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团混乱
“你这是什么意思?”直觉她是在讽刺,爱兰皱着眉问。 “没什么!”爱羊掘唇一笑:“难得jiejie来我这里,别光站着呀,进屋坐会儿吧。说起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她的杏眸中隐有深意。 爱兰警惕地说:“你有什么事?” 爱羊没有答话,只是微偏偏身子,让出了路:“四jiejie请!” 爱兰冷哼一声,看了看仍跪着的亮珠。 爱羊忙笑道:“原是看jiejie不在,我才插手的,现在既然四jiejie来了,她自然随你处置!” 爱兰冷冷瞪了一眼亮珠,示意身后的人把她扶起来,这才步履端庄地走向正屋。 进了暖阁,爱羊请她坐在主位,又让丫头们上茶。 爱兰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jiejie好容易来一次,也尝尝我这里的茶,看喝得惯喝不惯?”爱羊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厌烦,依然殷勤道。 爱兰有些疑惑,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愤愤地喝了一口金珠刚端上来的茶,无所谓地撇撇嘴:“这就是五meimei的待客之道吗?用这些陈年茶叶来搪塞?” 爱羊内敛一笑:“jiejie何不让丫头们退下,咱们两个说说知心话?” 她对金珠点点头,后者会意,屈屈膝便退出了屋子。 爱兰怀疑地观察爱羊半晌,最终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在捣什么鬼?”她挥挥手,身边的明珠也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了旁人,爱兰扭头对爱羊说:“好了,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爱羊低低一笑:“四jiejie对自己还真是相当自信啊?” “什么?”爱兰皱眉。 “你喝了那茶!”爱羊道:“我很奇怪,你怎么会轻易就喝下你面前的那杯茶?尤其是在……那样陷害我之后……”她声音低下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但爱兰大吃一惊:“你。你什么意思?这……这茶里……” “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么愚蠢,会在这里害你!”爱羊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那茶里只是纯天然的茶叶。什么也没有!我不会像你——与大太太那样卑鄙,尽在背后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爱兰猛地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瞪着她。 爱羊摇摇头:“不要这么激动,我猜出真相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试想一想,整个李府与伯爵府,是谁会对我恨之入骨,又有谁有能力促成那件事?这不难猜……” “你在说……说什么……”爱兰竭力表现出震惊的样子。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爱羊随意笑道:“反正只要世子爷认定这事与你有关,你就不可能有希望再接近他。哪怕你是比我们身份都要高的嫡女也不行!” 爱兰这回不用装,脸上就写满了不可置信:“世子爷他知道……” “还真是惊险啊!”爱羊偏着头,眨了眨眼睛:“当时我就要走投无路了,易清突然从天而降。救了我,又主动为我解围,消弭了一场尴尬。现在想想还真是感激啊!” 爱兰紧闭着唇没有吭声。 当日在伯爵府四处都找不到爱羊,她们正奇怪时,明南王世子却派人过来说爱羊与他在一起。还解释道也是他打晕了画菊…… 当时她就有种预感,世子他很可能知道了事情真相! 果然! 可是,他怎么能断定自己也参与其中了呢? 她无意中想出这个法子,就悄悄告诉了太太,太太又与大舅母商量了几回。才确定下来,几乎无人知道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影子,世子爷不可能知道啊…… “是不是你?”她突然厉声道:“是不是你告诉的世子?” 爱羊挑了挑眉,惊讶:“这么说还真是你做的?”她砸吧砸吧嘴:“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四jiejie你一向端庄贤淑,没想到暗地里竟也是个狠毒心肠,要置自己的亲meimei于死地……” 爱兰冷笑:“你算什么meimei,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贱种罢了,再怎么自视甚高,一辈子也摆脱不了那个贱的名声!” 爱羊握了握拳,轻轻一笑:“只可惜,明南王世子看重的正是我这样的卑贱之躯,反倒不喜欢身份贵重的jiejie呢!” “你这个贱人!”爱兰被激怒,手一扬就要扇到爱羊脸上。 爱羊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四jiejie忘记上次我说的话了吗?这么长的指甲可是会把我刮伤的,带出了幌子,jiejie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她不知怎么使的力,爱兰挣脱了几次都未挣脱开来,她气急:“放开我!” 爱羊诡异一笑,轻轻巧巧松了手,爱兰没有防备,猛地向后倒了倒,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叫了一声。 门外的明珠着急道:“姑娘,怎么了?” 爱羊静静地望着她。 爱兰咬咬牙,将对爱羊的满心的怨愤咽了下去,平静地回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在五meimei这里怎么会出事!” 爱羊无声笑了笑。 明珠听她声音平静,没有惊慌的样子,便放下心来,继续守在外面。 “所以你现在是要找我报仇吗?”爱兰讥诮一声:“不错,是我想的法子!我只是有次去伯爵府,无意中听到胡思礼竟然对你如此念念不忘,我就想何不成全你们二人,也省得将来你还不知被老爷卖到哪里?” “我可是一片好心呢,meimei!”她用帕子掩嘴笑着:“你不能冤枉了jiejie!” 爱羊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双手:“老爷他不是有定论了吗,关于我的去向?” 爱兰眯起眼睛:“看来你把什么都调查得很清楚啊……” “哪里?比起jiejie,我还差了那要么一点……”爱羊谦虚着说:“不然我怎会三番两次栽到你的手上!” 爱兰挑了挑眉,恨声道:“你只是自不量力,碍着我的路罢了,不然就凭你卑贱的身份,怎会值得我几次出手!” “那是我的荣幸!”爱羊启唇一笑:“能碍着四jiejie前程的人想必也不太多。” 爱兰愤怒地瞪着她。 爱羊忽收了笑容。神情变冷:“到此为止!” “什么?”爱兰没有听清。 爱羊注视着她,冷声:“我的忍让到此为止!四jiejie以后千万要小心些,无论做什么都用脑子好好想想。别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人的道才是!” 爱兰被她双眸中的那股冷煞之气给震了震,半晌才反应过来。定定神,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来,扭头诡异地笑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不久南国来的使者吧,听闻太后对你很是中意呢!说不定不久后我就多了个做一国之妃的meimei呢?” 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端庄地向外走去,明珠几人忙跟随着。 爱羊的指甲猛地掐入手心。果然,果然是太后…… “姑娘,刚那声音怎么回事?”金珠忙奔了进来,问。 爱羊虚弱一笑:“没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石绣平安出府了?” “嗯!”金珠担忧地望着她:“姑娘,怎么了?你脸色看着很不好……” “无妨!”爱羊摆摆手:“去把她们几个都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金珠满腹疑惑地去小茶房把一直守在那里的石纹、苏木叫了过来。 爱羊皱眉看着几人,半晌才道:“你们几个,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纹她们面面相觑。 金珠最先明白过来。她站出来,低声:“回姑娘,前几日四姑娘派人过来取了几幅您做木雕用的图样,黄嬷嬷做主让人把东西带走了,后来便是楠木去取……可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爱羊的声音冷若冰霜:“我不是说过吗。黄嬷嬷、苏木与楠木三个尽量都不要离了院子,尤其是苏木、楠木,前晚是谁让她去的?” 石纹咬咬唇,扑通跪了下去:“是奴婢!当时,当时黄嬷嬷原是让奴婢去的,可,可奴婢突然肚子疼,楠木见了就自告奋勇……奴婢也没拦着……” 爱羊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然后她笑了起来:“若是你倒也有情可原,毕竟你是才来的嘛,对院子里的许多规矩都不太懂,是不是?” 石纹的冷汗自额头滴了下来:“奴婢,奴婢没有这么想过……” “真的吗?”爱羊淡淡反问。 石纹低头看着地面,心里后悔得不得了。 她是见姑娘每当商量什么大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避开自己,便知自己仍不得信任,尤其是那天姑娘说的关于四姑娘对她的种种特殊之处,更让她胆战心惊!因而她每次去明尚院都会忐忑许久,生恐四姑娘真的让自己去做什么事…… 但是姑娘与黄嬷嬷总是有意无意地喜欢派遣自己去明尚院,她又反感又不不敢违抗,而楠木生性好玩,巴不得能多出去逛逛,所以自己一提出这个请求她就答应了! 但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这样做了几次了?”爱羊似是完全洞察了她的内心一般,忽然问。 石纹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有,有两三次吧……” 爱羊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姑娘,奴婢只是害怕!”石纹哭道,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金珠与苏木都惊讶地看着她。 爱羊的眼神很淡:“所以,你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担心四姑娘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想另推一个人出去……” “不是,不是!”石纹吓了一跳,慌忙辩解道:“奴婢实在是不知怎么办……” “不用多说。”爱羊制止了她,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石纹慌忙看了她一眼,待见她毫无温度的表情,不敢再说。只得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 门被关注后,金珠才小声道:“姑娘,这件事与石纹的关系不大……” 爱羊苦笑:“我当然知道!太太与四jiejie既然已经有这个计划。楠木就是永远待在院子里也不会安然无恙。但令我气愤的是石纹竟然这么快就抓住了漏洞,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还真是不能小觑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苏木小心翼翼地说。 爱羊冷笑:“她今日没有决心与勇气。敢让楠木代她去明尚院,明日就敢把我从头到脚地卖给李爱兰……苏木,她不是一个忠贞之人啊!” 她在意的是石纹始终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既不背叛她也不得罪李爱兰!但终有一日,当她在河岸观望结束后,就必会选择一方,将另一方毫不犹豫地踢下深渊……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枕边有一条伺机等待的蛇。你稍微放松一些警惕它就会咬破你的喉咙!很不爽! 爱羊的眉间变得凌厉起来,苏木没敢再吱声。 金珠也静静待在一旁。 爱羊叹口气:“苏木,你去外面看着,一有黄嬷嬷她们的消息就赶紧过来禀告!” “是!”苏木出了屋子。 爱羊这才看向金珠:“手还疼吗?” 金珠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心。勉强一笑:“还好,多谢姑娘关心!” “怨我吗?”爱羊淡淡地问。 金珠一惊,忙道:“姑娘多虑了,奴婢没有……” 爱羊伸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笑道:“以后大太太与四姑娘一定会多多提防你。你万事小心些!至于你怨不怨我,那只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 金珠睁大眼睛望着她,忽而一笑:“就算姑娘今日不这么做,大太太她们也不信任我了。不光是我,画菊、石纹与石绣,都不再被信任了!” 不然大太太与李爱兰不会拿爱羊身边的丫头开刀! “你果然通透。”爱羊满意地点点头:“你能看到这一点,倒也不枉在南方老太太身边待了十几年!” 金珠愣了愣,随即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恍若隔世,难为姑娘记得……” 爱羊轻声道:“记着你身份的可不止我一个!” 大太太可一直把你看做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金珠的嘴掘得紧紧的,半晌跪在地上:“姑娘放心,奴婢绝对不是贪恋荣华富贵之人,自到了您身边,便发誓会一辈子为您效忠,绝无二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爱羊面前表决心。 爱羊嘲讽一笑:“做老爷的姨娘难道还委屈你了吗?” 金珠定睛看着爱羊,沉声道:“姑娘不用试探奴婢,奴婢早就发过誓,若不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便终身不嫁,绝不会委身做妾,苟且一生!” 爱羊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志气,一时呆住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沉默片刻后,她苦笑:“你是个有志气的姑娘,不像我,巴巴地去给人做妾……” 金珠喃喃地说:“姑娘是有苦衷的……” 爱羊的神情又冰冷起来,还带着些许防备:“我的苦衷只是想做‘人上人’罢了,算不得什么高贵的理由!” 金珠看出她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便默默无言。 “你说,把那些首饰放在楠木床下的会是谁?”爱羊问。 金珠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院子里那几个嘴碎的婆子都有可能,毕竟丫头们的房间不像姑娘这里一样,人人都能溜进去的……” 爱羊冷声道:“你还漏了两个,苏木与石纹她们也有可能!” “姑娘……”金珠很惊讶,低声:“那按照这么一说,奴婢也是可能的!” 爱羊笑了笑,很肯定地说:“可能是直觉吧,我相信不是你,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金珠更惊讶了:“姑娘这是在感情用事……” “我的直觉通常很准,除了极个别的时候!”爱羊难得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她又想起了那一伙身份不明,日日徘徊在李府外的劫持人,心情顿时阴郁起来。 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呢?目的是什么? “姑娘!”金珠小声喊道。 爱羊露出一个笑容:“等黄嬷嬷回来后,我们该清理院子了,我容忍得够久了!” 这是要把那些碎嘴婆子撵出去,金珠犹疑地问:“可是,太太她会不会干涉,再送入新的来……” 爱羊眯起了双眼,声音清冷:“到时想个万全之策就是了,我不会再让她的人进这个院子!” 今天她与爱兰的对话会很快传到大太太的耳朵,她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做?会怎么反击? “苏木她们呢?”金珠问。 爱羊皱了皱眉,叹道:“苏木同楠木一样是不久前进府的,与府内没有太多牵连,可也因此让人摸不着她的底!” 金珠小心地问:“姑娘是怀疑大老爷派过来的……” 爱羊摇头:“我也说不准,平日里看她是极稳重的一个,也不爱说话,与楠木相处得很好,但是她与苏木住一个房间,对苏木的情况也是最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她!” “姑娘放心,奴婢会暗中观察着她的!”金珠保证道。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爱羊道:“还是等她们回来细细问一遍再说!” 金珠看出爱羊的焦虑,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楠木是个机灵性子,画菊更是稳重,黄嬷嬷见多识广,必会随机应变的!” 大太太一直没有派人过来询问楠木在府外的住处,看来是同自己推测的一样,她们早就调查清楚了! 黄嬷嬷与画菊还可能逃脱,但楠木呢?万一她来不及躲藏,岂不是一定会被抓回来…… 到时该怎么办? ps: 白盐鼓足勇气爬上来,扭扭身子,羞答答地问:有粉红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