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五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在俞清瑶的原本计划中,是这样打算的:父亲俞锦熙已经有正式的官职,未来在翰林院估计要修编书籍,编个五六年,那当然是在京城周边买个小宅,供家里几十口人居住便可。//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非常文学/她呢,有空便跟亲戚,主要是安庆侯府、定国公府的来往,如果其他友人,靖阳候府的杜芳龄,或者钦安候家的柳家姐妹,愿意跟她往来,那当然最好,平时可以集会做些消遣,如果不乐意,就拉倒。 她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 可谁曾想,刚刚回到京城,就晴天一个霹雳!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未婚夫。还是那个已经出家的母亲为她选的。事后的原因不难,肯定是端王决定的。 这就越让俞清瑶反感了。 有的时候她都在想,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前脚自己的女儿差点孩她,后脚就巴不得把她明码标价,嫁给自己的下属? 她是木偶人吗? 她有娘生,没爹教吗? 怒火不能冲着沐天华发——这一点,俞清瑶自己也比较奇怪。离开沐天华,她恨得不能,可一面对,就想起沐天华生育的时候难产,拼死才把自己生下来,立马矮了半截。有多少怒气,都不得不吞下。 但对着俞锦熙,就没这个顾忌了。 驿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砸进了,瓶瓶罐罐,砸得满地碎片渣滓。外面人听到大吼,都不敢靠近,捂着耳朵躲远了。 俞锦熙受气的躲在一旁,可怜无辜的说,“我不是打发人走了吗?” “那叫打发了吗?他拿走了我的庚贴!我的庚贴!只要庚贴在他手上一日,我就是他的······我不管,反正你给我要回来!” “乖女儿,那储凤栖看着仪表堂堂·怎么,你看不上?” 这话,如同点了火药桶。 “看上了怎样,看不上又怎样?你忘了·他是端王的人!” 俞锦熙继续掏耳朵,无奈的摇摇头,“管他是谁的人呢?只要是如意郎君,瑶儿嫁过去不吃亏……” 俞清瑶大怒,继续砸东西,能砸碎的都碎了,只能狠狠的敲桌·气得眼泪忍不住,“你疯了吗?把我嫁给端王的人······让我一辈受他制约?他是未必会对我做什么,看在母亲的面上会照顾一二。可他的女儿呢?他的正妃呢?你想让我一辈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永远不的快活吗?别的都不理论,就凭他是端王门人这一点,我绝不答应!” “俞探花你给我听好了,我就一遍,我俞清瑶绝不嫁给储凤栖!我不愿意!不愿意!” 强烈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愿后·俞清瑶森森的觉得,父亲太不靠谱了。什么诗仙,都是吹出来给外人看了·真正居家过日,飘到地面切实为自己打算的,可能只是,她不大愿意登门的安庆侯府了。 舅舅舅母毕竟相处了两三年,有感情。也许愿意听听她的想法? 什么买小宅,什么当成亲戚相处,全泡汤了。回来第二日,囡为给父母的不良沟通,俞清瑶迫于现实的紧迫状况,只能住进了安庆侯府。 见到沐天恩、杜氏、沐薄言·自有一番离情别意要诉说。可没等俞清瑶要介绍自己在金陵的生活,杜氏便直接的摆摆手, “没什么大事的话,过几日再说。瑶儿,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去见过你母亲了?唉,要说这门婚事·我跟你舅舅,还有你表哥都不同意。储凤栖虽然是状元之才,可为人过于倨傲,在同年之中的名声并不好,碍于他是端王门人,旁人都不敢得罪。” “你舅舅的意思是,你娘已经这样了,何必把你也推过去,我们侯府又不是照顾不了你!即便不能,还有老公爷那边呢!哪里找不到一个好的?” 杜氏这话,简直说到人心坎里了。俞清瑶想到自己为了母亲还再世的事情,跟舅父起了隔阂,心理有些悔意,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舅舅…···” 沐薄言也道,“呵呵,瑶meimei,娘也不赞同,说是打听过了,储凤栖的寡母过于严厉,又是出身商贾,若真的把你嫁过去,未必能过得顺心。婆婆为难儿媳妇,天经地义,这点我娘便是想替你出头,都为难。” “我的看法就更简单啦!储凤栖这个人,我就不赞同!他目下无尘,跟同僚交往,等级高于他的就谦逊得体,差于他的就鼻长在头顶上。哼,这种人我最看不上!至于才学,表妹,我虽不才,但也觉得他被四书五经浸yin得太久了,恐怕脑都僵化了,一定不是meimei喜欢的类型。^/非常文学/^ 杜氏嗔怒道,“去,你又知道什么了!别在meimei面前胡言乱语!” 沐薄言笑,“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什么礼节规矩且放放,meimei的婚事,是第一等大事。此时不认真把关,日后悔之不及。但不晓得,姑父是怎么想法?” 要说安庆侯府,态度也为难。他们喜爱俞清瑶,总不是俞清瑶的亲生父母。至于沐天华通知一声都不通知,瞒着亲哥哥、嫂嫂,直接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沐天恩能怎样? 俞清瑶的心理,安慰多了。 虽然母亲自私,只顾自己在端王心中的地位,可舅父、舅母,却是真正疼她。表哥看着不正经,遇到大事,也认真为她考虑,怎不叫人感慨。她把自己的决定如实告知,也把跟俞锦熙大吵一架的事情说了,一边说,一边流泪。 爬在舅父的膝盖上垂泣不止。 恍惚想到了以前,当她并不知道父母下落的时候,那时,她到底为什么而伤感呢?有什么可伤感呢?说真的,她几乎忘记了。 因为比起现在,过去,太令人怀念了! 一家人知道俞清瑶的决定,都表示支持。连沐天恩也表态,外甥女的终身幸福重要,旁的都不及。等于间接的在家人面前·给俞清瑶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沐天华是亲meimei,血脉相连,可沐天恩不会继续纵容下去,一切以俞清瑶为重。 第二日储凤栖就听从“准丈人”的话,正式拜访侯府。 他也算蠢的,来就来吧,干嘛还带着拖油瓶。这个拖油瓶,还是最不受欢迎的那种——俞轩。俞家的长房长孙,俞清瑶与俞皓的大堂兄,同时也是亳城县令。三年一轮换他是来京城走门路来了。 走门路,不可不去有姻亲关系的侯府啊! 虽然,天下皆知沐天华跟俞锦熙早就夫妻关系玩完,目前跟端王勾勾搭搭,但俞轩仍旧来了!而且,是堂堂正正,不是以“待选官员”的身份,而是俞清瑶的兄长来商谈俞清瑶婚事的。 “拜见舅舅!” 沐天恩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沐薄言就什么顾忌,“嘿嘿八字还没一撇,这就叫上了?” 储凤栖自负的笑了笑,“岳母亲自送来的庚贴,有端王做见证,这门婚事怎么能叫‘八字没一撇,?表舅兄多虑了。” 不说端王还好,一提起来,沐天恩沉下脸——这是用端王来压他了? “不敢当!阁下有何要事,不妨直言。本侯没多少时间闲谈。” 说罢,摆出送客姿态。 俞轩满脸不高兴,“皓呢?怎么不见?我来多时也不见他过来迎接,是不是在京城里游玩得太久了,忘了纲常。” 一句纲常,名分上指责俞皓不来拜见兄长,不对,暗则指责沐天恩狗拿耗儿女的婚事当然是父母决定,哪有做舅舅的做主? 这次拜见,自然不欢而散。 沐天恩亲眼见过了储凤栖,摇头,meimei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啊!俞锦熙不是良配,那端王就是了?这些年避世而居,不争不抢,可端王真的有心,也不会忍心让最喜爱的人忍辱负重,没有名分的过了十年!对退婚的事情,他是坚定了决心,绝不能把外甥女嫁给端王一系的人! 送了信笺给念慈庵,措辞严厉。但另一方面,想要把端王见证的婚约解决,不是那么容易啊?光靠他的力量不够,于是第三日,俞清瑶就被送到了定国公府。 好在金陵特产丰富,俞清瑶足足买了几车东西,正要送亲友,以此事为理由,正好往舅公家中一行。 定国公府,吴嬷嬷早就把许氏在金陵如何如何欺负俞清瑶,还有元尚柔守寡之后的行事乖戾,告诉了一遍,先下了眼药。俞清瑶再来时,邓氏看俞清瑶的眼神就比较特别。 一时拿不稳,俞清瑶只能按捺心情,强颜欢笑,把自己带来的土特产一一分发给各方姐妹、兄弟,人手一份,连身边的丫鬟侍女也没落下。虽然价值不高,可千里送鹅毛,总是一份心意。上上下下,对她的到来,多少有那么一点欢迎。 当然,就那么一点。背地里念叨俞清瑶跟储凤栖婚事,并没减 “舅婆,大表舅母、二表舅母。” 几年不见,#阝氏见老,脸上的皱纹加深,眼袋也耷拉下来,她的几个儿媳妇仍旧围着,说着调皮话,一切,仍旧如旧。只是少了不大言语的许氏。 除了#阝氏,翁氏、铁氏也不晓得,她们眼中安静不说话,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许氏,一旦离了京城,会变成自信野心模样。估计要是看见了,会大吃一惊吧?身边居然藏着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否则,绝对不敢轻视,问起许氏的样,带着淡淡的好奇。 刚来,不好提及自己的目的,正好元清儿来邀,俞清瑶便跟着去住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元清儿慢的带着俞清瑶在园里四处游玩,见到了元少卿、元少华等元家三代的孙。原本,彼此都大了,男女不好见面。但,谁不知道俞清瑶最得老公爷喜欢,因为她生了一张跟外祖母元洁莹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换而言之,她跟老公爷长得极像,简直跟亲孙女一样。又是亲戚,所以,也不大妨碍了。 元少卿礼数周到的问好,又道谢。不过元少华没兄弟那么重视礼貌同样道谢,谢完了倒是笑着提出要求, “表妹在京城身负盛名,怎么不送自己拿手的反拿一些俗物糊弄表兄弟。” 俞清瑶疑惑,“我有什么拿手的?” “哈哈,表妹还不知道?你做的水石盆景,大有名气!虽然简简单单,用几块颜色、形状各异的石头摆在瓦盆上,可就是让人赏心悦目呢!阿那小近水楼台,得了你送他一盆日日宝贝着,等闲不给人看呢” 说了一通,俞清瑶才想到怎么回事。 原来她在金陵,每逢节日都要寄信回京,又想到舅父、舅母的生辰,光是送金陵土特产,总有送完了一天,便想着独出心裁。舅母最爱什么她不大了解,但舅父的生平最大爱好,还用多说呢? 石头! 偏偏金陵的石头颜色各异论价值未必如嶙峋馆的,但非常适合制作水石盆景——这是俞清瑶前世,后期兴盛起来的,她记得几样,就随意的摆弄了几件,随着信笺送回京城,让舅父斧正。 谁知沐天恩十分喜欢,说金陵的石头十分有灵气,让她多做几个回来。这又没什么,俞清瑶无事的时候就找几个石头模仿名山大川,在自家梁檐下挖了些苔藓铺上,制作山高森森之意。 谁晓得沐天恩结交的都是文雅之示,一见就喜欢上了。尤其是为了庆贺沐薄言生日送来的“纨绔上山”。用泥人捏了沐薄言的形容,是无限缩小的,骑着高头大马在蜿蜒的山道上。有情有景,还有最熟悉的人,谁见了都要爱几分。 便是杜氏看到了,也觉得俞清瑶有心。 地理距离隔开了,反倒容易念叨人的好,因此,在俞清瑶遭遇婚事大事时,他们才肯齐心合力,帮助她啊! “啊!”知道后,俞清瑶谦逊道,“我是随便做做的。” “表妹你太了不起了!随便做作都能做得这么好,要是用心,可怎么得了!” 元少华开玩笑。 几人在园里说笑一回,俞清瑶答应遇到合适的石头,分别为他们坐一盆水石盆景,才得以回来。晚上,#阝氏秘密见她。奇怪都是,并没有问什么事情,对许氏的行为也一概不问。 俞清瑶琢磨着,#阝氏是打算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也罢,自己又不是元家的人,让人家不为亲人出头,反倒为自己打压嫡儿媳,也太没道理。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许氏。只要能罢了储凤栖的婚约,许氏、元尚柔,都无所谓了。 不过,想到许氏的特殊身份,不得不提醒一句,含蓄的点了点,许氏似乎经常往金陵书院去,但跟山长很不对付,似乎不大看得上。 这一句,就够了。李碧云的妾侍身份,早就随着醉花荫的死,隐藏都藏不住。 #阝氏可是国公夫人,想要知道什么,不用她这个小字辈,自有消息渠道。 “唉,这丫头心思也深了。话故意说一半,藏一半。” #阝氏靠在水墨绫面大引枕上,歪着道。秦嬷嬷端来一碗红豆羹,弓着腰,“这是姑娘聪明,要是她还跟以前似地,不知轻重,竟为了替侯府出面,自己藏在屏风后面。怕是老夫人都愿意再见她吧!” 邓氏想到以前,也笑了笑, “也难怪,这丫头经历得太多。她母亲又是那个样······什么事情,不都得自己担待。” 秦嬷嬷低着头,对于沐天华,主人可以随便说,但她做奴婢的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说,许氏怎么就敢呢?我特意去信祝福了,叫她好好照顾清瑶。她也明知道我跟老公爷很在乎这孩,还敢一而再、再而三?老三也写信回来了,说了这件事,愧对清瑶这丫头,叫我有什么能帮就帮。” 秦嬷嬷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小心措辞,“依奴婢的浅见······” “你个老货,都四十多年了,还这样小心翼翼?” “奴婢是不敢逾越了本分。老夫人看重奴婢,但奴婢更不能给老夫人丢脸。” “唉,你总是这样。放心说罢,这里又没外人。” “是。奴婢觉得,三夫人未必不是好的可人啊,会变!她在老夫人这边,日日受老夫人熏陶,变是坏的也熏陶好的了。可到了金陵那个花花地方自己当家做主,没人掣肘,这是一。再者,那边的柔小姐也在…···会不会是姑嫂天天见面,暗地里鼓动这什么,所以···…” 邓氏的脸,登时沉下来。 秦嬷嬷小心的看了一眼用低沉的声音道,“当年那件事情做得隐蔽,可谁也难保……或许柔儿小姐知道了什么?心中有气?何况她是寡妇,心情难测。当年姑爷死了,老公爷不让她回府,让她青春守节,柔儿小姐必定是气怒在心啊!” “这些年,她的信笺越来越少仿佛不把国公府当回事。三夫人去了金陵,自然要去看小姑的,外人面前当然为要小姑撑腰。而柔儿小姐当年跟天华小姐的婚事……肯定心有不甘故意针对瑶姑娘也是有的。” #阝氏闭上眼,“冤孽啊!早知道,何必留着她!” 元尚柔,外人以为她是嫡出的千金,其实京城一些权贵人家,谁不知情,她是外室之女,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生的。小时候,她最得老公爷疼爱,用掌上明珠形容也不差。谁知后来嫁人就为难了。有名望的人家不肯娶,肯娶的都是巴结幸进之辈,老公爷不乐意,就把她嫁到金陵,远离是非的京城。 后来元尚柔青春守寡,老公爷不让回来也是这番道理——出嫁都找不到好人家何况二嫁呢!不如在金陵好好守节,至少名气不差。若是……守不住,也不打紧。元尚彬为何到了金陵做知府?不就是为meimei撑腰吗?只要做得滴水不漏,外面人知道什么啊! 可惜,元尚柔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觉得父母亏待了她,更怨当初没有替她争取和俞锦熙的婚事。以至于一错再错!便是老公爷知道元尚柔的事情,也觉得这女儿疯魔了,跟小孩计较什么?吴嬷嬷是邓氏的亲眷,她说的话,老公爷还是有几分信的。 尤其是那句,“······言语尖酸、刻薄,似心怀怨恨。” “罢了!儿女事,顺其自然吧!” 邓氏无奈一叹。 因自己儿媳、记在名下的庶女做的好事,她不得不出面为俞清瑶争取了。不然,俞清瑶岂不怀恨?连安庆侯府那边,也疏远了。 俞清瑶这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的是争取取笑婚约。可她绝对没想到,或者说,没意识到世间有一个可以不顾体统、打破传统认知,而没有任何人敢跳起来反驳的。 这个人,就是大周朝独一无二的诗仙。 “仙”么,亦步亦趋,按照圣人的教谕言行要求自己的,那时儒家典范。不可能成仙。 所以,俞锦熙做出点什么事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比如,他在金陵身负圣旨,编撰,仍旧抽空去评选青楼花魁大赛,并题诗数首,称赞江南地区人杰地灵,京城的名妓过去,他再次白忙时间抽空评选,洋洋洒洒做下传唱一时的诗词。 换了别人,这种事别说做了,扯上关系都是要被弹劾的。 唯独他,做得最自然不过。 于是,某年某日,俞锦熙在大街上大摇大摆,遇到了未来女婿,非常不爽的问一句,“你有什么本事,敢娶我的女儿?”储凤栖正要表现士风骨,被一句“当着我的面都敢这么狂?你当我是死人啊!”一顿老拳,把储凤栖揍得鼻青脸肿! 打完了还不算完,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rou”,才是最大的利器啊! 除非储凤栖不要脸了,否则他敢娶吗?不然不久应了那句癞蛤蟆 当晚,就悄悄把庚贴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