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生辰
魏凰焱用大氅将元嘉仔细的裹好,将她一路抱到殿外,门口已有暖轿守候着。将她抱进暖轿,他也在她身边坐定,元嘉抿唇笑道:“臣妾还以为皇上又要做飞檐走壁的侠客呢。” 魏凰焱在她耳边低笑:“如今天色未暗,朕倒是不介意抱着爱妃满宫飞驰,就怕明日爱妃会被皇宫所有人议论纷纷,有失你贵妃的体面。到时候你再恼了朕,不让朕进你昭阳宫的大门,可不因小失大?” 元嘉狠狠白了他一眼,侧过脸去不听他胡扯。 魏凰焱低笑几声,不再去招惹她。 轿身稳稳前行,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合欢殿前。 魏凰焱依然将元嘉抱了出来,元嘉抬头看了看,合欢殿的大门今日是敞开的。魏凰焱直接上了三楼,殿中摆了四盆炭火,将整个大殿烧的融融的,极为舒适。 中间的小案桌上,摆了四凉四热八道精美菜品,还有一壶宫中佳酿。 她被轻轻放置在软椅上,心中感动,这里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他们匆匆回宫,竟不知他是何时命人做了这些。 魏凰焱坐在她身边,先为她了一杯酒,含笑说道:“虽然迟了一日,但也不算太晚。今日为爱妃补过十八岁的生辰,朕祝爱妃容颜不老,芳龄永驻。” 元嘉心中柔软,也举起手边的酒杯,微笑说道:“臣妾多谢皇上。” 两人举杯共饮。 魏凰焱将她素日爱吃的几样菜都夹了些,放到她的碗盏里,柔声说道:“今日路途劳累,你多用些,一阵天色晚了,朕再带你去外面看看。” 两人用了些膳食,冬天日短,很快天色就渐渐黑了下来。 魏凰焱侧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神秘一笑,起身又将大氅将元嘉裹了起来,元嘉不解的望向他。他只笑不答,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打开侧门,径自走到雕花围栏前。 夜晚清凉的冷风迎面吹来,使元嘉刚刚喝了点酒略有点发晕的脑子立即清醒了几分。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忍不住张大了眼睛。 只听一支尖锐哨音传到半空中,“砰”的一声,寂静深沉的夜立即就被漫天的各色烟花所渲染,五颜六色的烟火爆炸开来,形成一个又一个璀璨的图案。空中姹紫嫣红,整个天空被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无数的火树银花照亮了观看人的脸庞。 震耳欲聋的烟火声不绝于耳,元嘉惊喜的掩着双耳,睁大了眼睛,着迷的望着漫天盛开的烟火,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魏凰焱侧脸望向她小女孩般的神色,不由弯着唇笑了出来,眼中柔情一片。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鼻中轻嗅着她身上的茉莉清香,舒服的忍不住合了双眼。 他紧紧拥着她,心里默默说道:“元嘉,你与朕之间别说只隔着一个魏凰铎,即使有着千山万水,朕也要一一跨过去,将你的人,你的心,完完整整纳入朕的怀抱。” 烟火整整燃放了将近半个时辰,彼时,满宫上下都在抬头观看,议论纷纷。 这个夜晚,终究有人会彻夜不眠。 次日早朝过后,魏凰焱回到宣德殿,不一阵,苏念来禀告:“皇上,御前侍卫总管凌放到了。” 魏凰焱淡淡说道:“宣。” 少顷,凌放大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臣凌放参见皇上。” 魏凰焱微微点头,示意他平身,缓缓说道:“晟王可离京了?” 凌放说道:“是,晟王在京中逗留了一日,见了两个人,就回建兴了。” 魏凰焱面上平淡无波:“见的是何人?” 凌放回答说道:“一个是兵部侍郎萧成刚。” 魏凰焱冷笑:“那是他母家亲舅舅,还一个呢?” 凌放略一迟疑,魏凰焱冷冽的眼风扫了过来,他忍不住一激灵,连忙说道:“另一个是身处冷宫的董皇后。” 魏凰焱突然哈哈一笑,眼中却冰冷:“他终于忍不住了。” 凌放恭谨的低了头,根本不敢接触他的眼神,太过凌厉。 魏凰焱垂下深邃的双眸,在心里冷哼:二哥,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朕,你难道还不死心吗?看在你今天救了她的份上,且饶你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可别怪做弟弟的心狠手辣了。 身子仰在御案后的软椅上,沉默良久,方动了动手指:“下去吧。” 凌放默然行礼,躬身退了出去,出了大门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 又近年关,元嘉忙的脚不沾地,不仅要给所有的宫嫔以及宫女太监准备例银,还要准备各宫的年节礼物,封赏红包。幸亏足疾渐渐好了,再不用人抬来抬去。 转眼就到了除夕年夜,今年皇贵妃有喜,对于朝廷来说,是特大的喜事。如果皇贵妃能一举得男,或许将来的皇后之位,非元氏莫属了,而她所生之子,也必将是下一任的皇帝之选。 除夕宫宴仍旧摆在了琉璎水榭,大红色的宫灯将整个水榭笼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看着喜气洋洋的。地龙将殿内烧的暖融融,舒服之极。各宫妃嫔无不是悉心装点了自己的衣衫首饰,尽量让自己最出彩的一面呈现在君皇面前。 因为今年定安王与晟王都不在京城,又是家宴,所以除了宫中各妃嫔,元嘉又请旨将先皇的太妃以及公主都请了来,热热闹闹的坐了好几桌。 先皇太妃所剩不多,如今在世的只剩下成安太妃、淑德太妃与宁慧太妃三位,而三位太妃膝下均无所出,唯一一位公主,就是先皇后所生的彤晖公主。 彤晖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如今坐在殿中,稍显得有些拘谨,所穿戴的衣衫及首饰也是几年前的式样,半新不旧。元嘉心有不忍,虽说年前也送去了好几件新的衣衫首饰,但以彤晖如今的身份,即使收了,怕也不敢穿吧。 几位太妃熟络的与太后闲话家常,又眉飞色舞的去恭维元敏华与她腹中的皇嗣。元敏华脸上含笑的随口应对着,眼中却无什么喜色。她如今快七个月的身孕,身子愈重,行动坐卧都不方便,尤其到了晚上腿脚容易抽筋,翻身极其困难。每到这时候,她多想皇上能陪在她身边,哪怕有个肩膀能依靠也好。 她虽看着荣宠一身,每月皇上所翻的牌子最多的人也是她,但每当夜晚入眠,那个人只身睡在外殿,二人虽近在咫尺,心却远隔天涯。殿内清冷,宽大的床榻摸着冰冷难受,即使地龙烧得再旺,也融不化她内心的寒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