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证据(中)
“俞清瑶,这是什么?” “菲儿表姐,这首怎么到你手里?” “你还有脸问!”元菲儿气急攻心,当场一个巴掌刷过来,不齿的骂,“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穿着茜色对襟绡纱衣,荔枝色水纹凌波裙裾的俞清瑶,捂着脸,满眼的惊慌失措,“表、表姐,怎么回事?” “哼!”娇媚的孙念慈在旁边冷哼一声,“几位婶娘,往常我们姐妹间开玩笑,说俞清瑶跟林世子天造地设的一对。//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没想到,她竟当真了!特特的写了一首表白心迹的诗,故意遗落林世子必经之路。亏她还是大家小姐,沐家叔父对她视若己出,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面孔模糊的夫人太太,一个个惋惜的叹着,“玩笑归玩笑,如何能当真呢?即便有心,也该托长辈出面才是。怎能做出私相授受的下作事情来?难道杜夫人待她不好?” “杜夫人素来声誉极好,对几个外甥女都当女儿一样照看的。依我看,是这丫头心太大。以为林世子待她有几分意思,就昏了头了。” “我没有、我没有啊……” 苍白着脸的俞清瑶拼命摆手,可贴身丫鬟翡翠颤巍巍跪在当中,几声恐吓,什么都说了…… “我们姑娘······常常背地里说林世子和气温柔······” “那首诗,是我们小姐最喜欢的……说是缠绵悱恻、坚贞不移,要是她能有这样的夫婿就好了……” “啊·花笺?奴婢也不知道怎么遗落的?许是小姐不经心,在路上掉的?啊,奴婢忘了,那条道是通向外院,很少有人走。唔······小姐会不会是跟林世子有约?以前也约过两次····`·” 望着满口瞎掰的翡翠·还有根本不听她说话·自顾自的分析“大家闺秀为何要与人私相授受,败坏名誉”的夫人太太们,其结果自然是各种难听的污水全部出来了,尽数泼到她身上。 一场噩梦,深埋心中十多年。每一次梦醒,都像是水里捞出来的,冷汗湿透。 力量微弱时,每当想到当初的画面,就觉得自己生不如死·背负着不能翻身的骂名,活着也是受罪。可当她有了反抗的勇气,才觉得那群人的卑劣无耻。...feigwenxue...用言语凌迟着一个无辜的女孩,用恶毒的眼神撕碎了天真善良。 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谁也无法形容,俞清瑶此时的心情。 她面上装作恬淡,无所谓的吹了吹生宣上的墨迹,然后双手沉稳,一丝颤抖也无的把“东风无力”送出——大概她是第一个,亲手把把柄交给别人手上的人吧? 明明知道杜芳龄笑得温柔·内里却不怀好意,准备利用她的亲笔大做文章。可她呢,不得不给!还要给得自然,叫人提不起一点点疑 否则,怎么揪出那个诬陷她的人? 今生,她提前两年到了京城,而且借着身体调养的理由·一直韬光养晦,除了定国公府舅公的笀宴,其余宴会一概不参加的·连杜氏的娘家都是第一次来。按理说,她能得罪什么人呢?什么人恨她入骨,趁她初在京城社交圈子崭露头角,就计划着要败坏她的名誉,毁她终身呢? 原先,她怀疑舅父的政敌——以赵兴远为首的谄臣jian佞,清清白白也能凭空捏造出谋反大罪出来,什么事情做不得?害她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女,更是容易简单! 可亲手把纸张交给杜芳龄那一瞬间,忽然醍醐灌顶! 朝廷上勾心斗角、党争惨烈,动辄就是抄家灭门。也因为此,那些jian佞心中藏的是争权夺利,一个女孩子的名誉,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也没那闲工夫对付无关紧要的她。唯有似杜芳龄这样的,貌美如花、心机深沉之辈,深悉大宅后院里生存法则,表面跟你jiejiemeimei叫得好不亲热,等你降低防范,毫无戒心时,再背地里却插你一刀——不见血,可比死了还痛苦。 隐藏在幕后的仇家,应该是个女人吧? 跟孙念慈交好,同时也跟杜芳龄有所交往,才能让二女为其所用。 难道,是哪个暗地里恋慕林昶的勋贵世家的女儿?林昶总是纠缠自己,许是懵懂无知时,一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 女人的嫉妒心啊…… 目送杜芳龄离开,俞清瑶环视一眼周围,心道,不好! 怎么没带翡翠那叛奴出来?翡翠可是她“闺誉败坏”的主要推手之一。少了这个重要“人证”,光有一张练字的纸张,怎么定罪? 可不要乱了计划,那她就没可能找到幕后的凶手了。 她竟然为仇家cao心起来…… 与杜芳龄交谈“愉快”,再看杜芳华时,小丫头的不喜竟直接挂在脸上,粉嘟嘟的小嘴撅着,对沾衣、染衣、灵儿十分客气,一再让自己平时喜爱的好茶、点心,对俞清瑶么……笑容冷淡了些。孩子气的举动,俞清瑶感觉非常的不适应。 老天,前世她为容貌不及、气质不及、才华不及、行事妥帖沉稳不及杜芳华,曾经自卑良久。哪里晓得,原来完美无缺的杜家嫡女,也曾经是个幼稚的女孩。哪有她印象中那么厉害? 好在她阅历够深,才没在外表露出异样。 可些许的隔阂,还是让她与其他女孩有了距离。不多时,其他人相约去看碧池里的游鱼,也有人见天气好想去放风筝,有丫鬟们服侍,三三两两的都去了。只剩下俞清瑶,漫不经心的在后花园里散步。她也不怕迷路——这辈子靖阳候府是第一次来,上辈子,可来了许多回啊!尤其是杜芳华的香闺附近,闭着眼也不会走茬了道。 清凉的微风吹落了大红色木棉的花朵,由深色、浅色石子排列组成的石子路蜿蜒穿过假山,通向高大樟树下的凉亭。此时还没有蝉鸣,不过听着幽幽风声,倒也觉得心神安宁。 晋阳候的后花园建造得巧妙-,移步换景,多有相隔不远,却彼此见不着面的。 俞清瑶原本无心,准备到假山后的凉亭上坐坐,吹会子风,不想听到一些动静,顿时脚步放得极轻。 “赵九姑娘,一朝登龙门,想是忘记自己当初落魄,无处容身的时候吧?” 声音有些苍老,语调讥讽,至少是五六十岁的老妪了。 另一个声音则充满了动听哀婉, “孙嬷嬷,玲玉何时忘了长公主的大恩大德?当年父亲新娶后母,我因占了嫡长的名分,不被继母接纳。连国公府的叔伯婶娘,都不愿意为我出头。要不是长公主蘀我做主,只怕玲玉这条命,都没了!” 一边说,一边低泣, “玲玉知长公主的厚爱,今生今世是不能报答了,只能早晚三炷香,求神佛菩萨保佑长公主长命千岁。” “这些话就不用提了。老身今日来,不是为听你说这些!只问你一句:你是死了心要嫁十一皇子了?” “圣旨已下,玲玉岂能抗旨?再者,十一皇子也是长公主的侄子,玲玉嫁过去后,一定相夫教子,也算间接报答长公主的恩德······” “好一个贱婢!” 孙嬷嬷气得了不得,破口大骂,“果真是见利忘义,当初要不是长公主看你可怜,给你两口饭吃,你早成白骨了。一听能嫁到皇家,巴巴的回去找你那刻薄寡恩的父亲,跟你父亲一个性子,都是白眼狼!” “嬷嬷请慎言!我敬你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才对你礼敬有加。可你要是不顾身份,也怨不得我不尊重了。什么贱婢,圣上的圣旨已下,我赵玲玉是堂堂皇子妃!你辱骂我不要紧,可若是折损皇家的颜面,哼,不用我出面,怕长公主也容不下你!” “好……好!” 孙嬷嬷怒气冲冲的走了。 俞清瑶屏气收声,恍惚记忆起,这个孙嬷嬷,似乎见过?唔,当初她知道景暄真实身份,怕给舅父一家招祸,曾经派人道歉来着。而齐国公府来的,好像就是这位孙嬷嬷? 没等她想完,赵玲玉走下凉亭,冲孙嬷嬷离去的方向骂了一声, “晦气!早知道不来了,好容易甩开人,想清静会,竟碰到这个老瘟货。” “可是小姐,孙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您刚刚得罪了她·……” “怕什么?小姐我又不是以前凭人摆布的,过几个月,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妃,连父亲继母都要好言好语,怕她一个老嬷嬷作甚!” “呃,奴婢就是担心···…齐世子对姑娘用情至深,怕不能善罢甘休呢。毕竟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他要是上书求恳,长公主在一旁煽风点火,小姐您的婚事……” “有道理。有什么办法能让景暄自己放弃呢?有了!莲心,你想办法通知齐国公府上,就说我约景暄三日后在‘报恩寺,后山见面。 “是,小姐。” “唉,齐景暄样样都好,可谁让他是瞎子呢?本姑娘如花美貌,岂能跟瞎子过一辈子?” 俞清瑶听到这话,心理讥讽无比。 等你知道十一皇子是什么情况,怕不会嫌弃景暄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