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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莹莹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也没有人告诉惠怡眉。【】 但她也不在乎。 如今家中正为了二哥选举的事儿费尽了心思,肯定不会闹出什么人命来的。 ——背负上谋害孕妇,一尸命的罪名,显然对二哥名声不利。 惠怡眉把思绪转移到自己的心事上。 所以说…… 现在只剩下林岳贤这一条路了吗? 惠怡眉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前世,她在林家呆了十年之久,除了他一直不婚之外,从没有听说过林岳贤此人有过什么不良嗜好和不当的行为…… 当然,有人猜测,说他也有位红颜知己。 惠怡眉不由得想起来,有次她和艾承宣去县城里看电影的时候,确实亲眼所见,林岳贤和一个女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在一起说话。 也不知那个女孩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他的那位红颜知己? 惠怡眉不在乎林岳贤爱不爱自己。 对她来说,爱情就是天边的云,就是看着好看,实则没有一丁点的作用,而且风一次就散了…… 但她很在乎,如果她选择和林岳贤结婚,那么林岳贤和他那位真正的红颜知己……岂不是一拍两散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要跟林岳贤面谈一次。 惠怡眉依旧去了县城里的教堂。 ——家里人并没有拦着她,只是让小红和黄嫂子陪着她一起坐了汽车 到了教堂,惠怡眉和汤姆神父说了几句话,汤姆神父就让她自己去三楼的图书室;惠怡眉直接就让小红和黄嫂子等在楼下,说她要看书,怕吵。 小红和黄嫂子对教堂并不陌生,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出入门口,心想只要守着大门就行,她们都是仆人,何必得罪小姐呢? 惠怡眉去了三楼的图书室。 林岳贤已经得了消息,早早地等在里头了。 他一脸的忧色。 惠怡眉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我听说,你有一位红颜知己,这可是真的?” 林岳贤张大了嘴看着她,满脸的惊诧神色。 见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惠怡眉道,“以你兄长二十六岁的年纪,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白小姐又即将为他生下第三个孩子,你……好像你只比他小两岁吧?” 林岳贤苦笑道,“没有。” 惠怡眉一挑眉,追问道,“……没有?” “没有。” 他认真地答道。 惠怡眉眯着眼睛看着他。 她决定拆穿他。 “上个礼拜,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在电影院。”惠怡眉淡淡地说道,“她穿着学生装,在你面前流眼泪……” 林岳贤突然想了起来。 在电影院的那一天,不就是惠怡眉和艾先生第一次去看电影的那一天吗? 原来,她也看到了自己? “不是。” 林岳贤看着她,目光清澈而又坚定。 惠怡眉也静静地看着他。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惠怡眉才意识到,他并不准备解释那件事。 是啊…… 不过是两个相互利用,以暂时解决双方尴尬处境的两个人;现在她又能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要求他向自己承坦他的感情经历? 换作是她,她也不愿意跟他说起自己和林岳鸿的事,以及自己和艾承宣之间的事。 “我答应你的要求,”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有附加条件。” 林岳贤微微颌首。 “第一,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关上院子的门,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能要求我履行任何夫妻间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事。记住,走出了院子,我才是林家的二少夫人,你也才是惠家的姑爷。” “第二,你得想办法让咱们也变成自由恋爱……而且,我要让白莹莹光明正大地成为林岳鸿的妻子,你明白吗?” “第三,我要举行西式婚礼,并且要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在这儿举行,由汤姆祖父当我们的见证人和主婚人。” “第四,咱们好聚好散。” 惠怡眉淡淡地说道。 她表情恬静,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林岳贤没说话。 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如此冷静理智地跟他商榷着她的婚姻大事,而且条理清晰,每一句话都含有深意……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第一,婚后他不能强迫她行夫妻之实。 第二,她要名正言顺地(以自由恋爱的名义)嫁进林家,而不是以包办婚姻的名义。 第三,她要狠狠地打林岳鸿和白莹莹的脸。 第四,她想离(婚)开的时候,他必须要放她走。 林岳贤半天没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地悄悄溜走,直到惠怡眉感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好。” 惠怡眉看了他一眼。 老实讲,惠怡眉做过很多设想。 她设想过林岳贤会跟自己谈条件,也设想到林岳贤会因为“红颜知己”的事情而退缩,还设想过林岳贤会因为自己提出的苛刻条件而感到为难…… 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一口应下了。 “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林岳贤低声说道,“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我对你说‘请你好好想想’的时候,你也一定要认真考虑。” 惠怡眉一怔。 他是怕她进了林家以后,会与林二太太和白莹莹等人起冲突,所以事先给她打气? 可她已是再世为人。 前世,她和林二太太和白莹莹等人打的交道还少吗?她还不了解二房和严氏? 可他说的也在理。 遇事多想一想,总不会错。 惠怡眉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只是,大约是因为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愿,所以图书室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惠怡眉总不相信自己和林岳贤居然这么快就达成了共识;而林岳贤也不知为什么,始终一声也不吭的,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惠怡眉首先觉得有些受不了。 也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如果我有事想让你知道,我要怎么做?” 林岳贤想了想,说道,“你们家后院……厨房那个出口,出了街角以后的左转弯,有家叫银记的糕饼屋,老板娘是我奶娘的女儿,叫银姐。要么你让丫头递话给她,要是丫头不可信,你就借口去买点心,直接和银姐说……” 惠怡眉点了点头。 他那乌沉沉的目光令她有些莫名的不安。 “我走了。” 她匆匆地扔下了这句话,才像逃似的离开了。 直到站在了光天光日之下,惠怡眉才惊觉自己已经涔涔的出了一身汗。
五月间的午后阳光,已有些炙手可热。 惠怡眉浑浑噩噩地上了汽车,过了好半天……她才如梦初醒。 她的脸烧得通红! 刚才,她竟然和一个陌生人,像谈一场交易似的,大大喇喇地说起自己的婚事! ……交易? 呵呵。 是啊,她的婚姻,可不就是一场交易? 与其把自己的婚姻交给母亲兄长们来惦量利益的轻重,还不如她自己掌握主动权——至少选择一门对她自己最有利的婚事。 反正林岳贤也是林家人。 至于林岳贤要怎么争取到林家的支持,这就看他的了。 大不了…… 如果林岳贤失败了,她再考虑悄悄逃走好了。 ** 林岳贤一整个下午都在思考。 自己这一房和严氏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她又凭什么让惠小姐嫁给自己呢? 思来想去,林岳贤认为,关键还在于白莹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几天前,他派了人连夜租了汽车披星戴月地赶到了杭州,扮成受了林岳鸿的奶娘之托,去给林岳鸿和白莹莹送信。 林岳鸿自然是不信的。 可白莹莹却半信半疑…… 直到林管家派去的人凶神恶煞地闯进了林公馆,早有准备的白莹莹这才及时地从后门悄悄溜了。林岳贤派去的心腹本就守在林公馆附近,见白莹莹踉踉跄跄地出来了,连忙上前接应。 直到心腹带着白莹莹也赶回了储云镇,林岳贤这才知道白莹莹已经怀上了林岳鸿的第三个儿子。 后来,林岳贤揣摩着严氏的做派,通过心腹向白莹莹示了警。 ——在这个节骨上,大约也只有惠家能救她了。 白莹莹不傻。 严氏派人去杭州“拿”她,这残酷的事实把她给吓坏了! 恐怕严氏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 林岳鸿奶娘的侄子(白莹莹一直这样认为)说的没错,如今她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要么就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在林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现;要么就置死地而后生,拿捏自己肚里的第三个孩子做为重要筹码,再来一场最后的博弈! 可是…… 逃?怎么逃? 林家是皖苏首富,自己家……最有出息的就是父亲了,可父亲只是军部地方上的一个小文职,说起来是军人,还是个小军官。听起来是好听,可手里没有半分权力,又怎能与财大气粗的林家做对? 白莹莹当仁不让地选了第二种。 她挺着肚子,哭哭啼啼地去惠家闹事去了…… 林岳贤则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严氏和白莹莹的动静。 当惠大太太把昏倒的白莹莹送到药铺里之后,林岳贤赶紧命人把白莹莹又悄悄地藏了起来。 这白莹莹,可是一颗绝佳的棋子的啊! 虽说当时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她。 可是现在,林岳贤知道要怎么做了。 站在教堂门口,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皮夹子,打开皮夹子,他看到了一迭厚厚的棕黄色大额钞票……数了数,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林岳贤深呼吸一口气,上了自己的汽车。 他驾驶着汽车,朝着储云镇附近最最出名,也是香火最最旺盛的佛灵寺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