一段若有若无的记忆，抖动了少年的心 更是有一段晦涩文字一个个敲击着封月的心门，‘静心如水，清水在心，微风虽起，波澜不惊，禅寂入定，无我无踪，至性至善，流水行云…’，但这些文字却有透着几分熟悉，因为其上全身当时楚老伯送给自己那份旧书页之上的文字 心在禅道的涤荡下渐渐清明，古琴也早已安躺一旁，瞳孔里的血丝竟有一丝转淡的迹象 封月的身子在清风里不停摇晃，最后一丝残留的意识，也在这一刻也终于彻底沉寂 “呆子！少侠！”两声急切的呼喊自林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