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毁天浩劫
门“咣”地一声被大力撞开，闰息破门而入，往日的温尔雅消失殆尽，眼眸间的温润之色丝毫不见踪迹，眉目间浸染了忿怒之色，“晟熊，你怎能如此做？将桃兮强制变回原身，限制她的自由，你这不是爱她，是害她。” 晟熊无视他的愤怒，好整以暇道：“闰息，你别忘了你只是我为桃兮请来的师父，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桃兮将来是我的天后，如今早已是我的女人。” “晟熊，你难道忘了吗？我本是桃花上神，天上地下的桃花俱为我桃花一族，归我管辖，我有这个权利。”此言将晟熊噎住，晟熊无法反驳，沉默下来。 闰息将晟熊唤出屋外，二人走至溪水边，闰息缓了缓语气，耐心劝道：“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桃兮不是一般的桃花妖，她乃上古罕有的三色桃花妖，洪古八荒，开天辟地以来都是罕有的。” “这我知道。” “晟熊，还有你不知道的，你听好。三色桃花妖天资聪颖，稍加修练便可飞升成仙。三色桃花妖姿容自是天成，美貌异常，见其容貌者无不为之倾倒。然世间万物皆讲究个均衡，过之便是祸了，显然桃兮的绝世容貌已成了祸端。最关键的是三色桃花妖不仅花瓣为三色，而且她的心也是三种颜色。” 晟熊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困惑道：“心是三色的，什么意思？” 闰息似透着不可抑的痛心道：“意思就是三色的心注定她不能专情，不能专一爱一人，注定她的爱情不是唯一的，注定她会爱上很多人，这是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你又怎能去强求呢？她爱情的不专一是她的宿命，亦是她的祸端。她的爱会令天下所有男人都错觉她是爱自己的，属于自己的，会引起众多男人的纷争，处理不好，她便会成为六界的祸水，会为六界带来灾难，掀起轩然大波的。你难道愿意看到如今和乐融融的六界变得战火连连，烽火纷纷，满目疮痍吗？桃兮是个善良的女子，亦定不会甘愿自己成为红颜祸水，沦为这样的宿命，你应该帮她摆脱这样的宿命，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儿女情长里。” 晟熊迟疑着：“听你如此说，难道你已捻算出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六界万年内将迎来的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乃是人祸？” 桃花上神点点头，脸色凝重。 “而且是你桃花一族的？这个人祸便是桃兮？”晟熊沉着声音犹豫地问道。 桃花上神脸上现出一丝痛心的神色，强压抑着心中的痛苦，默默地望着晟熊。 晟熊自然明白了桃花上神的意思，沉声说道：“此事莫要张扬，万一被旁人知晓，是不会放过桃兮的。” 桃花上神说道：“这个自然，若被天帝知晓，为了天下苍生，天帝定会在尚未酿成祸端前，提前化解掉此劫，取了桃兮的性命。” 晟熊表情前所未有的肃穆，“是，我一定能想出其他万全的办法，不伤害桃兮，化解掉此劫。” 顿了顿，又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管桃兮有着怎样的心，如何的不专一，如何的宿命，她都是我的女人，我会帮助她的，我不会让她成为祸水。你不要伤害她。” “那是自然，不是你今日所为，你，我亦会守口如瓶的。” 晟熊转念一想，怒视闰息道：“桃兮拥有三色心，或许你心中暗自窃喜吧，因为她会同样把爱情给你。” 闰息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温润，云淡风轻道：“我更希望她的心只是一色的，更希望她将她的爱情只给我一人，但我知道这些只是奢求。不过无妨，她是我爱的女人，我会尽可能地庇护她的周全。” 闰息丝毫无惧，向晟熊直言坦陈着自己的心迹，毫不掩饰自己对桃兮的爱恋，晟熊虽然气愤，却亦无可奈何。 他二人的对话，花瓶中的桃兮在屋内听得甚是清晰，桃花上神还是低估了三色桃花妖的妖力和聪颖。闻言的桃兮不仅未惊悚自己将成为六界的祸端，未担忧自己红颜祸水的宿命，反而心中忿忿不平起来。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的美貌与天下何干？男人的纷争之罪非强加在女子身上，倘若有朝一日天下真的战火纷飞，难道让她一个弱女子来承担责任吗？男人的野心非要推卸于女子身上吗？还是尽早修练成仙，倘若仙术高强，他们又能奈我何？若恢复自由身一定与他们撇得干净利索，远离他们，看他们如何将责任推卸在我的身上。” 闰息的苦口婆心并未起到作用，晟熊仍我行我素，依旧将桃兮圈囿于一个小小的花瓶中。晟熊亦尽量减少外出，每日在屋中批阅天庭仙侍送至的公，常常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花瓶中的桃花枝，喃喃自语。桃兮打定主意不再理睬他，虽然身为桃花枝，亦日日静默打坐修炼，万物皆为空，只觉耳边“嗡嗡”自语声惹人清幽，招人嫌恶。 如此过了数月，晟熊心中无限怀念桃兮笑靥如花的面庞，想念桃兮清脆如黄莺般美妙的嗓音。桃兮素来向往自由，静默打坐修炼完全因心中有早日修练成仙摆脱束缚的意念支撑，数月过去，颇感烦闷。 初时，云雀和海棠时常来陪她，二人一雀倒也其乐融融，然晟熊始终嫌云雀碍眼，寻了个可有可无的事由便将云雀赶出了山谷，桃兮虽愤怒，但自身难保亦无可奈何。每日便只有海棠来与她聊天解闷，但她无比怀念自己恣意驰骋于山谷间的时光。海棠每日都游说她妥协，她不为所动，怪责海棠重色轻友甘心做心上人的说客，而今日桃兮或许听进去了一些。 “的确，倔强地与晟熊对抗吃亏的到底是自己，如此下去，可能上千年上万年自己就是一枝桃花木，每日只得扎根于花瓶中，仰望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面对一张讨人厌的脸，必须从长计议，好好策划，方能找回自由。”桃兮暗暗想道。 须臾，一个完美计划便出炉了。这日黄昏，夕阳斜照，整个山谷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霞光透过窗棂洒向花瓶中的桃兮。此刻，纤细的枝干上缀满的三色桃花朵朵笼罩在这一片嫣红的霞光中，愈发瑰丽生动，生机勃勃；霞光为红色，粉色，白色的桃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愈发神奇妖娆。 晟熊为眼前的美景深深陶醉了，再次开口乞求道：“宝儿，只要你答应我今后只爱我一人，我便将你变回人形。” 几个月来此番言语反复问了无数次，晟熊等到的只有沉默，此次本也不抱任何希望，耳边却蓦然传来了一个字“好”，桃兮痛快地回应声。晟熊心中大悦，不愿细细考量这“好”字的真伪，他心中宁愿相信她是真的只爱他一人。 的确，桃兮出口的这个“好”字并非出自真心，为了自由，她已无暇顾及太多，宁肯违背诚信去欺骗他，此时桃兮早已忘却了晟熊曾经是他的恩人。 毫无迟疑，口中念诀，袍袖一挥，桌上霎时坐了一个娇俏的女子，妖娆妩媚，绽放着甜甜的笑容，晟熊瞬时溺毙在这甜腻的笑容中，张开双臂将女子紧紧抱入怀中，“宝儿，想死我了。” 是夜，桃兮极尽配合讨好，二人缱绻在爱河中起起伏伏，忽而攀到海浪的波峰，忽而沉到海浪的波谷，二人体味了人生的至臻至妙，极尽欢畅。 对于晟熊而言，这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他不再将桃兮禁锢在一个小小的花瓶中，允许云雀重回山谷。桃兮与之前判若两人，不再贪玩，而是潜心修炼，闰息恢复了以往的授课日程。晟熊处理完每日的公务，便亦陪着桃兮修炼，偶尔也会指点下。 山谷很静谧，日子很闲适，几百年的时光便如流水般潺潺而过。桃兮的修为愈发精进，便蠢蠢欲动不耐起来，百年的时光并未磨灭桃兮心中的执念，自由是她至死追求的目标。百年来她的乖巧，她的温柔，她的婉约渐渐麻痹瓦解了晟熊对她的堤防之心，眼看着晟熊渐渐对她卸下心房，桃兮心中窃喜。 百年的耐心等待桃兮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晟熊再亦不能像往日般粘缠着她。万万年前，当今天帝还是太子时，天下并不太平。彼时魔界当道，魔王气焰嚣张跋扈，魔王麾下大小各类魔兽处处扰攘滋事，肆意扰乱人间，杀人抢掠无恶不作，人间大地一片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四海八荒各界生灵无不困扰烦忧。 彼时天帝年少气盛，胸怀天下，认为天降大任，舍我其谁，不顾众神反对主动请缨降服魔王。彼时的魔王魔性滔天，魔法高强，又岂是年少的天帝一人所能降服的？最终引起神界与魔界的一场混战，混战中年少的天帝倾尽自己的全部修为，自己的六魂五魄亦被魔王吞噬，方将魔兽封印于遥远的天际，天地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