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农神节的第一日
四十四章农神节的第一日角斗（下） 埃尔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货物，但为了丰厚到几乎可以令人忘记一切的酬金，所以它的所有者还是狠着心将这头心爱的野兽拿了出来，不过他还是为它选择了一个非常容易解决的对手，一个愚蠢的殉道者，一个基督……或是别的什么的牧师，好像有点神志不清，或说是个疯子，一个自愿成为他人奴隶的疯子……不过，比起其他不停地哭泣与悲叹的新来者来说，这个可爱的小子一直很平静呢，或许他以为自己会让他去教孩子认字或是干些别的什么轻松活儿吧……埃尔的主人，同时也是拉尔弗的主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嘿地笑出声来。 ——很遗憾，我没有孩子，而我这里最轻松的工作就是这个——被人或者野兽杀死。 他突然有点遗憾自己应允了这小子披着斗篷，而不是像其他的角斗士一样赤露着身体上场了，因为斗篷的遮盖，他看不见牧师的眼神——想象中充满了惊骇与惶恐的眼神。 在观众因为不满而不停地叫喊着的同时，埃尔慢慢地挪动了脚步，它的步伐靠近豹子，脚趾在空中划出的弧度非常优雅，按照角斗场的通例，它已经三天没有进食，饥饿和监禁已经把它的凶暴推进到可怖的地步，但它并不像其他的野兽那样用充血的眼睛紧盯观众，有着少许智力的怪物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拉尔弗的身上，它知道，只要吃掉面前的这个人，回到“洞xue”后，就会有份可口的“甜点”等着他，——一团粉嫩的，不断啼哭着的，面世不过一百天的“rou”。 拉尔弗隐藏在斗篷下的眼睛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这光芒就像是万里乌云间的闪电，开始与结束都快速的无法令人察觉，但他身前的埃尔看到了，野兽特有的天性让它嗅到了空中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脚爪上弯曲的指甲深深地刺入被鲜血与内脏弄得污秽泥泞的地面，长大的影子在阳光下飞一般地移动，只是一瞬间，它就跳到了拉尔弗的眼前，侧过身体，扬起右爪，想给这个孱弱的人类一个最为彻底的结束。 必须一提的是，埃尔的动作开始前，既没有咆哮喘息，也没有摇摆身体，与老虎与狮子繁复而鲜明的进攻前奏相比，这种新鲜的进攻方式显得十分的卑鄙无耻但有效之极。 假如这是一个人类角斗士做出的，观众们一定会愤怒的要求管理者将他杀死，不过罗马人显然对一只野兽更加宽容，一些眼力足够敏锐的观众发出满意的呼喊声，然后一边紧盯着埃尔的爪子，期待着即刻到来的血rou横飞，一边为身边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朋友兴奋的讲解起来。 拉尔弗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抬起头，张开手臂，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迎接自己许久不见的爱子那样，他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哀而又温暖的光芒，拥抱着怪物的动作也是那样轻柔，好像怕它受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那样。 埃尔也似乎被这种温情所迷惑了，它高举的爪子始终没有放下，在这个对于它来说显得十分狭窄的怀抱里，出现了柔和的白光，并逐渐增强，在光芒终于灼亮到人们必须低下头避免直射的程度后，这只可怕的怪物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哭叫，然后就如投入了火焰的蛾子那样，消蚀的无影无踪。 巨大的斗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宁静，但很快，人们的叫喊声就像暴风雨那样席卷了整个场内。 这是那个力量微薄的教派第一次在罗马人面前公开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叫喊声中有四分之一是赞美，四分之一则在质疑，而剩下的却在喊“杀死他！”，尤其是坐在第二层与第三层的祭司们，他们刻毒的尖声诅咒，期望自己的神可以立刻制裁这个亵du了力量的异教徒，吵得角斗场千里之内的鸟兽都在躁动不安。继小龙的古怪问题攻击之后，又不幸遭遇到此种可怕声波进一步狠狠磨折的汨罗认为，若是朱庇特神的雷霆真的会落在这个角斗场里的话，它所针对的人未必就是那个牧师——至少也应该将这些吵死人的混蛋归纳在“无辜”波及的范围之内。 对于观众的反应拉尔弗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仰着头，看着高处的人，在白色与紫色交汇的阶梯上，一双与最深沉的黑夜同色的眼睛也正凝视着他。 “你见到了地狱吗？” 洛基轻轻地翕动双唇，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甚至压没了其他声音，假如不是自己的眼睛，拉尔弗会以为这里只有他与自己两人。 “见到了。” 拉尔弗缓缓将手臂收回斗篷，纤细的身躯站立在整个角斗场的中央，看起来如斯渺小。他的眼中有着坚定的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这是在最后一次交谈中，洛基说与他听的话。 “原来如此……” 洛基微笑道，想起那个被尊为“最大慈悲者，最大愿力者”的地藏老好人，即便是性情暴戾的龙五子睚眦，也不禁和暖了几分心境，语气也随之轻柔起来。 “那么，你将如何做呢？拉尔弗。” 洛基环视场内，众人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疑惑的目光越来越多的集中在他与拉尔弗两人的身上。 “这里的众人，未必以为自己正身在地狱中呢。” 拉尔弗深深地低下头去，膝盖落在原先污浊不堪现在却是洁净如雪的沙地上，不过他并不是向着任何一个人跪下的，因为那种神圣肃穆的神情与姿态显然并不是人类所能接受的，他所向之处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匆匆逃离。 衣衫褴褛的年轻牧师开始祈祷，干净明朗的声音在这个血rou的盛宴上回荡。 “主啊，求你用牛膝草洁净我，我就乾净；求你洗涤我，我就比雪更白。求你使我得听欢喜快乐的声音，使你所压伤的骨头，可以踊跃。求你掩面不看我的罪，涂抹我一切的罪孽。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不要丢弃我，使我离开你的面；不要从我收回你的圣灵。求你使我仍得救恩之乐，赐我乐意的灵扶持我。我就把你的道指教有过犯的人；罪人必归顺你。神啊，你是拯救我的神；求你救我脱离流人血的罪；我的舌头就高声歌唱你的公义。主啊，求你使我嘴唇张开，我的口便传扬赞美你的话。” （待续） 下集预告： 洛基朗声大笑。 拉尔弗啊，拉尔弗！何其愚也！……所谓万物皆由一气组成，气聚而生人、生物。生有先后，所以为天序；小大、高下相并而相形焉，是谓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 又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帝王将相和布衣百姓，在人的眼中，或许有高低贵贱之别，但在天地的眼中，都仅仅是一种生灵而已，并无本质上的差别，同样都会有生老病死，同样都要经历苦海轮回。进一步的，自视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和一切飞禽走兽，卵生湿生也并无二致。天地高兴时，每一种生物都可以接受阳光雨露；而天地发怒时，一次地震、一场海啸就足以毁灭无数生灵。在天地面前，没有谁能说不，只有承受的份。更进一步的，游走于天地之间的动物和点缀天地的植物也并无分别，甚至山川湖海，日月星辰皆如此。一切有形之物在天地的眼中，都跟用草扎成的狗没什么两样，天地不会偏爱哪一样事物。 天地的可敬、可畏之处就在于它那颗一视同仁之心的艮古不变。百千万亿劫以来，天地就是如此，而且还要继续下去。万物能这样永恒吗？不能，所以在天地看来，万物就是刍狗而已，哈哈哈！ ——引自张横渠 很喜爱这位作者的话，拿来给洛基用……喵喵……莫要说偶抄袭，偶这是借鉴……喵喵的，至少偶注明作者了！ 钦丕：鸟，化为大鹗，其状如雕而墨文曰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鹄，见则有大兵 驳：兽，状如白马，锯牙，食虎豹 即将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