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拉金
“是的。” 汨罗笑道：“不过在宣布这个好消息之前，我要先向洛基介绍一个人，他也是一个强大的术士。” 他伸手挽过身后身着深红色长袍的人，：“容我介绍，这是拉金，拉金.考尔涅里乌斯.苏勒，被冥神普路托与他的妻子珀耳塞福涅所眷顾的人。” ××× 除了洛基与朱尼厄斯之外，大概不会有人觉得战船上是个适宜谈话的好地方，所以按照汨罗的愿望，四人将早餐及谈话的地点转移到了现在应当已经属于洛基的白色三层建筑内。 这栋雪白的房屋内如迪迪丝的宅邸那样摆放着诸多的青铜以及大理石的雕像，但是天花板及地面的装饰壁画却更为简单精致，而且主题多为战争及教育；最大的特点是，无论房屋里外，到处都生长着茂盛的植物，庭院内四处可见月桂、爵床科植物、常春藤、黄杨树、桑树和樱桃、桃树、杏树、苹果树等果木以及高大的悬铃木，圆形的池塘内养着睡莲，池边则是大片的水仙。 拉金是希腊人，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的黑发美男子，却并没有按照希腊人的习惯蓄起胡须；与汨罗相比，他多了几分沉稳，与朱尼厄斯相比，他多了几分智慧，而若要与洛基来比的话，他则多了几分谦和。 “我是拉金，拉金.考尔涅里乌斯.苏勒。” 他自我介绍道。 “是考达家族的被保护人。” “拉金曾经负责过我的幼年教育。” 汨罗补充道，他看着拉金的目光是尊敬而真诚的。 “他既有着哲学家的知识及品格，逻辑学家的精密思维,近乎诗人的词藻,法学家的记忆力,也有着悲剧演员的音色，近于十全十美的演员姿态……而他将这一切都尽所可能地教给了我，虽然我能掌握的只有他的百分之一甚至更少……他不仅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最敬爱的兄长。” “对您的尊重我永远心怀感激。” 拉金回答。 “噫，为何？” 早已醒来，坐在洛基头顶的敖缡儿略略歪过了头，正处于婴儿时期的她虽然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龙宫的各色仙凡师长，但也懂得老师是种特殊而高贵的存在，对于拉金感谢自己弟子对自己的尊重的说法，着实难以理解。 “尊敬的巨龙。”拉金向敖缡儿道。 以“巨龙”来称呼面前的小龙，似乎有些好笑，但是拉金的语气却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恳：“我先是个奴隶，然后才是老师。”他慈爱地看了汨罗一眼：“在担任了汨罗五年的幼年教师之后，我的主人鲁休斯鲁休斯.阿乌莱里乌斯.考达释放了我，而汨罗则在成年后成为了我的担保人与保护人，使我可以成为一个荣耀的罗马公民，所以我才得以和你们这样平等的谈话，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忘却了是谁赐予我的恩惠。” “我一直希望您的记性不要那么好。” 汨罗抓起一只熟透的无花果，放进拉金手中。 “好啦好啦，”朱尼厄斯举起双手，“我想我们的新朋友已经了解到您们的深情厚谊了，请不要继续表演了好吗？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些别的了？例如……洛基，你今后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事实上洛基正看的兴致盎然，不过既然其他的观众提出了抗议，他也就将思绪转了回来：“我想去看一些书。” “哦，”拉金闻言，微笑道：“您需要一些什么方面的书？军事的？政治的？诗歌？戏剧？或者是数学？地理，预言，星象学？或者……” “呃，军事的吧。” “您或者可以先试试恺撒的《高卢战记》；李维和内波斯的《奥古斯度》；阿庇安的《百年布匿》。” 拉金道。 “请相信拉金的判断，他的推荐是绝对不会错的。”汨罗说道：“洛基，假如我不是要回罗马的话，我真想和您一起去图书馆看看这些书，它们是值得一再阅读的。” “什么？” 朱尼厄斯叫道：“难道我刚得到一个朋友，就要失去另外一个了吗？拉科洛斯（命运三女神之决定人生起伏的女神）真是太吝啬了！” “嗳！”汨罗瞪了自己的朋友一眼：“我只是回罗马而已，请您不要说得我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他转向洛基与敖缡：“请允许我在此正式地向您们告别吧，虽然我们相识相聚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但是我想，您们是可以感受到我最真实的心意的……假如你们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问拉金，他居住在王政街与女神街交界处，也就是这条街道的末端，离这栋房屋很近。” “是的，与某人不一样，拉金是个慈悲而温柔的人。” 朱尼厄斯附和道，看来他没少麻烦过拉金。 “那就先行谢过了。” 洛基颌首道，而他头顶上的敖缡儿则跟着一起点头致谢。 “那么，亲爱的洛基，今晚我们再去我的战船上吧，呐，我来与你说说汉尼拔的诡计是怎样暂时地迷惑了西庇阿的眼睛……噢！” 一只坚硬的榛子从兴高采烈提出邀约的朱尼厄斯额头上跳了出去，留下一点鲜明的印记，就好像妇女们特意点上的美人痣一样。 “朱尼厄斯！” 汨罗忍无可忍地道：“您忘记按照罗马的习俗，我必须在今夜召集朋友宴饮通宵做为告别吗？！我明天才会走！别现在就当我不存在！” ××× 一只属于男子的，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抬轿的纱帘，迪迪丝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汨罗璀璨的笑脸。 “我知道，假如我将宴会放在这里，你就一定会来。” 这是个奇特的宴会，因为汨罗借用了原本属于他的房屋，所以三榻餐厅的主人位——荣誉榻上躺着的是洛基与敖缡，而汨罗躺在执政官位置——主客榻上，他的右侧躺着拉金，而左侧是迪迪丝；可怜的朱尼厄斯，他既没有勇气跳上主人榻和洛基躺在一起，也不好意思令已经满座的执政官榻上挤上加挤，只好委屈地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了左侧覆盖着昂贵的紫毡但依然感觉寒冷的长榻上。 有趣的是，虽然说是召集所有的朋友，但无论是朱尼厄斯或者汨罗，都没有邀请其他的什么人来，四人周围只有穿着黑色短衣，殷勤服侍的奴隶们，附带一提，他们都是由拉金带来的。 “狩猎的人知道他应该在何处撒下罗网才能捕获赤鹿，也知道在什么样的山谷藏有野猪的巢窝；捕鸟的人清楚他应该在什么样的丛林里设置黎竿才会有收获；打鱼的人明白在什么样的水中鱼最多。我最爱的迪迪丝，我知道，只要能够和洛基见面，你是不会在意身边是何人的。” 汨罗略带酸涩的话语引起迪迪丝的一阵轻笑。 她轻轻摇动鸵鸟羽毛的扇子，让云雾一样的绒毛抚过自己的嘴唇：“亲爱的汨罗，酒宴刚刚开始，巴克斯神(酒神)的神力尚未发挥，您的神智就随同着泼洒在地上的玫瑰水一起飞走了，你是如何判断出我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你而来的呢？虽然他是我介绍给您们的，但是比起您们，我也不过多认识了他半日而已；或者您在嫉妒那个完美无缺的面孔？那么我请您敬可安心，女人们喜欢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美，这样的面孔会令我们自惭形讳，而终日郁郁寡欢。”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汨罗看了洛基一眼，他正与小龙一起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奴隶们表演的杂技。 “我知道你被他拒绝过。”他按住意欲起身的迪迪丝，在她耳边说道：“理智些吧，迪迪丝，你的愿望无法达成的，假如他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种强大的力量，那么他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假如他真的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又何必为了你去做些什么事情呢？你知道的，在罗马城，一个真正术士，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数位，甚至数十位高贵妇人的青睐的。” “就像你一样？！” 迪迪丝冰冷的反问句令汨罗的面容有些扭曲，但他更快地开始苦笑，因为迪迪丝的指甲刺进了他的大腿。 “和我回罗马城吧，迪迪丝，我会让你成为我合法的妻子。” “不……” 拉金站起来，走到洛基的榻前。 “尊敬的巨龙，我是不是可以暂时躺到您这里来？” 他并不像汨罗他们那么固执，自从洛基说过自己也是巨龙之后，他就从善如流地如上称呼了。 等到敖缡儿也点了头，拉金才在洛基身边半躺下来，同时将空了的银杯递给一旁的侍酒奴隶，叫了一声：“再来一杯蜂蜜酒！” 然后他向洛基致歉道：“非常对不起，请相信我并没有打搅您们的意思，只是那对情人过于甜蜜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甜蜜？” 洛基眯着眼睛笑了笑。 “没有足以撕裂皮肤的鞭打，也没有深入肌rou内的烙铁，更加没有锐利的刀刃划开内脏，以及其他一些她的同类经常遇到的东西，难道这还不能够算是甜蜜的吗？”拉金看似随意地道：“倘若她感觉痛苦，那一定是被娇宠的过分了。” “您似乎不怎么喜欢她啊，拉金先生？” 拉金没有回答洛基的问题，他缓慢地伸出细瘦苍白的手指去，在烛台的火光中一晃，迅速地合拢成一个简单的牢笼。 一只金色的飞虫扑闪着透明的翅膀，惊惶地撞击着他的手指。 “您们看，这是一只脆弱的飞虫，但是，它很有可能是它族群里的知识最为渊博的智者，也有可能是它族群内最为妖娆动人的艳姬，也有可能是它族群内最为勇猛的将军，更有可能是它们族群最尊贵的长老或者王，但是它现在在我的手心里，这些曾经是它引以为傲的东西对我并无任何意义。我可以杀死它。”说着，拉金微笑着收紧手指，飞虫被狭小的空间挤压的动弹不得：“也可以囚禁它，喂它露水与花蜜。”他放松了禁锢，飞虫立刻再次飞舞起来，“假如那样，”拉金说：“它应当心存感激，应为原本它会有更加悲惨的下场。” “更有可能……” 拉金翻掌向上，而后缓缓地放开了手指。 “我给他自由。” 飞虫虚弱地在他的手心里爬了几步。 “那么它更加应当感激我，因为我赐予它自由，虽然它的自由一开始就是被我剥夺的，但我是强者。” 拉金愉快地笑了起来，目送那只小小的飞虫飞向空中。 “弱者应该时常心存感激。” 飞虫的身躯在空中破碎，一张如同水晶花瓣的翅膀飘呀飘，落在了敖缡儿的鼻尖上。 （待续） 明天发人物介绍……呵呵，实际上只要记他们的名字就可以啦。 这章是一边听着《狮子王》中刀疤与土狗的合唱一边写的，开始的独白真的很有感觉啊！！！ 又：要开始删除旧版了……留着很容易让人糊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