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章 天打雷劈
宽敞的书房内,穿着家常服的安庆侯沐天恩,笑着看外甥俞皓。//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俞皓已经十三岁了,比之刚来京城的九岁时候,可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身材豆芽菜似地,虚弱得三天两头病一场,唬得人人紧张,如今跟似青青翠翠的竹竿,又挺又直。手脚也跟女孩有了明显的区别,肩膀变得宽了,身高只比成年男矮一头,估计三五年后,定然出落的神清俊秀,翩翩美男一个。 比起偶尔乖巧听话,倔强起来谁的话都不理的俞清瑶,这个外甥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性格温和、喜欢读书,自然更得欢心。 “皓儿啊!最近在国监怎么样?” 问候了一些学习生活情况,这才提起长乐侯王銮提亲的事情。在沐天恩看来,这根本是两利、双赢的事情,不懂俞清瑶为什么不答应?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女儿家有自己的小心事。 只能让同胞手足的俞皓去打听一二。 且说俞皓接了这个差使,是注定两头受气。他总不能对谆谆教诲自己的舅父,直言“这件事不要找我,找我也没用”,一次性推了吧?那不是说自己没用、对侯府不关心吗?所以,必须去见同母异父的jiejie。可俞清瑶这会估计在气头上,他上一次又是哭求,又是表演,说了那么一大通,好容易止住了俞清瑶“告发”的可能性。现在去,不是火上浇油,让人家迁怒吗? 不得不去、去了又会危及自己…… 换了旁人恐怕急得团团转,没了主见。不过俞皓太聪明!他眼珠一转,想了个法。故意心事重重的去了静书斋,不发一言,只是看着jiejie叹气。 俞清瑶自从知道这个弟弟不是亲的之后,有人的时候尚可,没人的时候根本懒得假装。一见他·口气很不好,“怎么了?” “嗯,有一件事。~刚刚舅父把我叫过去,问了许多······最后说道jiejie你。”一边斟酌着词语·一边偷看俞清瑶的脸色,“舅父不明白jiejie为什么不肯嫁给长乐侯,遣我来问问……jiejie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俞清瑶的脸上浮起一丝怒色,随即慢慢消散——她这是气什么?她这边再多念头,再多纠结,谁知道?谁理解!谁都不懂! 缩了缩肩膀,脸上露出跟年幼时期一模一样的担忧表情·俞皓眨巴眨巴眼睛,“姐,你也别怪舅舅,他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其实王銮挺好的,以前我在国监见过他一面。说句实话,若非他出自先皇后一族,年纪轻轻封了爵,否则凭他的学问·二甲之内绝对可能!这话,是我老师,国监的封教谕说的。” 看见俞清瑶仍旧面无表情·俞皓心念电转,猜测着难道表哥沐薄言带着她出门见王銮一行,并不顺利?咦,奇怪啊,jiejie不喜欢林昶那样面如傅粉、唇红齿白,浮夸任**玩阄的纨绔弟,应该能看上英伟豪气又雅人深致的王銮啊! 更别说王銮背后的家庭情况非常简单,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凭俞皓对jiejie的了解,别说jiejie没有心上人,就算有·理智聪慧果敢的jiejie也肯定毅然决然的斩断青丝了。 这当中,必定有缘由。 奈何,他现在对jiejie有一丝忌惮,并不敢随意的探查、深究。 嗫嚅了半响,他露出坚定之色,“jiejie若是真的不愿意·就……算了吧!我想舅舅也是希望jiejie能获得幸福。而不是随随便便葬送了jiejie的终身。此事,当然要慎重,考虑个一二年也是理所当然。” 他处处站在她的立场说话,尽管知道未必出自肺腑,可俞清瑶的心底仍有一丝触动。 也只有一丝而已。 沉默了半响,她忽然提出要求,“我想去女贞观上香。” “啊?为什么是女贞观?比娘亲的念慈庵还远些······”迎着俞清瑶直直投过来的目光,俞皓咬住舌头,下意识的维持“亲切”的笑意,“好,jiejie,那我去安排。” “就是不知jiejie哪天去?我如今在国监的课程紧,未必能陪你的。好在表哥在,不如请他?” 俞皓冒着一头虚汗离开了静书斋。说是他安排,不如说是他动了动嘴皮,分两次禀告了,一次告知舅父沐天恩,一次通过自己的小厮转告母亲,及端王那边的人。 到了俞清瑶说的那一日,侯府的人本来要送,奈何端王那边来的十几个军户,红缨长枪一指,谁与争锋?护送的任务便交给他们了。说好了早去早回,务必在落日前送回来。 俞清瑶为什么要去女贞观?那里地处荒凉,香火也不鼎盛。即便京城里的人,也未必知道有这么一处女观。原来,那是前世安庆侯府败落时,她与杜氏、表哥、表嫂,以及一些忠心耿耿的家下临时的安歇地——犯了谋反大罪,谁家敢收留?两队兵丁直接压着,一起关在女贞观里。周围都是难走的崎岖路,不用绳索捆着,放你逃也逃不出。 曾经,俞清瑶以为那处地方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黑暗,迷茫、痛苦,看不前面的道路,仿佛一转身就跌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其实她错了,比起那时,恐怕现在的自己才是陷入一片迷茫,找不到前路的 今日的她,寻到了父母下落,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女”了,跟弟弟保持“良好关系”,舅父、舅母依旧“爱她若珍宝”,没有在周芷苓的陷害中变成失去清誉的女孩,结交了阮星盈、元清儿这样不错的闺蜜。为什么!为什么她比前世拥有的,多了好几倍,仍旧痛苦呢! 前世的痛,她说得出,骂得出,到了阎王殿也敢拍着胸脯说“我这一辈对得起良心!”,还可以理直壮痛骂那些无端害过她的人,诅咒她们下地狱。她做人,做得顶天立地,养家糊口、替舅父洗冤、告御状、数次死里逃生,寻常男也做不到的,她做到了! 她嘴上没说,心理是为自己自豪的。 翻来覆去的想,终于明白错到哪里了。 她太在乎名誉——也许是受前世怨结太深的缘故,总想着弥补遗憾。可事实上呢,她有那位母亲,所有的名誉都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既然如此,她何必在意?何必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某一处空间动弹不得?就应该拿出自己的勇气来! 她太想报仇——觉得只有抱住现在的身份地位,才能找到幕后的凶手。却忘了,前世之所以树立那么多仇家,死了都不知是谁害死自己的,是因为她······为侯府翻案,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光是赵丞相一家,姻亲也算上,多少人失去骨rou至亲?扫了多少朝廷大员的面!别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话,她恨人家,人家也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换句话说,她若换一种走法呢? 不出头,不为人翻案、不做那出头的橼,那些人还会设计圈套,就为在喜堂上刺死她?她有那么大的魅力吗?除了父亲,以及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的胡嬷嬷,其余人的活得怎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为别人至自己与死地! 俞清瑶太心冷了,身边人沆瀣一气,都为了自己的利益逼她嫁给王銮,没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都当她是棋一样摆布,彻底让她寒了心。 女贞观自然没什么好看的,上了柱香,四处走了走,便下山了。 虽然并无特殊的风景,但俞清瑶看过曾经囚禁杜氏、表哥的地方,看过了济济一堂只能用稻草铺地的大厅,心思早已经飘飘的飞到过去! 可笑,前世那么艰难的她都走过来了,眼前这点小麻烦,岂能打到她!难道能比滚钉床更疼吗? 沐薄言是男客,就没跟着去山顶的女贞观了。在山下等了半天,不耐烦,听说附近有个村,出产的上好桃李,桃甘甜爽口,李酸酸甜甜,想着表妹上香估计一时半会得也下不来,就带着两个小厮去村摘桃、找乐。不想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少顷就下了倾盆大雨。 闪电如裂帛撕开天空,轰轰的雷响震耳欲聋!雨滴如豆,噼里啪啦的砸到地上,砸得人视线不清,烟尘滚滚。沐薄言一边借着村民的屋舍躲雨,一边心有馀悸的说,“幸好瑶meimei这会在上香。那女观里的道姑,再不通世情,也会挽留吧?” 哪里知道,俞清瑶早就下来了! 她跟胡嬷嬷急匆匆的躲到马车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外面的兵丁可没有车厢可以躲雨,就把马车停到大树下,自己等人急行军的到附近村庄里。 最后的那名兵丁一回头,正好看见一道闪电,唰地劈到那棵大树 整棵树都劈得焦黑! 轰隆隆! 又一道响雷! 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没有人回头,跑到村落里,见到了沐薄言,才如实告知,“令表妹或许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女主的性格在转变中……她不是天生就强,谁欺负我了,立马欺负回去,睚眦必报。就本性而言,她宽容、大方能体谅别人的小毛病,偶尔的抽风之类。因为人无完人,不会苛求什么。所以,逼到她爆发,需要积累。积累到了一定的怒气值,就不会再原谅,任凭东南西北风,认准的事情再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