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揭纱
天空中的红日渐渐西斜,翠绿的枝叶迎风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星星点点的洒在大红色的凤翱九天袍服上。 略扫了一眼康宁太后稍稍有些扭曲的娇容,辰一硕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她心中隐觉不妙,不知这母夜叉又抽什么风,脚都没抬起来呢,就开始鬼吼起来。 方才这母夜叉的一番言词,令自己一时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想帮她一次。此刻,步子未动,这母夜叉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哀家的脚伤到了,怕是不能行走了。”康宁太后俯下身子,手轻抚着右脚踝。 “看来是扭伤了脚踝,太后您身边怎么一个随侍的宫人也没带啊?”辰一硕也蹲下身子,查看起来。 “哀家只想独自在御花园中散散步,所以让他们先行回宫了。”顿了顿,康宁太后凤眸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身前的女子,问道:“你怎么也是独自一人呢?你在哪个地方当值?莫不是偷偷潜入宫中的刺客?” “呃……,刺客?”辰一硕顿感无语,有钱有势的人就是怕死的要命,动不动就是细作、刺客的,她恼怒地吼道:“谁见过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刺客?我若是刺客的话,此刻您还有命在这呼来喝去的吗?” “哎呀呀……,你突然这么大声对着哀家的耳朵鬼吼什么?难道要将哀家吓死,省去你动手了吗?”康宁太后哪里还顾得上揉脚踝,双手将耳朵捂得死死的。 “都被您安上刺客的名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辰一硕撇撇嘴,不屑地驳斥道。 “既然不是刺客,那哀家问你在哪里当值,你为何不作答?脸上还神神秘秘地遮了一块黑纱?哀家想不把你当成刺客,都难。”康宁太后冷静了下来,将双手放下,静待她的回答。 “我是野……,呃……,不对,我是皇上的内侍。”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后,自己心也不免暗自咋舌,差点将她给宇文逸琨起的歪名顺嘴说了出去,还好,我反应够快。要是让这母夜叉听了去,真不知道她会不会立时气得背过气去。 “哦,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内侍啊!皇上对你可是宝贝的很呐,哀家早几日便想宣你到康宁宫觐见了,可都被皇上以你身体不适,而搪塞下来。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康宁太后一脸的恍然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的话,奴婢的名字是辰一硕,辰时的辰,一、二的一,硕果的硕。”辰一硕答道。她突然想自己方才一直都是我呀,我呀的回答这母夜叉的问话,有些不妥当,遂改了口。 “辰一硕?”康宁太后点点头,凤眸扫了扫她遮面的黑纱,接着说道:“以后哀家就叫你硕儿吧!可是哀家不明白,你为何要以黑纱遮面?” “奴婢貌丑若鬼,怕惊吓到旁人,所以只得用黑纱遮面。”辰一硕如是说道。 “哦,原来如此。”康宁太后凤眸微微敛下,眸中快若闪电般划过一道暗光。 略顿了片刻,她微微颔首,温和地说道:“硕儿,揭开面纱,让哀家看看,好吗?” 闻听此言,辰一硕手上未有任何动作,只定定地站在原地,黑纱下的明眸忽明,忽暗。 这个母夜叉在谋划什么?难道我讲还不够清楚吗?她非要揭开别人的伤疤,然后再撒上一把盐,心里才觉得舒坦吗? 与这母夜叉共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此人的一切都似戴着令人看不透的面具。母夜叉从股子里透着凉薄、狠毒之意,这种特质不是在言语、行为为上判断出来的,而是女人天生的知觉,警醒了自己。 见辰一硕呆立不动,康宁太后不但没有发怒,凤眸中反而露出慈爱的目光,笑着安抚道:“硕儿?天生鬼颜不是你的错,因这鬼颜,你一定受到许多嘲笑吧,莫怕,让哀家瞧瞧无妨的。” 冷扫了一眼母夜叉惺惺作态的样子,辰一硕心中直欲作呕,她敢百分之一百二十地断定,这个母夜叉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她不禁在心中冷叱,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好奇心咋比小孩子还要更盛几分呢?是你自己找不自在,吓晕了可别怪本姑娘没有提醒过你哦! 毫无预警,她的小手猛然扯掉覆面黑纱,露出一张挤眼、龇牙的赤红鬼颜。 “嗷……”一声尖厉的惊吼,响彻云霄。 康宁太后顿时凤眸圆瞠,嘴巴张得碗口大,呆愣愣地瘫坐到了地上。 见此,辰一硕小手迅疾地将面纱覆到脸上,惊讶地问道:“哎呀,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早已笑翻了,该!活该呀!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太婆,见识到本姑娘的鬼颜,不知你日后会不会夜夜醒于惊梦? 久不见康宁太后回神,辰一硕上抬步来到康宁太后身后,小手猛然捶打起康宁太后的后背。 一双小手拼尽全力地捶打,嘴里不停地叨叨着:“太后,太后,您老人家怎么不说话呀?不要吓奴婢啊,若您在这里坐化了,奴婢可担待不起这样的罪过呀!奴婢为您捋捋背,若不是奉了您老人家的旨意揭开了面纱,您老人家就不会被奴婢的鬼颜惊吓到的。唉!都怪奴婢过于顺从,毫无反抗之心啊!” “咳,咳咳,咳……”康宁太后被捶打得不断地咳嗽着,唇齿间一个字也挤出来。耳边还一刻不停地传来聒噪恼人之声,她只觉胸中气血上涌,口中发苦,呛咳之意一时竟停不下来。 辰一硕半丝停手的意思也无,她对这个老太婆是一点怜惜之意也无。既然这个老太婆能生出像宇文逸琨那样野蛮无情的冷酷野兽,想必这老太婆也不会比她自己的儿子差到哪里去,抗击打能力肯定特强! 康宁太后一阵猛烈地咳嗽过后,缓过一口气来,反手攥住了辰一硕再次捶打过来的小手。 她铁青着脸,怒叱道:“你想让哀家治你个谋逆之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