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杀猪了
秋过了，冬也到了。大树上扑扑的往下掉黄叶子，街上的年味也浓了。四外屯子赶集的人们都随手买几个炮仗回家，等到年前也不用再大老远的来跑集市了。 杨帆从奶奶屋里出来，身穿一件奶奶新絮的红棉袄，站在门口发呆。原来这一切的注定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该来的总该来的，这件奶奶亲手做的花棉袄是她印象最深的东西。长大后，就一直压在破旧的箱子底，最后的下场是————被老鼠咬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再次穿上这件棉袄，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再世为人的感觉。感叹了一下这几年的生活，摇摇头抬步走回了家。黑色的大铁门现在还是崭新的，上头挂了一个红灯笼。没有风的冬天是幸福的，回想上世的种种，大连的冬天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总是让人心头颤栗。多少时候，自己孤独的穿着黑风衣站在海边，曾经也向上帝祷告，让那浪花带走自己的烦忧。现在好了，家乡却永远的那么温暖，充满爱的阳光和空气。 在农村，最热闹的集市就是年前的二十九集了。这一天几乎是全镇子的盛会。本来在街南的集市会连街里都堵上，在街里十字路口都排满了买衣服买年货的人。 这个时候也是爸爸mama最忙的时候。包为正的商店也是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李二跟着包为正前前后后的忙活着。一过年，包为正还给李二包了个一百元的大红包，给李二乐的找不到北了。杨帆自己无聊的靠在一旁，丢下那个从桥底下捡回来围在包裹里正在啃手指的包建生，她跳跳脚从商店走出去。 世界那么大，都会有人在同一地点相遇，更不用提更小的镇子。她一出门，竟然看见了老熟人，那个抢她自行车没有成功，却被她欺负了的吴迪。看样子吴迪像是被家长带出来逛街的，他mama进了商店买东西，屋里人多，他就被留在了外面。 四目交接，噼里啪啦的在空中绽放出火花。吴迪还是有些畏惧的往后躲了躲，上次“闹鬼”事件给他弱小的心灵埋下了祸根，这次见到杨帆感觉更加的惧怕。 “你，你怎么跟着我？” 吴迪看看杨帆，然后壮着胆子道。 “我跟着你？我有必要吗！” 杨帆感觉跟这种十来岁的孩子根本没什么可以沟通的共同语言。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吴迪又往后躲了躲，好像怕杨帆突然飘过来吃了他似得。 “你说呢？”他越这么怕杨帆越想逗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她往前走了一步，故意显现出念动力状态，眼瞳浓黑，一股子黑烟飘在周围，她也慢慢的双脚离地，悬在空中低着头阴笑着。 “啊？？你，鬼呀，你想干啥~离我远点！”吴迪刷的一下子跑到商店门口的柳树后，只露出一个哆哆嗦嗦的脑袋，偷偷的看杨帆。 杨帆见远处来了人，急忙收回念动力，恢复原来的样子，然后慢步走到吴迪身边，笑着轻声说：“你听着，以后见了面要叫我鬼主。知道了吗？” 吴迪连忙点点头，吓的一声不吭，一脸委屈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杨帆可真怕把小孩子吓哭了，逗了逗他就转身走了。而她刚走，吴迪就哇的一声跑到商店里找他mama了。杨帆一阵头大，哎，还是孩子啊。 麻雀在已经秃了的枝头跳跃，不知道它懂不懂新年的概念。 杨帆一到家，就见一堆人挤在猪栏里，猪栏的门大开着。好奇心下，她趴在墙头往里看。只见大姑父和爷爷带着一堆人把那头养了好久的大肥猪七手八脚的捆了起来，哼哧哼哧的抬到了院子里，然后放在已经架好的木头台上。接着大姑父围上一个破旧的围裙，拿出一把雪白锃亮的尖刀，一下子插进了大肥猪的脖颈。然后一股股热气滚滚的猪血就被放到了木架子下面的一个大盆里，奶奶拿着一双筷子在那搅和着，怕气温太低猪血凝固。 这么血腥的场景杨帆也不想再看，但是还是有一些好奇，一堆人在忙活一头大肥猪，杨帆这个小不点就被自然忽略了。 接下来的场景是有些吓人。他们把放过血的猪用大铁钩挂了起来，在下面放了一个大洗衣盆。然后拿了一把大刀从猪肚子中间切了下去，这么一刮，猪的大肠小肠的就都流到了盆里，看着那血拉拉的场景，杨帆也背过头去。猪都成了这样了，也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杨帆想回家，但是看了看时间爸爸mama还没回来呢，还是去奶奶家吧。 热炕头软枕头，杨帆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梦中，她站在院子里，那头大肥四只脚稳当当的站在猪栏门口，见到她就冲她飞快的狂奔过来，然后一边跑着，脑袋就掉了，血也喷了出来，接着肠子肚子流了满地，最后只要一个猪尾巴到了她面前。吓的她一激灵，然后从梦中醒来。 刚醒来就闻到了一股股rou香，爸爸mama爷爷奶奶都围在炕桌上，mama见她醒了，就把睡眼惺忪的杨帆抱到怀里，找了块半肥半瘦的五花rou沾了点酱油送到她嘴里。 “真香。” 夜了，下午睡了这么半天，这下睡不着了。杨帆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脑袋里还想着上午的那头血淋淋的大肥猪。哎，可怜的小生命。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脑袋里传了出来。 “喂，小屁孩，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