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值
蓝雨缓缓落坐后道：“随便了，盈盈姑娘你也坐吧。” 盈盈也不知这场面话如今要说下去，急得额头开始冒出细汗。 蓝雨微微一笑，主动笑道：“盈盈姑娘来了这许多日，不知可习惯，有没有想家？” 盈盈刚想要说一切还好，苹儿却听出一丝阴谋，顾不得主仆尊卑，急忙抢过话头：“多谢许小姐关心，我们姑娘在国师府住的很好，大家都很关心姑娘。” 蓝雨不理会苹儿的说话只看着盈盈道：“这过的好不好，其实外人是看不出来的，盈盈姑娘觉得我身上这件衣裳可好看？” 看到蓝雨身上这件华丽的红衣裳，盈盈心口直泛酸，她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上这种大红色，不过此时不是嫉妒的时候，她还是强笑道：“自然是好看，穿在jiejie身上更是显得人比花娇。” 盈盈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说不出多么好听的赞美之言。 蓝雨也不是要听这个，微微叹道：“可是我却最讨厌穿红色的衣服。” 猜不出蓝雨为什么要说这个，她的喜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她难道是在炫耀么？这么一想，盈盈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那是因为小姐能够穿红色的，就好像豪门大户家的小姐没有一个喜欢吃rou一样的道理，我们小门小户出身的见到rou就跟没命一样。” “也许吧。”蓝雨幽幽道：“不过我不喜欢红色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红色带给我的多数是不愉快的记忆，看到红色我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血，遍地的血。” 盈盈听得莫名其妙，这许小姐不会是想要说些鬼故事来吓唬她吧？若是也太小看她了，她从小生长在山野，什么传闻没听过，岂会轻易被吓到。 有机会细细端详了许小姐的容颜之后，盈盈心中更是有股不平的气涌起，若是这许小姐容貌胜过她也就罢了，可这略显清秀的五官，被显得太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一衬，显得很是暗淡，就一双眼睛还算灵动，若不是这一身艳丽的衣裙撑着，真是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怎么会有男人喜欢这样一个女子呢？她有那点比她强，能吸引国师？ “许jiejie为什么不想想红色代表这喜庆，女儿家最容易想到穿着嫁衣的情形。”盈盈不知怎么的就想要刺一刺蓝雨，故意提起亲事，她是无所谓了，反正也不知指望穿嫁衣坐大红花轿被人抬着进门，可这位许小姐如今身份不上不下，应该会尴尬吧。 “待嫁女儿心的确很美，但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盈盈姑娘你说是不是？”蓝雨反问道。 “那时对命运不济的女孩而言，许jiejie……即将得到天下女孩梦寐以求的好夫婿，怎么能有如此感叹。”盈盈姑娘不掩语气里的羡慕。 这个姑娘城府倒不是很深，就是性子……似乎爱慕虚荣了点，蓝雨边想边微微一笑：“我是在为你惋惜，像你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孩，多得是把你视若珍宝的男儿，如今被逼入这国师府，留在一个不珍惜你的男人身边……” “许小姐请慎言。”苹儿眼看蓝雨越说越离谱，生怕盈盈被引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更顾不得尊卑了，急忙打断，“我们姑娘是心甘情愿侍奉国师的，而且姑娘身份卑微绝不敢跟小姐您争什么，小姐何必要这般挤兑？” 盈盈经过苹儿这一提醒，醒过神来，也急声道：“许小姐，像国师这般男儿，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动心，只要能留在国师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岂不比民间那些粗鲁不堪的汉子强上百倍千倍。” 蓝雨静静看了盈盈一会，才淡淡道：“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放下这句话之后，蓝雨就走了。 盈盈在蓝雨走后怔怔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心底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刚才许小姐的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说中了她的心事……而且是错觉么她怎么感觉这许小姐好像是刻意提醒她什么。 “姑娘。”苹儿轻轻摇了摇出神的盈盈，“幸亏您刚才没有跟许小姐单独相处，不然说错什么或者没说什么就根本说不清楚了。” 盈盈恍过神来以后才发觉霜露和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身边只有苹儿，忙道：“苹儿，你刚才听许小姐之言，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而且刚才你说话的态度是不是得罪她了，她会不会怀恨在心？” 苹儿撇撇嘴，“姑娘，您总算能觉察出不妥，何止不妥，她是变着法的要引姑娘说出对国师怨怼的话，幸亏您没上当，不然就完了，依奴婢看，姑娘的存在就是对她的得罪，无论姑娘做什么都讨不好她的，既然如此姑娘也不可太软弱，要知道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真是这样么，盈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低声道：“可是许小姐自己说的那些讨厌红色的话，还有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之类的，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是在说她自己的多，当着我们还有霜露和春寒的面若传到国师耳朵里，她自己也麻烦。” 苹儿走出门口望了望，确定周围无人偷听，又回来压低嗓门小声道：“这才是她狡猾的地方，这里就我们主仆，霜露和春寒虽是国师派来伺候姑娘的，可这她们在国师府也只是末流，现在算是姑娘的人，真要说出去我们全院子的人绑一起跟许小姐对质，国师会相信谁？连姑娘也说常人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真闹出去她大可以说姑娘您这是诬陷，她什么也没说，到时候要死要活求国师还她公道，你说国师信谁？这男人啊，真到了只能选其一的时候是不管对错一定会护着他更喜欢的人，奴婢斗胆说一句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许小姐和姑娘您只能留一个，这国师留的一定是她。” 听苹儿这样一分析，盈盈惊出一身冷汗，慌忙道：“这许小姐心机如此深，妒忌心又强，这可怎么办？她一计不成会不会另生一计？我如何应付得了。” 苹儿想了又想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只得安慰道：“这个姑娘您目前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您自己不出错，日后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单独跟她相处，她就害不到您，您再看那许小姐病怏怏的模样，这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哪里能有那个精神整日算计您，我看她这幅身子骨未必能再撑多久。说不准国师就是因为这个迟迟没让她过门的，生怕到时候喜事没办完就改丧事，她这样怎么能伺候国师，姑娘只管放宽心，目前这国师府除了她就是您了，比一般人家三妻四妾还要强，如今国师不过是一时怜惜她，久病床前还无孝子，靠一副可怜得的宠爱能有多持久。” 盈盈这样一想也就安心了，只管保养好自己的身子，等那个许小姐在病上一场还怕国师不来么？ 蓝雨深深替王勇觉得不值，经过刚才的试探，她已经很确定，不管那个叫盈盈的女人开始是如何，至少现在她是被这国师府的富贵迷晕了头，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虽然王勇是为兄弟之义不是为那个女人来的，不过为着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涉险真的很不值得。 带着这种忧伤不平的心情，蓝雨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一进门就看到冥夜正坐在院子里。 “上哪去了？”冥夜的语气带了几分质问，方才他接到急报，有紧急军情要处理，一时没顾得上她，急忙将事情处理完回来之后赶来为方才的事安慰她几句免得她有多心，却得知她根本就没回来，不知跑哪去了。 蓝雨心情恶劣之下，冷冷道：“你派在我身边那些盯梢的没跟你禀报么？真是太失职了，换一批吧。” 冥夜看到蓝雨倔强的脸，跟她刚才在花树下微笑的脸庞简直判若两人，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我也只是关心你，你现在真不宜一个人出去乱跑。” 蓝雨没领情，依旧冷淡道：“身边有那么多监视的，我怎么能算是一个人出去乱跑？拜托你，有些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你也没必要做得那么明显好不好？这样我很难配合装出什么好心情的。” 看到冥夜陡然变冷的神情，蓝雨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哀求道：“你过两天再来看我吧，我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我害怕……害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说错什么激怒你。” 冥夜这蓝雨瘦弱苍白脸，终究没有忍心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只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头道：“你身边那些暗卫已经撤了，我早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前几日就把他们撤下，你若真有心要走，我想我是留不住的。” 听到这话，蓝雨颇感意外，直到冥夜真的走远了，她这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瘫坐在院中半晌才慢慢起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