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满载而归
战国四大名将白起、王翦、廉颇、李牧，秦、赵各占二席，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只是论武将，赵国不会输给秦国。赵国输给秦国的是在文臣方面。赵国的文臣都有谁？ 牛畜、太戊午、肥义、蔺相如、虞卿……这些人之中，除了蔺相如比较出名外，其他几位，恐怕许多人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这不是因为孤陋寡闻，而是因为这些人比起秦国的那些文臣，实在差太远了。 呵呵，难怪平君公主那样喜爱武将，最后却跟秦国的大将军私奔了，原来是嫌弃赵国武将没文化啊。 当然，即使嬴政相对而言，并没有如楚国那般重视文学，但秦国手下的文臣，也绝对比其他国要好得多。 而此时，面对强大的秦国派遣来的使臣，赵王却坐在主席上，居高临下，不屑一顾地问甘罗：“秦国难道没有人可派了吗，让你这个小孩子出来？” 难怪是重武轻文的蛮子国家，这话说的何其直接，根本没有文人的婉转，也难怪赵国武力强悍，在七国之中，也不过勉强混到中层水平。 此时，甘罗不慌不忙地答道：“我们秦王用人，都是按才能的大小让他承担不同的责任，才能高的让他担当重任，才能低的担当小的责任。秦王认为这是件小事，所以就派罗来了。” 赵王听了这些话，呆了一下。 反倒是坐在东上首的公子迁愤怒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甘罗没有理会公子迁的无礼，自行站起，离开客席，往前走了几步，朝着赵王说道：“先前听说赵国崇尚武力，几位将军，乃至公子都是能征善战的杰出将领。” 此时，赵王也不敢再轻视甘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秦使光临本国，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赵国如此崇尚武力，那么赵王以为，赵国军队与秦国的军队相比，谁的嬴面更大？”甘罗微笑着说道。 相比之下，赵王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了。 “秦使究竟想表达什么？本王愿意洗耳恭听！”赵王咬牙切齿地看着甘罗，他还从来没被一个小孩子的气势逼成这般。 说什么赵国如此崇尚武力，最后却还是被秦国占领了大片土地，这不是*裸地以秦之强大来间接嘲讽赵国么？ 见赵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显然有些慌乱了。 甘罗微微眯起了眼睛。别人慌乱，他反而就镇定了下来，清澈的瞳底似有冰霜凝结，冷冷问道：“燕国要与秦国结盟，燕王已经把太子丹送到秦国做人质，这件事大王您知道不知道？” “本王听说了。”赵王冷着脸点点头。 “那燕国还请秦国派大臣到燕国去做丞相，大王你可曾知道吗？” “也知道了！” 甘罗突然高声说：“既然如此，大王应该知道赵国要大祸临头了吧？” 赵王大吃一惊，望着面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使者，他强自镇定地说：“请秦使说说，赵国究竟有什么大祸？” 甘罗冷笑道：“大王不必再强装镇静了。燕国与秦国结盟后，赵国就孤立了。孤立了就要挨打，一个强大的秦国再加上燕国，赵国不是要危在旦夕了吗？大王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这也看不出来吗？” 赵王彬彬有礼地笑着，态度恭敬，但语气却有些冰凉：“呵呵，那么，依秦使看，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排解危难？请秦使赐教。” 甘罗看了他一眼，却又笑了，继续侃侃而谈：“秦国联合燕国威胁赵国，目的是要夺取赵国河间地区。现在大王您不如主动把河间五座城池送给秦国，秦王必然非常高兴。罗再去向秦王为赵国求情，请秦王放弃与燕国结盟，如此，赵国的危机自然解除了。” 赵王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说：“河间地区是我国最富裕的地区，就这样白白地送给秦国，未免也……太亏了。” 甘罗又说：“既然秦国不再与燕国订立盟约了，那么赵国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攻打燕国，赵强燕弱，赵国夺取燕国的几座城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这样就可以把损失补回来了。” 在甘罗的提议里，赵王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罢了。” 甘罗微微一笑，道：“赵王陛下同意了？” “嗯。”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个字，但赵高却发觉甘罗背在身后握成拳头的手轻轻一颤，继而松了开来。 原来……他也是会紧张的。 记得陵川每次紧张的时候，也会悄悄握紧拳头…… 赵高松了口气，就在方才，甘罗说服赵王之时，他的语气，神态，动作……几乎都是一气呵成。那样的表现，再次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 他们都表现的那样自信，可再怎么胸有成竹，也终归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也是会紧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有点高兴。 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这个孩子是活着的，他还是个有血有rou的人，起码，他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完美，完美到不真实。 赵王点点头，佩服地说：“先生这个主意实在很高明。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见识，真是不简单。秦国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才，才会如此强大啊。” 甘罗笑了笑，“秦国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赵王只需要信守承诺，其他的，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赵王果然按照甘罗的建议，把河间五座城池献给了秦国，另外还送给甘罗许多金银。 甘罗这次出使赵国的结果是皆大欢喜：赵国攻打燕国，得了三十座城池；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地分了十一座城池；张唐也不用再去燕国了。 唯一受害的是燕国，不但损失了三十座城池，还白送了一个太子被扣在秦国做人质。 甘罗满载而归。 马车里，甘罗亲眼看着赵高将她来时带的酒倒在了回秦国的路上，不解道：“大人不是最爱酒么？为什么要倒了？” 赵高笑了笑：“这些酒本来是要留给你喝的，不过现在看来，貌似不需要了。” “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