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妾室
阳光射入窗棱,驱赶走黑暗,为雪白的墙壁镀上一层金辉。 修长的柔荑灵巧的掀开帘子,紫草侧身而入,匆匆奔到桌案旁,将怀中捧着的各式糕点小食一股脑儿的倒在桌上, “咦……”内室中的家禾听到外头的动静,立刻探头出来,在看到桌上的大堆美味之后,顿时两眼放光,也不管是不是衣衫不整,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冲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你且慢着点。”紫草见家禾光着脚就从榻上跳下来,连忙走过去将她拦住。 “这是谁送来的?”家禾吞了吞口水,一脸吃相。 “您说还能有谁,自然是三爷送来的,您没去太太那儿看呢,啧啧,不愧是三爷,出手就是大方。”紫草一边感慨一边伺候家禾更衣,只听对方笑道:“三叔这么大手笔讨好咱们又有何用,让老太太瞧见了,只怕有要迁怒咱们。” “谁说不是呢,这过继的事儿又不是咱们二房能说了算的,不过……说到老太太,听说这几日身子又愈发不好了,我想,多半是给五太太气得不轻。”说到这里,紫草不由得皱起眉头:“要说咱们家能挡着大爷的也就是老太太了,现如今她也倒下了,这过继一事……只怕是早晚,唉,咱们太太的这个孩子,要是来的再早一些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家禾冷笑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便又问向紫草:“上次的事儿,表哥那里,可有好好酬谢?” “大姑娘送了银子过去。还送了好些东西,不过都被表少爷退回来了。”紫草撇了撇嘴,学着秦显傲慢清高的样子开口:“不过是些俗物,就想把我打发了……” 这活灵活现又有些夸张的模仿顿时然家禾忍俊不禁,笑着捅了紫草一下:“你啊,就知道促狭,小心别人瞧见了。” “这屋子里头就咱们两个。又有什么好怕的。”紫草拍了拍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窗外传来“当啷”的一声。紫草立刻变了颜色,忙去拉开窗子,只见到一个藏蓝色的身影隐入了密林之中。 “是什么人?”家禾伸手捻起一块糕点,优哉游哉的询问。 “没看到脸。不过看衣着。像是个粗使丫头。”紫草皱着眉回答,文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等级还是很森严的,衣着规格也不同,单看刚刚的那个丫鬟,应该是个粗使丫头没错。 “哦?我看是你的这些好吃的,引来馋虫了。”家禾笑了笑,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前奏。连续几日,窗子外头都悉悉索索的有响动传来。可是等紫草打开窗子的时候,又是空无一人。 “真是邪门儿了。”紫草不满的咕哝了一句,还特意探头向窗外看去,仍旧一无所获。 家禾见她一脸郁闷,忍不住轻笑:“原本还想着要不要买只猫回来,如今有你在,可见是可以省了。” “姑娘!”紫草气得憋红了脸,嗔怨的看了家禾一眼,撇嘴道:“您就知道调侃我,您也不担心是不是有人图谋不轨。” 家禾摊了摊手:“要是图谋不轨,也不该从我这里入手。” 闻言,紫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说得对,若是那人冲着太太去的还说得通,可是为什么又总藏在咱们外头监视您呢?” “监视?现在下定论未免还太早。”沉吟片刻,家禾终于开口,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道:“是狐狸早晚会露出马脚,咱们既然搞现在不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倒不如就静观其变。” “恩。”紫草用力点头,这才爽快的关上了窗子。 果不其然,就在家禾叮嘱完紫草三日后,那个神秘人终于现身,却并不是她主动,而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睡梦中的紫草突然听到了外室传来响动,她迷迷糊糊的起身,走进堂中一看,只见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围着桌案打转,昏暗的光线下,紫草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黑影正在拼命的搜罗桌上摆放的糕点。 仿若一记重击敲入紫草的心脏,刺激的她顿时睡意全无。 她立刻随手抄起一个凳子,向着桌案前的人影用力劈去,嘴里还怒吼:“大胆毛贼,竟然偷东西都偷到这儿来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她这一喊不要紧,不仅惊动了黑影,更把正在打盹儿守夜的小丫头惊醒了,慌乱中有人点亮了油灯,屋子里霎时一片光明,使得那黑影无所遁形。 “几位jiejie饶命!”黑影尖叫一声,立刻瘫倒在地,一边抱着拳求饶,一边低下头不敢去看众人。 正如紫草那日的猜测一般,这黑影一身蓝色粗布衣裳,明显的是某个院子里的粗使丫头, “先给她拖出去,别搅了姑娘休息。”紫草烦躁的看了一眼里屋,只见家禾还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这才放下心来,忙叫守夜的婆子和小丫头将她拖到屋外。 皎洁的月光撒入院落,那丫头只管拼命的低着头,一副生怕人瞧见的模样。 “你把脸抬起来。”紫草凶巴巴的对着她吼了一句,“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狗胆,偷东西都偷到我们姑娘房里来了。”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听了顿时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却是迟迟不敢抬头。 “呸!小蹄子,紫草姑娘说的话你也敢不听,还不快把你的头抬起来!”守夜的婆子伸手狠狠的推了这丫鬟一把,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一声闷哼扑倒外地。 那婆子剽悍异常,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拽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脸,引得那丫鬟惨叫连连。 旁边有眼尖的小丫头惊叫一声:“这……这不是魏姨娘屋子里头的彤儿么!” 紫草斜睨了小丫头一眼,冷声道:“你认得她?” 小丫头先是点头。见到紫草凶巴巴的模样又连忙摇头,咬了咬唇才为难的开口:“也说不上认得,只是上回给太太端药的时候碰见了一次。” “魏姨娘屋里头的跑到这里来做贼,你主子就是这样教你的?”那婆子为了讨好紫草,立刻喝骂了那个丫头,拽着她头发的手收的更紧,只恨不得连她的头皮都一块儿扯下。 “jiejie们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么法子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回吧。”蓝衣丫鬟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鼻涕流在一起看起来好不可怜。 紫草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再度询问,耳边却突然传来木门的开阖声,紧接着就见到家禾披着外衫倚靠在门口。野葡萄似的大眼睛将目光投射过来。犀利的盯在蓝衣丫鬟的身上。 “原来是七姑娘,”守夜的婆子一见家禾出现立刻眉开眼笑,手里拽着蓝衣丫头的头发就扯向家禾的方向,好似邀功一般。“姑娘快看,这小蹄子不好好睡觉来咱们屋子里偷东西,好在咱们紫草姑娘反应快,这不,给她逮个正着。” “嗯。”家禾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以示自己听见了,那婆子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是失望。不甘心道:“姑娘可不能轻饶了这丫头。这玩意有一就有二,您若是不狠狠惩治难保她以后不再犯……”那婆子还要啰嗦下去,紫草忙出声将她打断。 “闭嘴,姑娘自有分寸,岂是你能置喙的,还不给我下去。” 此言一出,那婆子不得不讪讪的松了手退到一旁。 蓝衣丫鬟得了空,忙匍匐着跪在家禾脚边,拼命的磕起头来。 “七姑娘救我,七姑娘救我!您饶了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少在姑娘面前丢人现眼!”紫草凶巴巴的走过来一把将她推开,继续道:“是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让你来偷东西的?文府难道没给你饭吃么?” “我……我也是逼不得已……”那个唤做彤儿的蓝衣丫鬟整张脸哭成了花猫,嘤嘤啜泣道:“我们姨娘三天滴水未进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求姑娘开开恩,就当是接济乞丐,赏我点东西吃吧。” “荒唐!”这回还等不到紫草发威,家禾就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卑微祈求的彤儿道:“可笑啊可笑,你作为芳梅院的人,竟然来我这里偷东西,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来人啊,把她送到大伯娘那儿,既然是他们院子里的人,就该给他们自己处置。” 彤儿一听这话立刻变了颜色,连哭声都变的异常凄厉。 “千万不要啊!求求您了七姑娘,您不要把我送到大太太那儿去,我给您磕头了。”言罢,又是一阵猛磕,直到磕出血来。 家禾依旧不为所动,仍旧冷着一张脸,毫无怜悯的开口:“你是芳梅院的人,我可没权处置,否则万一闹到老太太那儿,我们有理也说不清楚。” 家禾的决绝让彤儿万念俱灰,她含着泪道:“姑娘送我去大太太那儿,等待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姨娘也要遭受牵连,既然如此,我倒不如现在死了更干净。” 她这句话一说完,就立刻起身,向着围墙撞了上去。 “快快拦着他!”紫草见奇怪不妙,立刻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抓她,却只抓住她的衣襟,到底还是家禾反应迅速,抬脚用力一踹,正好变了她的方向,使得她一下跌坐在地。 旁边围观的丫鬟婆子连忙上前将她压住,她却只管哭闹着要死要活。 家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的下命令:“堵上她的嘴!” 紫草立刻掏出帕子塞进那丫头的嘴里,做完之后才转头看向家禾问道:“姑娘,现在送到大太太那儿去么?” “好歹等天亮了再说,”家禾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又厉声对其余的丫鬟婆子们道:“现在大晚上的太太和姑娘们都歇息呢。若是谁有胆子搅了他们的清梦,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见状,众人立即噤声。刚才抓了那彤儿头发的婆子更是难掩失落,借着月色,家禾将她们每个人的表情都看的真切,然后才对紫草道:“先带到内室,其余的都散了吧。” “是。”紫草点头,同别的丫鬟将彤儿拖进屋内绑了起来,家禾紧随其后进来。立刻将房门锁紧。 “给她嘴里的帕子拿出来,我有话要问。”确认房中只剩下自己与紫草彤儿三人,家禾一抬手。示意紫草行动。 “咳咳咳……”帕子刚一离开,彤儿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嘴里还不忘说:“求求姑娘,别给我送到大太太那儿去。” 家禾顿觉好笑。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大伯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何故惧她至此,魏姨娘虽说是个妾室,但好歹也是老太太做主抬进门的,若非做了什么亏心事,又何必如此害怕当家主母。” 这些话状似无心,其实有意,因为一直以来家禾听到的都是这个魏姨娘很是厉害,杜氏几次想拿出主母的架子压制住她但都占不了便宜。而且她还很会讨文大爷的喜欢,很是得文大爷的宠爱。 “七姑娘有所不知。主母她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彤儿话还未说话,就听家禾拍桌怒道:“大胆!主子们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非议的!” 谁知彤儿并无半点愧色,只管继续道:“即便是姑娘不准,我也要说,反正我贱命一条,大不了一死了之,也省的被那两面三刀的人折磨!” 见彤儿昂着头,一副无畏的样子,家禾挑了挑眉,直接将她拆穿:“哦?看来你今天来我这儿不是偷东西,而是来告状的。” 彤儿心口猛地一沉,本欲再辩解两句,却突然对上家禾投来探究的视线,只见那黑漆漆的双眸正对着自己,犀利的神色似乎能将她心中的一切洞穿。 再欺骗下去也已毫无意义,彤儿无奈的长叹一声,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她并非有意偷盗,根本目的是想要向家禾求救,魏姨娘自小产之后,杜氏认定了她是明知孩子保不住,故意设计了自己的女儿,因此怀恨在心,处处排挤样样克扣,文大爷自从知道了魏姨娘坏了身子,也对她变得不闻不问起来。唯一能替她说话的文老太太又缠绵病榻……魏姨娘的日子自然是雪上加霜。 当然,这些都是家禾自己从彤儿那一句话三声喘,哽咽的哭诉中总结出来的,至于她的原话,自然只强调了魏姨娘如今日子有多艰辛。 “你叫彤儿是吧?”待她说完,家禾终于开口。 “恩。”彤儿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你们家姨娘的处境的确可怜……”家禾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皱眉。 “我就知道的七姑娘您跟二太太一样,是菩萨心肠,彤儿这次冒死前来,就是求您救救我们姨娘。”见家禾言语间有同情之意,彤儿眼前一亮,心中暗喜。 谁知家禾却突然沉下脸,冷笑道:“可是……这又与我们有何干系?” 闻言,彤儿顿时心下一沉,咬了咬唇无奈道:“七姑娘的意思,还是想将我给大太太处置么?” “这倒也不是。”家禾故意这样讲,果然见到彤儿眼底又燃起一丝希望,只是这抹希望在听到家禾之后的话又转瞬熄灭。 “你想告状,来我这里也没用,应当禀告给老太太才是,毕竟,这个家的女主人是祖母的,你求错了人,我自然也帮不了你。” “七姑娘,如今老太太身体不适,岂敢拿这样的小事来劳烦她老人家。”彤儿见求家禾无望,只好抹掉眼泪,呆呆的看着桌上燃烧的红烛,眸底满是苦涩。 “你既然知道如今老太太身子不适,就不该如此胡闹。” 家禾毫不留情的指责让彤儿又羞又怒,情急之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七姑娘若是不想帮我们姨娘也可,只是这二房中留有细作一事,也别管我不告诉您了。” 此言一出,家禾立刻同紫草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云。 “什么细作?”这回,家禾同紫草异口同声。 “姑娘既然不肯帮忙,我又为何要告诉您的。”彤儿撇过脸。不再去看她们。 家禾看到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立即冷笑连连:“这感情好,你刚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原来不过是装出来的。” 彤儿心知她是故意挖苦自己,却仍旧不为所动,只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家禾也并不心急,又追问了两遍,彤儿还是不肯说。 见状。家禾挥了挥手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既然死活不肯开口,那就算了吧。时候也不早了,紫草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洗漱就寝。” 紫草依言照做,眼看着又要吹灯拔蜡。彤儿再也按捺不住。忙道:“姑娘且慢,我说就是,只是……希望您听了之后,能看在奴婢如此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别将我送到大太太那儿去。” “你说吧。”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表明了家禾的态度,算是应允了她的要求。 彤儿长舒一口气,就将魏姨娘得知的讯息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家禾。 而她所说的种种,也切好映照了之前家禾心中的猜测。 就好比上回云氏房出现的桂圆莲子汤。到底是谁故意将这样的吃食做了出来引得云氏上钩,至今都是个未解之谜。 彤儿今天的话。终于给了她一个答案。 家禾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 紫草则没有家禾那般的忍耐力,听完了这些话,立刻气恨的直跺脚,将彤儿言语中的人全都咒骂了一遍。 “姑娘,要不将这些人叫来当面对质?”紫草义愤填膺,却被家禾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 “这半宿半夜,你先给我消停点!”说道这里,家禾又转头看向彤儿,眸光似含警告之意:“这些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 彤儿一边叩首一边承诺:“姑娘放心,奴婢绝对听话,只求您能依言,莫要将我送到大太太那儿去。” “恩。”家禾懒的再听她的啜泣声,挥了挥手示意紫草先将她带下去。 这一回,彤儿没有过多挣扎,只管安静的呆在堂屋里,而紫草将她送来之后,也立刻折返,回到内室来见家禾。 家禾一见是她,忍不住揶揄:“怎么?舍不我不成?” 紫草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直奔主题:“这事儿还牵扯到黄苓jiejie,姑娘难道不准备同大姑娘还有太太说上一声么?”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大jiejie?”家禾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 紫草懵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家禾笑的奇怪,却又不知道奇怪在何处。 家禾打了个哈欠,顿觉微微有些疲倦,便也懒的再拖延时间,直接道:“我若是说了,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他们?”紫草一惊,又道:“他们是谁?” 家禾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叹息一声:“我原来还很佩服这个魏姨娘如此手段了得,但现如今,我觉得手段了得的倒不是她,只恐怕是她身后之人。” “姑娘,紫草愚笨,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紫草抽了抽鼻子,仍旧一脸懵懂。 “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总之若非有人给她支招,她绝不会想来找我们求救这一步,她既是这么做了,定是将咱们二房每个人的脾性都摸透了。你若是不明白,我只问你,若是她找的人不是我,是大jiejie又会如何?” “以大姑娘的心性,即便是同情,也不会管此闲事的。”紫草想了想才徐徐答道。 “那若是我母亲呢?”家禾又问。 “夫人即便是想,若是被大姑娘知道了,定会阻拦。” “是啊,所以若是想要帮忙的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就再好不过了。jiejie定不会怀疑,母亲也绝对要伸出援手……”说到此处,家禾瞳孔猛的缩了缩,心中却有些无奈,看来经过了这几次事情,自己的一些小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而那幕后之人,也是想利用自己的小聪明,还有孩子易怒也易生怜悯的心性来促成此事。 思及至此,她勾起唇角,冷哼一声:“只可惜他们算盘打的再好,终还是不会想到,在这个家中,谁都可能是个菩萨,却独有我……最没可能。” 言罢,她自嘲的笑了笑,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面颊,脑海里回想起当年自己沾满鲜血的铠甲……如今的这副皮囊,到底还是迷惑了不少人呢。 Ps:昨天有事出去了,今天赶回来更新,连请假条都没来得及发,抱歉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