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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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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女出去后,子衿站在一侧细细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麻姑,暗自在心中思付着:此人虽然身在这种环境,但看起来依旧天庭饱满,印亮发亮,鼻子高挺,眉形柳叶,这不正是娘亲所说的大富大贵之命吗?可是听秋香姑姑所说她居然在这浣衣局内呆了几十年,富在哪?贵又在哪?已经这样的年纪,这辈子哪还有机会走出这浣衣局了。

    由得她子衿也联想到了自己,难不成我也要像麻姑姑一样,在这浣衣局等老,等死……

    她忽然有种不甘心的感觉,柳如烟说得对,我娘输给了她娘,那么我也要输给她吗?不!绝不能这样!若是如此,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娘亲和哥哥。

    她又想到了娘亲和哥哥,他们都走了,只留下自己孤军奋战,这种无依无靠的无助感,让子衿忍不住鼻子一酸,两颗泪便滚了下来,麻姑见状撇了撇嘴,竟然伸手帮子衿擦了擦眼泪,如哄小孩子一般说道:“乖乖不哭,这个给你吃!”

    子衿看着麻姑递到自己面前的馒头,居然又被她逗笑了,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干活了。”

    麻姑“噢”了一声,又笑嘻嘻地坐在桌前开始照镜子。

    ……

    岁月如流,白驹过隙。

    在浣衣局洗衣服的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五六日,日子虽然过得十分辛苦,倒也极为安静。

    这期间,每天的日子都如在重复着昨天一般,要做的事总是那么几件,干活。吃饭,睡觉,照顾麻姑,偶尔感觉不是很累的时候也弹弹琴,每天都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平淡又平静。

    子衿无法预知这种平静是好还是不好,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平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波澜。她只知道每天将双手泡在冰凉的井水里,日子一久竟然有些麻木,手麻木了。心是不是也会跟着麻木,像浣衣局内的其它宫人一样,大多数人每天都是面无表情的干着活。连吃饭,睡觉似乎都是机械般地做着。

    手麻木了可以称为习惯,那么心麻木了,是不是就如行尸走rou一般,子衿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这样过下去。

    所以,整个浣衣局,只有西厢房这边偶尔还会传出一点笑声,那是来自子衿和麻姑的。子衿弹琴的时候麻姑会笑,子衿和哑女给她馒头的时候,麻姑也会笑。子衿帮她梳一个漂亮的发型时,她更是笑得开心。

    而浣衣局内的几个管事也偶尔会找一下子衿的麻烦,比如前日里吕尚宫出来转悠的时候。就对着子衿蹙起了眉头,并且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有一股妖气。”

    对于这样的质疑,子衿做不出任何解释,更不明白何为妖气。只好垂首立在一侧,听着她下面要说什么。

    吕尚宫继续用挑剔的目光将子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紧锁着眉头说道:“季子衿,你在我浣衣局当差,这上上下下都是女人,你却打扮得如此妖艳,这是给谁看?”她顿了顿眼中飘过一丝轻视,“难不成你是想勾引一下门口的侍卫?”

    此话一出,干活的宫人们难免将目光投了过来,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便开始在背后小声地议论起来,想来也是,这浣衣局内太过沉寂,大家总得找点茶余饭后的话题,以备无聊寂寞时拿来消遣一下。

    闻听此话,子衿先是一愣,继而对着吕尚宫眨了眨眼睛,问道:“敢问吕尚宫我哪里妖艳了?”

    吕尚宫横了她一眼,一板一眼地轻蔑道:“浣衣局是做粗活的地方,无需千娇百媚卖弄风情,就算你是九天仙女下了凡尘,也不会有人看到的,所以那红梅妆还是免了吧,不要日日浪费那胭脂水粉钱了。”

    “原来如此。”子衿一笑,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当即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洗脸,在吕尚宫面前足足洗够三次,那眉间的红梅却是越洗越鲜艳,真真是把吕尚宫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才扳着子衿的下鄂仔细瞧着那张俏脸,一脸惊讶道:“难道这是胎记?”

    “可不就是胎记嘛,吕尚宫你让我如何洗得掉。”子衿将盆子扔到一边继续干活,并喃喃道:“吕尚宫若是有办法帮我除掉这梅花,我倒是非常愿意。”

    吕尚宫不再理她,“哼”了两声便回屋了。

    手里时时提着鞭子的暖春,却也不是一个容人的主,恨不得后脑勺都长出眼睛来看着大家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把活做好,若是有谁做得不对,做得不好,她居然毫不客气地挥鞭就抽,直抽得人哇哇乱叫,跪地求饶她才肯罢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子衿处处小心,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栽倒在她的手里。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暖春对自己存在的敌意。所以她只当暖春是凶神恶煞的瘟神一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子衿正自想着,却见这位“瘟神”正迎面而来,于是赶紧收了心神,用力搓着手中的衣服。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只听得“嘶啦”一声脆响入耳,有经验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衣服撕破的声音。院中一同洗衣服的人,几乎是同时怔了怔,寻声望去,只见哑女正被手中那扯开一条口子的衣服吓得面色惨白,无助的四周张望着。

    “jiejie……”子衿预感不妙,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哑女捧着手里的衣服,望着子衿却是脸色越来越苍白,一脸无助与恐惧。

    “好你个哑巴,居然洗坏永寿宫的衣服,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暖春的吼叫声如雷贯耳,如千军万马已经压境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震得众人皆是一个激灵,弄坏衣服的哑女更是瑟瑟地缩成一团,眼中涌着无边无际的恐惧之色。

    子衿跑到哑女身边,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jiejie,莫怕。”

    哑女看了看子衿,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两颗泪便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但却始终忍着没落下来。

    几乎已经气歪了嘴巴的暖春,咬牙切齿地走到哑女和子衿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子衿推倒在地。“啪”的就是一鞭子就奔哑女抽了过去,抽得哑女就地滚倒转了好几圈,才又表情痛苦地爬了起来。此时她眼中满是恐惧,蜷缩着瘦弱的身子慢慢向后移动,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姑姑,她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子衿从地上爬起来。奔上前去拉住暖春的手,欲帮忙劝解,哪知暖春大手用力一挥,再次把子衿挥了个跟头,趔趄两下最终没有站稳,摊倒在地。双手着地的她,顿出擦破手掌,有微微血丝渗了出来。

    已经吃了一鞭的哑女。瑟缩着身子忙不迭地向身后退避,暖春却不依解饶地又进了一步,冷不防中挥手“啪啪”又是两鞭,这两下鞭尾直接扫到了哑女的左脸上,顿时左脸上两条血印子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可这暖春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鞭子跃跃欲试地在她手中跳跃着,那哑女已经吓得用双手抱住了头。不敢抬头看她。

    “暖春姑姑,别再打了!”子衿再次爬起来欲奔过去,却被身后跑来的梅香扯住手臂,动弹不得。梅香用极轻极弱地声音在她耳边好言相劝道:“你也想一块挨打吗?你若是强出头,暖春姑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而这边暖春大大的圆脸涨得通红,对哑女打骂的动作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你个不知死的贱蹄子,居然敢洗坏太后娘娘宫里的衣服,今天我不抽死你,我就不叫暖春!”

    暖春边抽边骂,似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手中的软鞭就如一条吃人的蟒蛇一般,让人看着便心惊rou跳,毛骨悚然。

    责骂间又是一鞭落在哑女的后背上,哑女身子一僵,倒了下去,再看她的后背,鞭痕抽打下的血印子历历在目,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

    眼见这一幕,子衿狠命地咬了咬下唇,终是忍不住,涨红着脸挣开了秋香拉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大喝一声,护在哑女前面说道:“暖春姑姑,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宫女虽然犯了错,但是已经吃了你三鞭子,再打就打死了。”

    “滚开!”暖春厌恶地踹了子衿一脚。

    子衿的身子歪向一侧,却又很快地挣扎爬起再次挡在哑女身前,恳求道:“暖春姑娘,不要再打了,再打真的就要打死了!”

    暖春一愣,眯着眼睛迎上子衿的目光,狠狠说道:“我要不要打死她要你提醒我吗?”说罢她用鞭子端起子衿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冷冷笑道:“又是一个细皮嫩rou的,信不信我两鞭子下去就打得你皮rou开花。”

    “暖春姑姑,就算你打死我也解决不了那衣服已经坏了的事实,太后娘娘怪罪下来,你还不是一样有责任。”子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横眼瞪着她,不卑不亢。

    暖春眼神一厉,噼啪两声虚挥了一鞭,叉腰问道:“那你说说怎么办?”

    暖春虚挥的这两鞭,将蜷缩在地本已浑身瑟瑟发抖的哑女更是吓得抖如筛糠一般。子衿走过去将衣服捡起来看了看,此衣服被剐坏的地方正是胸前的缝合处,转了转眼珠,当下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