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无妄涧底（2）
要重修戒心法的基本，就是要散去全身的修为，之前冯小姐和冯念奇二人中了阴阳合欢散，虽然功力尽失，但没有经过自发散功。为保险起见，二人还是决定先逆转心法，散去修为，免得修炼戒心法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冯小姐和冯念奇相距丈余而坐，神色凝重。陈衍秋和贺悦古雅站在不远处，神色紧张地看着二人。二女缓缓运转内力，宁心静气，神守空灵，一团属于望虚的威势围绕在二人身旁，聚而不散，那是望虚的本命精华，虽然体内的真元内劲消失，但它还在！ 突然二人反转功法，聚而不散的威势刹那间逆向流转，威严而凝重的气息陡然间变得凛冽刺骨。但是，冯小姐和冯念奇的脸上却都是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陈衍秋专注地看着二人，不敢分心。 “嗤…” “嗤…” 两声类似于绳索燃烧的声音响起，缭绕在二女周身的威势犹如被融了一般，渐渐隐去。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但见冯小姐和冯念奇二人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了地上，困难地喘着气。 二人一身修为尽皆散去，浑身是汗，紧紧地贴在肌肤之上。 陈衍秋脸色尴尬，只得停步，让贺悦古雅将二人扶起来坐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好在贺悦古雅的身体还算强壮，此时背负两个女子还算轻松，她又打来了水，给二女喝下。冯小姐看着远处的陈衍秋想来却又不敢来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暖，心底深处一个倔强而执着的念头闪了出来。 “你也很紧张吗？”冯小姐喊道。 “啊？”正在忙碌的陈衍秋一愣，笑道，“散功很是凶险，二位姑娘此番安然无事，必是天资绝顶之人，想必这戒心法也难不倒二位。能为二位佳人护法，也是我陈衍秋的福气。”陈衍秋心性洒脱，摆脱当初隐瞒的自责之后，言语间也渐渐诙谐起来。 “自然是你的福气！”冯念奇翻了个白眼，虽然依旧清冷孤傲，但是话语间居然有了幽默甚至是撒娇的意思。陈衍秋不是笨蛋，如何听不出来！先是冯小姐温言相问，而后冯念奇撒娇嗔怪，如同做梦一样，陈衍秋打死也不相信眼前的二人此番的表现。 “你嘴巴怎么张那么大？戒心法上的仙法？”冯小姐噗嗤一声笑道。贺悦古雅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衍秋尴尬不已，连忙站起来，很狼狈的跑开。 看着陈衍秋的背影，冯小姐轻轻说道：“其实，他这个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次，冯念奇并没有和她争吵，而是看着陈衍秋的背影，呆呆出神。 当你对一个人的感觉，不会根据时间的长短而定深浅时，请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人，是你命中注定的缘分。 不是此生必须见过，你才会知道一个人；不是非得长久相处过，你才会爱上一个人，因为还有一个词语，叫一见钟情。贺悦古雅于陈衍秋是如此，此时的冯念奇和冯小姐亦是如此。 “这算是么？”冯小姐摇了摇头，轻叹道。她自不是随便的人，当初情窦初开时看上张歆时，她也是用了不少的时间，而往日里，对于其他的男人，她更是懒得多看一眼。而今与张歆分别后，却鬼使神差地对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人产生了好感，这让她很是烦乱。 “他比张歆好！”冯念奇突然看着冯小姐说道，“对于这些事，你知道你是隐瞒不了我的，你对陈衍秋是有感情的对不对？” 冯小姐看着冯念奇的眼睛，久久不语。 “我能感觉到你内心感情的波动，你骗不了我！”冯念奇转头不再看着冯小姐，转身做好，继续说道，“而这一次，我要告诉你的是，他比张歆好！那张歆我本来就不看好，而你当初非要和他相处。如今两年过去，他依旧杳无音信，此刻你心中也无须有任何的愧疚了。” “你呢？”冯小姐看着冯念奇，语气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你不是也对他产生了感情？” 冯念奇闻言身体一颤，却没有反驳。 “是啊，两年了，我看透了，”冯小姐悠悠说道，“你说的对，他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起初的心思绞痛，不过是年少的代价而已。你当初因此与我反目，而今事情过去了，我们又同时对一个陌生的男子产生了感情，难道，我们俩个真的要做一辈子的敌人，不能做一天的好姐妹么，念奇？” 这一声念奇，喊得自然，就好像喊过千万遍那般自然。而冯念奇也是微微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情感。你该知道，我当初阻拦你和张歆，不是我在吃醋，也不是不想你过得好，我只是担心你；如果我真的对陈衍秋产生了情感，你放心，我也不会与你为敌，我会祝福你。” 冯小姐苦苦一笑，说道，“今日，我们姐妹终于能好好的说话了，两年了！念奇你知道吗，张歆走后，我一直苦闷，那时候我真想找你回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但是我怕你笑话我。” 冯小姐和冯念奇二人竟然是姐妹，因张歆之事，二人闹翻。两年后，机缘巧合之下，二人终于打开了心结。 冯小姐自然是知道冯念奇是真心的为自己好，所有一走出张歆的阴影，便出来寻找冯念奇，唯恐她一个人在外边会吃亏受苦。 冯小姐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陈衍秋后，就觉得好像认识他很久一样，觉得很亲近，心底翻起了不小的涟漪。我想念奇你也是如此吧！” 冯念奇点点头，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很是神奇。” “是了，”冯小姐道，“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张歆给我的，是好奇，陈衍秋让我觉得疯狂。念奇，我想问你一句，你会修炼戒心法么？” 冯念奇苦笑道：“如今我修为尽去，不修炼又能怎样！” 冯小姐转头看着冯念奇，轻声问：“如果需要合体双修，你会如何？” 冯念奇纱下脸色一红，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呢，你怎么办？” 冯小姐依然是脸色一红，没有说话。 水潭一处，陈衍秋认真讲演着戒心法“沌”字的含义，详细解说定中定和幻景的奥秘，二女依法施为，慢慢进入了佳境。而陈衍秋和贺悦古雅则就在身边看着。 冯念奇心中默默运转戒心法，神识内探，“沌”渐渐闪出。冯念奇凝神朝那沌字看去，却感觉那字虽在眼前，却是看不清楚。待到再仔细查看，但听得耳边“轰”的一声，眼前沌字不见，却是满目的荒凉。 冯念奇看着眼前飞逝的景物，就如同一个历史的见证者，浏览着上古的纯净、野蛮；狮子搏杀猎物，人们献子祭祀，部落之间惨战，兄弟之间反目，爱人之间别离……一幕又一幕地故事，冯念奇全部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完了，心中积压了很多的残暴、浮躁和无奈、冷漠；冯念奇感觉自己似乎无法呼吸，历史的凝重，谁又能扛得起？ 突然，一个装扮和冯念奇极为相似的人物在幻景中出现，她从一个未知的空间突然出现，然后就那样生活在幻景的世界里。她结婚，生子，幸福地过着平凡的生活；突然有一天，一群野蛮的人冲进了她的家里，杀死了她的孩子，夺走了她的丈夫，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冯念奇的气息渐渐粗重起来，她不忍看见那个女子就这么失去自己的家庭，她想出手相助。 而就在这时，冯念奇眼前景物又变。 失去家庭和孩子的女人病倒在路边，雪花纷飞，路上人视而不见。冯念奇心中满是无奈的悲愤，那女子的凄苦，她感同身受。 就在这时，一个影像模糊但却浑身透露着nongnong的父爱的男人出现了，他弯腰扶起女子，用大衣包裹起女子，搂在怀里，就像是搂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爱人。 冯念奇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心中紧紧绷着的线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那女子终于有人疼爱了！ 突然，那个男子朝冯念奇招了招手。冯念奇一愣，仔细辨认了一下，不错，那男子确实是在朝自己招手，是在喊自己过去。冯念奇按耐着心中的激动，慢慢地朝那个救人的男人走去，那执着深情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去赴约的女孩一般。 陈衍秋看着练功中的二人，见她们脸色正常，正要送一口气，突然二女脸色剧变，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无奈，一会儿激动，陈衍秋大惊，心道这二人定是在幻景中出了意外，而且是二人一起出了意外，这下麻烦大了。 陈衍秋不及多想，他分出双手，打出两道神识，那神识一碰到二人的身体，还没等陈衍秋催动查看，便闪没进了幻景。 幻境之中，一个蒙纱的女子在无望的站立着，白色的纱，白色的衣，更显得她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