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 俊俏男人
翻墙进来的男人很慌张,进到院子之后接连撞到墙边的水缸和摞起来的柳条筐。 柳条筐里没装东西,轻飘飘的,被他一撞便四散下来,摔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还有几只筐轱辘到很远。 男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饶是谷良耳力好,也没有听清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谷良的预料。 那个貌似做贼的男人,竟然借着月光俯身一个一个把柳条筐捡起来摞了回去。 很快,他便把近处的柳条筐都摞了回去,只剩下另外一面墙边还有一只。那只筐一半沐浴在月光下,一半则隐匿在阴影里,若是不仔细看,就要落下了。 男人放轻脚步,慢慢走到筐前,手已经触到筐沿。正这时候,正屋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双绿眼朝他扑过来,他正要躲开,手腕上却多了一股力道,牢牢地制住了他。 “啊……”一声凄厉的喊叫突然在宁静安详的庄子里炸开。 紧接着,各个院子的灯陆续亮起,脚步声说话声也越来越嘈杂,越来越近。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不是贼,我没有偷东西。”男人被隼扑在身下,知道无法逃脱便也不挣扎,只急急辩解。 他们的院子里并没有点灯,覃初柳看不清这人的样貌,但是从声音里可以判断出这人应该不是青年。 “那你来干什么?”覃初柳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我,我……”男人有些语塞,想了一会儿才道,“有人追杀我,不信,不信你们把我藏起来,明天指定有人上门来寻我。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若是来人寻我,一定不要把我交出去啊。” 说完,他还有些不放心,补充道。“给你们多少钱也别把我交出去!” 覃初柳觉得这人真是有趣,世人多为利益驱使,他都说了来寻他的人会给钱,谁还能不把他交出去。 这时候,蒋大鹏已经带了不少人过来,急促地敲击着院门,“覃姑娘,你可还好,刚刚好似有怪叫声从你院子里传出来。” 男人着急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于他越是不利啊。 覃初柳又何尝不知,她在衡量,要不要帮一帮这个男人。 院子里没人应答,蒋大鹏真的急了,就要撞院门。 身子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就要往前冲,忽听院子里覃初柳睡意朦胧地回道,“兴许是你们听错了吧,我这院子里好好的。隼在院子里守着,有人它会叫。” 说前半句的时候,蒋大鹏还很忧心,担心是覃初柳睡得太熟没有听到怪叫。听了后半句他才放下心来。 拍了拍脑门,真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忘了隼是一匹狼呢。有隼在,就算有怪叫也定然是歹人的惨叫声啊。 “那覃姑娘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带姑娘去附近转转。”蒋大鹏打了个呵欠,说道。 “嗯。你们也回去吧,莫要担心我。”覃初柳回道。 脚步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已经悄然无声。 “隼……”,覃初柳轻轻招呼一声,隼从男人身上爬下来。 男人一得了自由。立时坐起身来。 此时天上的皓月恰巧被乌云遮盖,原本站在月光下的人儿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多谢姑娘饶我,在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还是别说了!”覃初柳打断男人,突然对谷良道,“谷良,把他绑起来,竟然敢闯进别人家的院子里来,怎么能一点儿苦头也不让他吃。” 谷良应了一声,便真的上前把男人五花大绑。 “柳柳,现下怎么办?”谷良问道。 覃初柳想了一下,“扔到隼的屋子里,让他和隼待在一起。” 谷良擦了一把冷汗,心道以后可不敢得罪这姑奶奶了,手段太也狠辣,竟然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一匹健硕的狼待在一起。 显然男人也吓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已经被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被谷良扔进了专门给隼打的一个木头小房子里。 小房子很小,把他扔进去,剩下的地方堪堪够隼趴下。 显然,隼对这个突然而至,抢了它的地盘的男人很是不满,睁着绿幽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 男人嘴被堵了,手脚被捆绑,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从鼻子和喉咙间发出“嗯嗯”的声响,极其微弱,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处理好这些,覃初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场好眠,就这样被搅合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阴沉沉的,覃初柳在床上转了好几个圈儿也不愿意睁开眼睛。 大家只当她昨天路走的多累了,也没人过来叫她。 蒋大鹏在覃初柳门口转悠了好几圈儿,见院子里依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转身正准备走,忽见大道上扬尘飞起,马蹄得得,一队人马快速地朝这边飞驰过来。 眨眼间便行到了蒋大鹏眼前,行在最前的人勒住马,对蒋大鹏抱拳道,“兄弟,可曾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男人打这里经过?” 蒋大鹏有些呆愣,一个男人,三十多岁,却被人用俊俏来形容…… 简直不敢想象…… 蒋大鹏摇摇头,“没见!” 男人审视了蒋大鹏一会儿,见他并不似说谎,这才打马继续向前。 待人全都过去,蒋大鹏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这人也太可怕,一身的煞气,好似他敢说谎他就敢一刀砍掉他的脑袋似的。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覃初柳,她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穿好衣裳,隔着门问蒋大鹏,“刚才是什么人?” “不知道,看样子不像是好人,都凶神恶煞的!”已经走出好几步的蒋大鹏又退了回来,心有余悸地答道。 覃初柳“嗯”了一声,转身又进了屋子。 蒋大鹏在外等了片刻,也不见覃初柳再问话,便也悻悻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覃初柳没有再睡,而是整理好衣裳,又洗漱一番,走到隼的小房子前,用手轻轻顺了顺它的毛,又低声在它耳边呢喃了几句。 待她起身离开,狼窝里的男人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昨晚与隼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天亮,这才眯了不到一个时辰。 一队人马朝前行了片刻,跑在最前面的男人突然勒住马,问身后的随从,“消息可确切?能确定就在这附近吗?” 随从点点头,肃然回道,“确切。” 男人沉思了片刻,调转了马头,“回去,搜刚刚那庄子。” 蒋大鹏没想到这些人会去而复返,等他纠集起年富力强的佃户来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身煞气的男人已经闯进了覃初柳所住的院子,只有谷良一人挡在覃初柳身前,不准这些人靠近一步。 覃初柳倒是没有慌张,细细地观察了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好一会儿。 这个男人,和贺拔瑾瑜很像。 不是长得像,而是冷冽的气质,是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摸爬出来的人的身上才具有的气质。 总的来说,这人给覃初柳的第一印象不错。 覃初柳观察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观察覃初柳。他的目光停在她的眼眸上看了许久,最后才道,“姑娘,可曾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男人?” “噗嗤”,覃初柳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三十多岁的俊俏男人! 见男人冷了脸,覃初柳忙忙忍住笑,摆手道,“没看见,我也是昨日才来这庄子的,并没有出过门,所以没见过你说的俊俏男人。” 她特意强调了“俊俏男人”几个字,眼角眉梢全带上了笑意。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幽深,这双眼睛,真的好像…… “将军,你看……”身后的随从突然指着一处说道。 覃初柳和那男人的目光均落在他指的地方。那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银镯。 男人走到近前捡起镯子,再看覃初柳的目光变得十分凌厉,“说,那人在哪?” 覃初柳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镯子,这应该是昨晚那男人掉下来的。 “不知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昨日才来……” 男人大步上前,直直朝覃初柳走来,眼见就到覃初柳身前了,却被谷良挡住。 他看了谷良一眼,最终也没有再往前走,只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在哪?” 覃初柳也冷下脸来,指了指门外,“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走!” 她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若是贺拔瑾瑜与她这般说话,她该说的就是滚了! 男人眯了眯眼,淡淡地说道,“得罪了。” 紧接着,他回转身,走到骏马边上,吩咐道,“搜。” 一声令下,十几个男人在小小的院子里四散开来,一间一间的屋子被打开,最后却也都失望地走出来。 “禀将军,没有。”最后一人走回来,禀道。 男人拧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小小的木房子上。 他朝那边走过去,谷良想要阻拦,却被覃初柳拦住了,“让他搜!” 男人蹲在小房子前探头往里看,突然,他好似受了惊吓,迅速站起身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