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九章 杀招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蓝雨突然觉得一股难言的悲伤充斥全身，她木然道：“别说了，也罢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很多人的感觉比如一般的疼痛也感觉不到……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的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欠了你们的，那么我愿意偿还，横竖我只剩下一条命了。” 她算是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这样纠缠下去，她迟早会再连累别人的，她也不见得就能得到平静，还不如来个彻底了断。 梁老汉也满心愧疚，世道不公，无论人和妖都是在苦苦撑着互相逼迫。 蓝雨本以为梁老汉是想要让她去刺杀冥夜，至少探听出他的弱点，她打算答应下来，然后……她还是死在冥夜手里比较好。 但梁老汉提出的要求却不是这个，他只是要她去打探冥夜这样频频挑起战乱的目的何在？然后劝他收手。 蓝雨无语了，虽然这任务对她来说危险度较小，但是她不由得暗道，难怪梁老汉这一类的正道战胜不了邪恶，对妖魔不想着诛灭而用感化手段，早知道她当初何必那么小心翼翼遵循人间的律法，看不顺眼的直接灭掉痛快些。 红柳和小金知道了蓝雨的决定，小金原先死活要跟着蓝雨的，只是后来经过红柳的一番劝说，就没有再闹，答应跟着红柳一起等蓝雨回来。 临别她们也没有什么话说，只相互道了一声珍重，蓝雨走了以后就没有再回过头，小金想要再送送她，被红柳拉住了。 红柳能理解蓝雨的感受，她们情况都差不多很早就有了厌世的情绪，现在都是为了别人而活，林玉衍的出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与其让蓝雨这样绝望的慢慢熬下去，还不如出去……也许能绝境逢生，另有一番天地。 出了森林，蓝雨来到国师府的门口，却一直鼓不起勇气进去，这座国师府设在云州，从外表看非常的富丽堂皇，比俞城那座要宏伟得多。 云州多年前被屠了个干净几乎被烧成白地，之后又爆发了瘟疫连带周边的村民也死得差不多了，想不到居然可以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恢复生气，蓝雨一路走来宽敞的街道，整齐的房屋，来来往往穿红着绿的百姓，小贩叫卖的声音，一片升平富庶的景象，谁能相信这座城市几年前刚被屠杀过。 蓝雨不得不佩服冥夜的手段，能让一座死城在短短数年恢复生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绝顶的智慧是不可能的，可惜他是妖，不知有什么居心，不然他真的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徘徊至深夜，没有月亮，满头的星斗分外明亮，蓝雨纵身一跃，轻巧的翻过了高高的围墙，府里多数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在这寂静的夜里透着一股阴森，亭台楼阁要是没有了人气比在幽深的山林里更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蓝雨在心里打了个寒战之后，慢慢朝着有灯火的地方走去，她开始不敢靠得太近，先在阴暗的角落观察了半天，发现这是下人住的房间，胆子大了些便悄悄走到窗户下面，透过缝隙偷窥里面的情况。 这间房只有两个青衣丫鬟，其中一个苹果脸的丫鬟正对另一个背对着蓝雨的丫鬟苦苦哀求：“小芸jiejie，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你就帮我值一天夜吧。” 叫小芸的丫鬟声音很是无奈：“巧巧，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白天已经干了一天活，也很累，你说你不舒服干嘛不早点跟管事的说呢？” 苹果脸的巧巧紧咬嘴唇，双目含泪，一脸哀求的看着小芸。 小芸索性别过脸去。 远处响起脚步声，一个穿绿衣的丫鬟进来了，见到气氛不对，只冲屋里两人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就开始换下衣裳，松开发鬓准备就寝。 巧巧没有办法，只能磨蹭着梳妆换衣。 后面进来的绿衣丫鬟看了一下巧巧，突然道：“巧巧，刚才管事的说国师今日心情不好，你待会小心点。” 巧巧手里的梳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低头捡了几次没捡起来，双手颤抖得厉害。 小芸埋怨的看了那绿衣丫鬟一眼，道：“珍儿你干嘛要吓唬她？明知巧巧胆小。” 珍儿撇撇嘴，“你好心，今晚顶替她去啊!刚才在门口我都听到了，谁都知道这几日国师心情不好，夜里更容易暴怒，其实说不说都一样，伺候国师什么时候都得小心，不过管事的既然让我带话，要不说这句，出了事你们又该埋怨我不事先提醒了。” 巧巧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小芸急忙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劝道：“快别哭了，一会眼睛哭肿了更麻烦。” 巧巧止住了哭声，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整个人吓得直发抖。 小芸轻叹一口气，“别哭了，今晚我替你值夜。” “这怎么可以？太危险了。”巧巧红着眼眶摆手，哽咽起来：“还是我去吧，jiejie记得若是我有什么不测……逢年过节千万要给我多烧点纸钱，我穷了一辈子不想到了地下还是受穷。” 小芸坚定道：“别说了，我去小心伺候不一定有事，你这个样子去一定会触怒国师，我宁可冒一次险，也不要每年都想起这事心里内疚。” 说完，小芸就麻利的梳好头发，换了件衣裳就出去了。 蓝雨在外边冷眼旁观，那个叫巧巧的丫鬟在听到小芸说要顶替她之后眼底里闪过一抹狂喜，其实能进国师府做事的绝不是那么胆小懦弱的女子，那个巧巧要真是被吓唬两句就慌了手脚的就算勉强混进来也决活不了几天。 那个丫鬟巧巧是在装可怜，目的就是要别人顶替她去值夜，据说冥夜这段时间残暴了不少……其实那个叫小芸的也是知道危险的，不过还是答应帮忙，蓝雨只得感叹这个世界心软的人总是活不长。 蓝雨跟在小芸的背后，来到了一处院落门口，这门口没有守卫，依照冥夜的习惯，他也的确是不要护卫的，小芸直接就进去了。 之后就见一个跟刚才小芸穿的一模一样的小丫鬟带着一脸死里逃生的表情走了出来，经过蓝雨躲藏之地的时候还长长松了一口气。 蓝雨没有敢继续跟进去，又在院外停了许久，直到一根枯树枝被晚风刮下来，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吓了一跳之后，蓝雨不由得嗤笑自己之前还一幅慷慨就义的决心，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方，还怕什么？还是别在犹豫了，早点进去早死早超生吧。 把心一横，蓝雨什么也不想，直直就走了进去，朝最亮堂的地方走去。 刚走进，就听到里面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然后就是丫鬟惊恐求饶的声音，紧接着蓝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吸了进去，直撞破门板，狠狠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力道之大让坚硬的地面裂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这一下摔得极重，蓝雨本尊也不是没有一点疼痛感，只是不太重就感觉不到罢了，严重点的如同强行拧下花瓣之类的切肤之痛她还是能感受到的，如今这一下差不多将她全身都震散，跟割下花瓣也没有多大区别。 要不是回头看到旁边一张惊恐发白的脸，蓝雨差一点就显出原形，只不过内心中作为人的一点自尊心让她硬撑着一口气，没有在普通人面前显出原形，她不要看到别人打量怪物一样的目光，况且……她要真现出原形，眼前这个丫鬟就必死无疑了，她不愿意自己临死还要拖上一个。 冥夜看清是蓝雨之后，顿时一惊，急忙将将蓝雨扶起，疾声问道：“你怎么样？” 蓝雨身上的妖气很少，他以为是一般法力低微的小妖或者是练了邪功的人类高手，心情烦躁之下一出手就是杀招，法力低微的死了就死了，若是高强到能抵挡一时的他才有兴趣问上几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蓝雨会毫无预兆的就这样回来。 蓝雨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勉强聚集全身真气，说出的几个字就是，“让……她……出去。”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一旁吓得半死的小丫鬟，冥夜叹了口气，挥手道：“你下去吧。” 小芸没有完全吓傻，闻言知道这条命是暂时保住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人一走，蓝雨强撑着的一口气就散了，慢慢显出原形，陷入昏迷中，失去知觉印在脑中里的东西却是冥夜担忧的眼神。 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小芸什么话也没敢多说，只说太累了，不舒服然后就缩在被子里直发抖。 之后天还没有完全亮透，管事的就急召府里所有的丫鬟训话，说是训话却有只让她们在院子里站着，一会就走了。 天一亮，云州城里就流传出一个让令人振奋的消息，国师想要娶亲，有适龄女儿的可将女儿送来，这一消息让权贵商贾都摩拳擦掌，有女儿的赶紧让女儿梳妆打扮，没有女儿的找侄女。 不到半天功夫国府的后门就让人给踏破了，上至管事，下至门外打扫的仆妇，几乎人人腰包里都塞满了探听者塞给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