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等待事情发酵
逆流纯真年代第一卷再见当年潮第九十二章等待事情发酵现场就在老街拐角,上班下班的路旁边。牛炳礼整个人已经抓狂了,如果是大猩猩,就该站起来一边嚎叫一边狂捶自己胸口的那种情况。 但是他不能动,被拴住的牛还能小范围移动,但牛厂长不行,一毫米都不行……他是被钉住的。 骂完他就颓了,低着脑袋不动不吭声。 远远近近围观的人到这会儿已经无法计数,时间也已经不短了,慢慢开始有人把事情想得更深。 比如某几位和牛炳礼同个班子的成员,甚至有的站队原来在他这边的领导层,他们也躲在人群外墙角旮旯的看着,但是绝不会冒头,像马文欢那些人一样傻乎乎跑出来。 眼前的情况跟牛炳礼私下被人砍一刀之类的不一样,它太公开化,影响太大,虽然表面看来牛炳礼是受害者,但是其实后续已经变得很难预料。 牛炳礼春风得意人张狂的几年间,干下的破事实在太多,巴住的人是不少,但得罪的一样不少。 这些人个个都是把政治关系学玩得炉火纯青的老泥鳅,他们已经在考虑事情发酵后的可能性、走向,包括自己的位置、态度和机会了。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让他们下决心……他们在等待事情继续发酵,看形势。 “小心担架啊,让让。” 火葬场专车上下来的两个二十来岁工作人员刚才在远处被人声淹没,所以还没搞清楚情况,拎着尸体担架一路小跑过来。 一个小声向另一个问:“死人在哪?” 另一个小声答:“半光着那个,电话里说是子孙袋出血出死的。” 这时间,1992年,虽说国家早几十年就已经在推广火葬,但是强制度还不够,火葬场活少,效益非常差。 难得有活,两名员工工作积极性很高……放下架子就要抬人。 “干嘛?干嘛呢?没看到人还活着吗?”马文欢等几个亲信护主心切,急着上前推搡。 抬惯了死人练的胆,两名火葬场的员工也不是吃素的,瞪着眼,挺起胸膛反推了几把。 一个大声道:“还没死你们打什么电话?” 另一个干脆往地上一蹲,“反正车来了,要么人抬走……不是,要么你们给钱,要不我们就在这等着。” 什么叫等着?这要是以前,牛厂长就得过去给他一耳光,现在……他过不去,除非带着大地。 “啊……呜呜呜……”一激动,牛炳礼没憋住,尿了,尿得哭天抢地,惨绝人寰。 那家伙漏的,整个一个花洒,还带色的。 臭味向空气里发散,围观人群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些,议论着: “不会是脑子错乱了吧?”“好像有点……”“什么有点,就是。”“错乱了才好,嘎包媳妇不也错乱了,他赔上,应该的。” “可惜嘎包了,还有那一家老小。”“这时候别提嘎包。”“牛炳礼都喊破是他了。” “唉,嘎包啊,不是让踩到这个份上,他多老实一人。”“总之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说那话。”“都啥啊,恨他的人多了,他说嘎包就是嘎包了啊?” 一片嘈杂中,江澈也趁机退了出来,站得远远的,捂住口鼻猛咳了几声。 刚刚这连续这几波,近处、远处,不管是唐大招那些人,谢雨芬几个,还有其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笑疯了,就说再善良的,也忍耐不住。 作为好心人,江澈忍得很辛苦。 另一边,火葬场的两个人也是能泼皮能无赖,跟马文欢几个还在扯皮,说空车来回,不给五十就不走,救护车来了他们也堵着。 马文欢这边有两个也是分不清轻重,还在争论电话又不是他们打的。 “给钱。”牛炳礼垂死尿中一声咆哮,强大的牛厂长果然还没错乱。 火葬场的车终于走了。 接下来警车先到,但是公安同志进场看到情况也懵。 这已经被踩得完全没现场了,当事人又带不走,最后只能向局里汇报情况,然后站一边维持观看秩序,一起等救护车。 等啊等啊……救护车终于来了。 郑忻峰举着大哥大跑进来,邀功说:“我叫的,我叫的。” 牛炳礼那口气终于是出来了,抬起头,无声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嘴里呢喃:“等着,你们都等着……” 问题郑忻峰打这个电话可没把情况说那么清楚,就说了有人在哪受伤,需要救护车。 不幸被派出来的中年女医生走上前,看看情况,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医用小钳子,木木地转头说: “这个……你们得找机械厂啊!……消防?打地钻的?” 救护车又走了,说是回去想办法,取工具,虽然医院未必有适用的工具。牛炳礼不幸被自己言中,继续等着…… 现场留下来了一个医生,但好像也干不了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辆掌握着详实信息,带有大量医护人员和工具的救护车终于也到了,停在了市政府门前不远。 这个急救电话是一个一听说话就知道肯定老实木讷的热心群众打的。 一个说话很木讷,给人一听就过度老实的人,认真、平实而努力的在电话里向接线人员描述一件关于“水泥钉穿袋把副厂长钉在了地上”的伤害事件。 接线人员已经几度忍耐不住笑到缺氧,他依然平静、平实而努力的描述着,人物、事件、因果传闻,具体详尽。 接线员转达救护信息……话说一半,说到“蛋钉在地里”……自己先笑了五分钟说不出话。 于是口口相传,此刻到场的救护人员基本都已经掌握了详细信息,下车。 “人呢?不会说错地方了吧。” “四下找找,钉地上呢,还能跑了他?” “说的就是这附近。” 当这些医护人员开始在市政府附近着急忙慌到处找人…… 正好赶早的一批市委领导也上班了。 这情况,他们很难不叫司机秘书去打听一下情况。 然后,这个早上,临州市委的一班领导脸色都很难看,因为医护人员们花枝乱颤说得太具体,秘书司机一回报,事情焦点就已经不止于伤害事件本身了。 压抑着愤怒,老道而敏锐的大领导们没有妄动,纷纷先派人了解情况。 ………… 终于,在医生、消防的共同努力下,牛炳礼被抬上了救护车。 水泥钉他带走了,地上留下一个洞。 事情拖了两个小时,观看人次无法计数,但是从时间上来说,这一天,其实不过刚刚开始。 江澈带着人往拍卖场地走。 “那个刘嘎包会不会有事啊?”避着人,郑忻峰小声问了一句。 这件事整个过程他虽然参与最少,但是也清楚,事情肯定是刘嘎包做的,以江澈的个性,绝不会让自己的人为这种事无谓冒险,陈有竖最多也就跟去看看。 江澈摇了摇头,说:“刘嘎包至少有两个无比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郑忻峰想啊,想啊,死都想不透,巴着江澈问:“怎么做到的?” “……”江澈想一下,拍了拍郑书记肩膀,笑着说,“等你以后成熟点,在女人被窝里也能管住嘴了,再来听这些不能说的。” 郑书记叹口气,说:“你要是韩立大师就好了。” 这脑回路江澈也是完全跟不上啊,上一句跟下一句完全没关系啊,“怎么就好了?” 郑忻峰点了点头,感慨道:“气功杂志上说,被韩立大师拍过肩膀就能生儿子。你当时没让他拍吧?计划生育啊,只许一个,你没找他拍一下,可惜了。” 这一刻江澈觉得,自己带偏他,不让他去当县委书记,其实也算造福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