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 任越之死
盛尧山单手紧紧的抓握住那柄早已血迹斑斑的亮银长枪,似一头撕战后狂勇得胜的雄狮,高高的站在莽原的至高点上! 迎着初升的红日,嘶哑的呼喊着另一个曾经一起并肩书写奇迹的伙伴! “任越!任越!” “任越!你在哪?!” “任越,你给我出来!” “任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在哪?你给我出来啊!你这个娘们家家的!你给我出来!” “你躲起来算什么好汉!‘洞’房‘花’烛夜,你丢下温姑娘一个人,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说什么让我好生照顾温姑娘!我凭什么!” “任越!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一辈子喊你母亲们家家的!” “任越!!!” 狂野的风,一次又一次的吞噬着盛尧山嘶哑的声音。 空旷的莽原上,除了皑皑白雪,片片尸堆,便是连只啃食尸首的狼和乌鸦都没有! 静! 死寂的静! 大周朝的绝代双骄,昨夜还是并肩战斗,今日竟只剩下六如公子一人! 无双!绝代无双,绝无仅有的任越,真的就这样再也找寻不见了…… 相传任越出生的时候,天将瑞雪,当年的那个婴孩,肤白如雪,俨然一副仙般的容貌。 他翩翩如‘玉’,他神飞风越。 他白衣白马,他冷傲不羁。 他舞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繁‘花’剑法; 他吹得一曲之音的梵曲‘玉’箫; 他挑剔成‘性’,他才华横溢…… 大周皇帝面前,他敢夺爱; 喀什大军面前,他敢舍生。 向来居无定所,向来不告而别…… 兴许今日,他战败的喀什的大军,也似往日一般的翩然离去?! 谜一样的无双公子,大周最有才华的状元郎! 盛尧山宁愿相信他是走了,也许就是昨夜,也许就是刚才…… 像他来时一样,无影无踪的突然降临,又突然消失…… 可是,他会去哪?! 京中的任府,还有他尚未行完合卺之礼的温柔! 大周的朝堂,还有他尚未建功立业的状元官职! 父母双亲犹在,一双兄弟犹在! 他会去哪! 盛尧山张开双臂,金‘色’的阳光满满的铺洒在他的头上、脸上还有‘胸’怀上! 突然! 雪地上一柄银光闪闪的物件,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盛尧山心中大惊,顺尸堆直下! 那是一条柔软闪亮的银带软剑。 昨夜任越全凭它奋勇杀敌。 数不清的尸首在这条‘玉’带软剑下倒地,血雨般的喷溅在这条银带软剑上丝毫未沾染上一滴! 神器! 这是任越从不离身的银带软剑!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盛尧山的心里陡然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 “任越!任越!”盛尧山再次四下里呼喊着。 除了肆虐的北风呜咽,再无其他的声响。 双手沉重的托起这柄银带软剑,盛尧山步履维艰。 脚下的雪地突然变得很厚,厚得似乎要把他的‘腿’脚吞没。 这条路好难走啊! 走得人无力、无助! 突然! 盛尧山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细滑的东西,坚硬隔脚! 盛尧山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伸手没入及膝的雪中。 冰凉彻骨。 那是一个细长的物件,光滑圆润,似乎是…… 盛尧山的心中猛的一惊。 迅疾的将手从雪堆中‘抽’出。 一柄翠**滴的‘玉’箫就那么冰凉的静置在盛尧山的手中。 那是任越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那是任越从不离手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那是任越曾经吹奏出无数幻化多端曲目的‘玉’箫,盛尧山认得! 银带软剑在手,‘玉’箫在手,从不离身的物件在手,可是任越却早已寻不见了踪影! “啊!”茫茫荒原,盛尧山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原本嘶哑的嗓子,此刻虽张着口,却是喊不出任何的声音! 任越!你这恼人的家伙!难道你真的已经…… 哀莫大于心死。 贴身的物件在手,任何的征兆都在残酷的昭示着物件的主人已经再也找寻不回 盛尧山双手稳稳的托着这两件曾经任越从不离身的东西,膝盖骤然间无助的失去了气力,再也无法支撑雪地中自己的身躯。 “啊!”英雄发自肺腑的哀号,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空空‘荡’‘荡’死寂沉沉的莽原上! 日头从东边升至头顶,再由头顶坠入西边。 盛尧山就那么跪在厚厚的积雪上,怀中紧紧的抱着任越的那两样从不离身的物件…… 此刻,应该是叫遗物吧…… 硕大的血红的落日,半边隐没如西边的地平线上。 赤兔孤寂‘挺’拔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立于血日的正中。 身旁则是一具血迹斑斑的白马的尸首…… 一声长长的嘶鸣,响彻在空旷的天地间,那是赤兔在呼唤曾经与它并肩的映雪。 只可惜,单人、独马,再无其他! 盛尧山缓缓的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怀中任越的遗物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他一步一捱的缓缓走向赤兔…… 纵使任越再也回不来了,可是他的东西犹在,这些一定要送还到温姑娘的手中…… 因为,那是曾经与她拜过天地与高堂的任越的! 只是,不知温姑娘看到此物时…… 盛尧山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残忍,残忍得自己都着实不忍将它们送还至温姑娘的手中! 京城的任府…… 前夜‘洞’房‘花’烛,喜字高悬。 任府中众人心中都在笑谈着今日一对璧人的百年好合。 宾客散去,酒席撤去。 红绸盈盈,月隐云中。 正是良辰美景,正是人生幸事。 温柔一直静静的端坐于喜‘床’之上,静默不语,期许着即将推‘门’而入的新郎任越。 夜至三更,周遭一片寂静。 喜房中悄无声息,只有新娘独自静静的端坐。 夜至四更,任府众人早已入梦。 喜房中依旧悄无声息,只有新娘独坐喜‘床’。 夜至五更,东方渐渐发白,‘鸡’啼报晓。 喜房中依旧悄无声息,唯有新娘一夜无眠,独守空房! ………… “三少爷,少夫人,该起身了!”管事的婆娘轻声的在‘门’外笑催。 还以为昨夜‘春’xiao,新人初尝新~欢,贪恋‘床’第。 却没曾想,木‘门’早已应声打开。 “吱嘎!”干脆、简捷。 温柔依旧是昨夜那番新娘的扮相,凤冠霞帔,齐整娇‘艳’。 头上依旧盖着那流苏刺绣的大红盖头,只是此刻盖头的一角已是被她自己轻轻揭开。 “少夫人!您!”管事的婆娘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昨夜‘洞’房‘花’烛吗?缘何少夫人这副扮相! 齐整的妆容,齐整的衣衫,那分明就是未被开解的状态! 难不成,新郎官对新娘子不满意?竟未能宽衣解带,夫妻合卺? 管事的婆子满心的疑‘惑’,旋即径直走进毫无更改痕迹的喜房。 大红的喜字依旧高高悬挂,各式的富有讲究的点心依旧静静的完好的摆在盘中,‘精’致的酒壶文丝未动,便是连那对酒杯的位置都不曾更改。 只是那对龙凤呈祥的大红喜烛,经过了一夜的等待,早已泪流成河,化作一片红泪。 喜‘床’上的被褥摆放齐整,‘床’铺上没有丝毫躺置过的痕迹。 满屋清新,丝毫未有‘洞’房‘花’烛新婚合~欢之后的靡靡之气。 管事的婆娘惊得口都闭不上! 因为,这间‘精’致考究的喜房中,竟然只有新娘子一人! “少夫人,三少爷呢?”管事的婆子过了许久,才勉强从口中挤出一句问话。 “带我去见老爷。”温柔不曾应答,只是一句淡淡的言语。 双目空空的径直朝‘门’外走去。 许是经过了一夜的等待,坐的身子僵直难忍,此刻她行走时的姿势,竟有些变型和僵硬。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三少爷呢?”管事的婆子再次追问。 温柔不再多言一字。 任府的前厅里,任洪亭和燕氏早已高坐在前厅正前。 任崇和任义端坐分列两旁。 丫鬟婆子排列有序,手中端着新媳‘妇’要敬献的杯盏茶具。 从上到下,众人的脸上无不洋溢者喜气和欢愉。 和着明媚的阳光,新媳‘妇’踏着光亮信步走入。 独自一人,却是不见新郎的踪影。 …………………………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