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丢人到异界
忽忽又是几日过去，新年的脚步愈发近了。 最近特意进城来采买年货的人越来越多，相对应的，颜家“小杂货”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二妞儿便不再跟着颜芷炼药，而是仍去杂货铺里帮忙。 颜芷有感于自己毫无实战能力的窘迫状况，就将炼药的时间通通改在上午，下午则直奔城中心的尚武堂而去。尚武堂，顾名思义，这里崇尚武道，是修者的天堂，早在五百多年前，由首任汝安王下令建造，其中提供各种场地，供修者或锤炼自身，或与人对战。 经过五百多年的发展，尚武堂在规模日渐扩大的同时，其中各分部的职能也更加明确，如今更是成了许多汝郡修者心中必去的胜地。 尚武堂共由四大部分组成，这四大部分分别是傀儡宫、七星塔、明珠楼、登闻台。 傀儡宫又称傀儡地宫，这是尚武堂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但因为是建在地下，所以平常并不显眼。傀儡地宫提供各种等级的修炼傀儡，从木傀儡、铁傀儡、金刚傀儡等等，一直到实力堪比虚实第三境高手的神机傀儡，甚至还有传闻说，傀儡地宫中珍藏着一具造化境的煞魂傀儡，只是这具傀儡从未在人前显现过，所以传闻也就一直停留在传闻阶段。 而七星塔其实更常被人们叫做七星斗场。 七星斗场的规制有些类似角斗场，修者在其中战斗时观众可以投注赌胜负。因七星塔高有七层，斗场同样也被分了七个等级。一星级斗场只要是修者，任何人都可以参加，二星级斗场要求修者必须在一星级斗场中最少胜过百场，且胜率不得低于六成，如此方可进入……以此类推，凡是能够登上七星级斗场的，无不是当世有数的高手。 七星斗场也因此成为了汝郡最有名的名利狩猎场，相比起只能让人默默潜修的傀儡地宫，七星斗场显然更受修者的亲睐。 颜芷这次的目标却是傀儡地宫，像七星斗场那样的地儿显然不是她这样的菜鸟现在能去的。至于明珠楼，那是汝郡最大的高级卖场，放到地球，那就是跟王府井、阿波罗一个等级的地方，别看颜芷现在比以前宽裕许多，可就她那千八百的银子，真要走到明珠楼去，估计就是剥下一层皮来也未必能买到什么。而登闻台，同样换到地球来说，那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会所，也不是颜芷能去的。 “一级桐木傀儡，一千二百三十四号，一两银子，两个时辰。”一根竹签被随意扔到了颜芷面前，管理木傀儡区登记事宜的小执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一个！” 颜芷付了银子拿过竹签，倒没介意这小执事的态度。她已经被眼前地宫广场上这一片木傀儡的海洋给晃花了眼。 傀儡地宫一共有八个大门，对应着八大区，颜芷先经过尚武堂前巨大的汇云广场，再经过傀儡地宫的地上入口，然后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顺着那些险些能晃晕人的复杂路标，这才找到木傀儡区的大门。木傀儡区的整体构建粗疏而大气，因为这里是低级练功区，所以也没做其它设施，数万个造型各异的木傀儡毫无遮掩地整齐排列在巨大的地下广场上，宛如一部整装待发，随时可以接受检阅的大军，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至此，她心里除了惊叹就再没有其它言语。 虽然是年关将近，可前来傀儡地宫的人却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要比从前更多。颜芷一路从那些纵横排列的过道上走过，耳边是一片连绵的人体击打木傀儡的啪啪声，还有些修者一边击打着木傀儡，一边大声呼喝给自己鼓气，整个广场灯火通明，气氛热烈。 再加上有成千上万的修者在此毫不停歇地释放自己的战斗意志，就更使得眼前场景恢弘无端。 颜芷只觉得精神一震，她更是明白了，为何这座地宫会成为无数修者心中的修炼圣地。就以这个木傀儡广场来说，其构架虽然简单，可数万傀儡的大手笔却足够惊人。有个词叫做“人多势众”，放到这里却也正正合适。成千上万修者鼓荡意志，光只是那些外溢的气血交融在一起，就足够形成一股使人热血沸腾，让人只想同样融入其中的强绝气势。 这是无形的“气”，却是有形的“势”，寻常修者加入其中，就算本身意志不强，都会被这股气势激励得气血高涨，战意坚定起来。 颜芷仿佛都能听到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她觉得，有一种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血液里开始破土生芽，蠢蠢欲动。而等她走到自己租用的那个第一千二百三十四号桐木傀儡旁时，浑身气血已是鼓荡了到再也无法按压的程度。 她几乎不加思索，扬起一腿就横膝踢了过去。 这种一级的桐木傀儡其实更应当被称为傀儡桩，傀儡桩单足，有头有身，单足陷入地下被固定在原地，桩身上延伸八臂。受机关的作用，这八臂跟随桩身不停转动，正好可以给初级煅体修者磨练手眼协调能力，也可以帮助打熬修者的四肢皮膜。 颜芷这一横膝踢过时正好就撞在斜面移过来的一根木臂上，“啪”地一声重响发出，傀儡桩继续转动不休，颜芷顺势收腿，只觉得皮肤略微发麻，却并无受伤疼痛的感觉。 她这才回过味来，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 “我真的踢了？” “没受伤？” 丰沛的气血在她身体里涌动，感觉奇妙到无法言喻。 用自己的腿去用力踢打被特制过的坚硬木桩，这种事情颜芷以前别说是做了，就是想想都觉得疼。 “看来这个碧海青空诀也不全是吹的，真神奇……” 也不怪她这么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二十几年养成的世界观毕竟不是那么容易颠覆的，有些认知已经深刻到融入了本能当中，不是亲身体验，很难更改过来。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开了头，下面就好办了。 颜芷经过最初的试探后，就慢慢增加了出拳踢腿的频率，刚开始每一次和木桩相撞，她的心都要砰地猛跳一下，有时候甚至还忍不住会想要闭眼。可不知道是这广场上练武的气氛太好，还是她本身就存在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韧劲，慢慢地，她行动间的犹豫越来越少，动作也越来越流畅，本来不成章法的粗糙击打也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 碧海青空诀的炼体篇里一共阐述了四种炼体手段： 第一种是这功法的核心所在，也就是内生元气，由内而外洗刷污垢锻经伐髓；第二种则是她曾经在无意中领悟的那种奇妙舞蹈，只是因为这舞蹈太过玄妙，她很难理解，所以如果不是在顿悟状态，她就是想用也用不出来；第三种便是她惯常修炼时所用的那套煅体动作，这套动作怪异而奇妙，虽然难度极大，往往挑战人体极限，可若是用这套动作来配合内功洗髓，不但能加快锻经伐体的速度，还可以刺激人体血rou内生元气，跟碧海青空诀的内练心法最是搭配不过； 至于第四种，她平常倒是少用，因为第四种方法其实就是传统的外功拳术，这套拳法大开大阖，动作洒脱疏朗，颜芷不管是在从青州来到虞州的路上，还是在颜家人现在租住的这个小院子里，都没有那个场地和条件来修炼这套破风拳。 破风拳一共只有六式，要记忆起来并不困难，难就难在掌握其中细微的变化。 颜芷慢慢将动作熟练起来后，心神已是渐渐沉入其中。 第一式，大雁展翅。 第二式，流云袖风。 第三式，左右连珠。 第四式，穿花飞云。 第五式，青龙出水。 第六式，风卷云残！ 简单六式，一环扣一环，却必须将人体全身206块骨骼尽数锻炼到。 颜芷全身气血涌动，到后来，出拳转步间竟是隐隐有风声鼓动。她已沉入到这种酣畅淋漓放开身体的感觉中去，对此却是全然不知，她更不知道的是，随着她动作的熟练，那被她当做木桩一样击打的木傀儡也开始了越来越快速的转动。 不觉间，颜芷身边隐约爆响的风声已是越发清晰，而那木傀儡转动之快，竟渐渐起了残影！ 稍远处一个中途停下来休息的修者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张大了嘴，然后狠狠嘲笑了一句：“又一个练快拳的！嘿！不知死活！” 仿佛是在应和他这句话，随着木傀儡的转速越来越快，颜芷的动作渐渐就有些难以跟上了。 她滑步、出拳，左右连珠！ 这是连珠双击，却不防木傀儡陡然加速，颜芷左手就击了一个空，然后横过来的一根木臂顺势一转，便猛地撞击在颜芷胸口！ 极快转速形成的强大惯性瞬间将她整个人甩开，余下的力道推得她一个倒仰摔在地上。 颜芷被这一撞一摔，顿时就觉得一阵剧痛从五脏六腑漫延开来。她醒过了神，一手半撑在地上，就是一口淤血吐出。 然后便听旁边响起了十分难听的嘲笑声：“居然被木傀儡给打成这样，真没用！哈哈！” 颜芷怒目过去，就有一张极嚣张的脸映入她眼中。 这却是一个看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少年顶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还有着一副明显是在变声期的破公鸭嗓子。他叉着腰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颜芷，那模样神情，真是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颜芷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好险没在当场再度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