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摄心仪式 II
日光迷了人们的眼睛。 众人眯起眼，遥望巨鹏渐渐收起翅膀，落在了火燿神庙东南方的空地上。 熠赶忙从蓬屋的墙缝往外看，巨鹏落下的位置离她的圆蓬屋不远。 只见六个通体雪白的神民，从巨鹏裂开的腹中钻了出来。巨鹏的腹部裂了那么大一个口子，竟没有一丝污垢和血迹，真是神鸟！ 神民们排成一队，直直地向神庙走去，正巧经过了熠的圆蓬屋。 熠激动极了，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连眼睛都忘了眨。 她看见四个神民的脖子上挂着黑色的方盒子一般的东西。 “天哪！那是摄心器！”熠差点喊了出来。 另外两个神民没有带摄心器，而是各自拿着一根黑乎乎的像树枝一样的东西。 神民成一条直线往神庙的方向移动，拿着黑树枝的两个神民，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其他四个神民排在中间。 熠想要仔细看清楚神民的样貌，却发现他们全都长着一个样。 燃说的没错，一块像银木那样白乎乎、硬邦邦的圆板，没有五官，也没有头发。 “他们长得可真是怪透了！”熠心想，“仁的国度里的神民，怎么长得这么难看！” 她吐了吐舌头，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不能渎神，不能渎神……”她提醒自己。 神民的队伍来到了神庙前。大祭司带领部落人跪下、叩首。 接着，神庙前传来了阵阵乐声，那是各族人用自己特有的乐器演奏着欢迎神民的音乐，配合着音乐，各族人用不一样的方式舞蹈起来。 熠把脸贴在墙上，恨不得把头从墙壁的裂缝伸出去。 她看见小电花也站在上溪族人里，她看起来可爱极了。身上穿着玉米叶新编的裙子，头发一束一束绑得很整齐，脸上露出快乐而期待的笑容。 各族人跳完欢迎的舞蹈后，大祭司吹响神鹿号角，人们纷纷望向东边的墓地，死亡祭典就要开始了。 小电花站在队伍里，心情激动。那些神民离她多近啊！史无前例最近的一次了！ 一个神民几乎擦着她的玉米叶裙子走了过去，在那一瞬间，她闻见了百花齐放的清香。 “神民！神民！”她被那好闻的味道迷住了心智，当即跪下，想要表示内心的虔诚和崇敬。 就在这时，她看见那个浑身散发花香气息的神民，拿起了摄心器，对着她。她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激动得浑身颤抖。 神民轻轻按了一下摄心器上的按钮。小电花听见清脆的“咔哒”一声，伴着一道闪过的白光，她的眼睛一片苍茫，脑袋乱嗡嗡的，有些头晕目眩。 她知道，刚刚自己被摄心了。她仿佛看见一条乳白色的薄烟升上了天去，那是她的一部分灵魂，去了“仁的国度”，去给火燿之神审视。 神民拿出两包神品，递到她的手里。小电花看了又看，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又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那一块用亮晶晶的东西裹着的，一定是“神美味土块”！天哪！自己居然得到了“神美味土块”！简直不可思议！ 她听说过“神美味土块”，也看见过一个上溪族人津津有味地品尝那块土。 当时，她站在不远处，被那黑色的土块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馋得口水直流。那香气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听说“神美味土块”的滋味妙不可言，只有“仁的国度”才可能有那样可口的泥土！ 她听说“神美味土块”会在你的口腔里温柔地融化，让你感受到无比的幸福！ 她还听说“神美味土块”不仅味道好，还能让身心徜徉在舒坦的阳光里，浑身暖洋洋的，每一根骨头都酥软软的。 另外一包是“神美味软软”！她从手感判断了出来。她曾经吃过一次“神美味软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记得当她把那柔软的、散发出浓烈香味的方块塞进嘴里时，她的口腔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 “软软”在嘴里变成了一小团，她不舍得用牙齿去咬，而是让唾液慢慢融化了它，再一点一点咽进肚子。 从那以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那种味道，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吃下“神美味软软”。 只要梦见了“神美味软软”，在睡眠中，她也会笑出声来。第二天日显时起床，嘴里还留着香甜的味道。 小电花望着远去神民的背影，瘦弱纤细的小手紧紧握住两包东西，眼睛里噙满了眼泪。 爷爷跟在队伍的后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爷爷！爷爷！你看！你看！”小电花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爷爷看，脸上还带着泪水，眼睛却笑成了一弯新月。 爷爷看到小电花手上的两包神品，也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好！好！小电花，你去吧！去队伍的前面，说不定还有机会被摄心呢！”爷爷咳嗽了几下，拍拍小电花的头。 小电花把神品放进随身的草袋里，像一只刚出窝的光雀，轻快地往队伍的前面狂奔过去。 队伍已经来到了上溪的东岸，在那里，在低矮的草窝和枯黄的玉米田的旁边，一大块灰白色的、光秃秃的土地突兀地存在于忌湖的湖畔。 昨夜死去的女人已经被放在曜木树叶和树枝做成的平台上，身上裹着玉米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滞重的恶臭味。几个上溪族人站在平台旁，每个人的手中都抓着一只成年的猫咪。那些猫看起来奄奄一息，几乎不再挣扎。 “火燿之神在上……”大祭司冲着天空，大喊一声。 部落人纷纷跪下，望向天空，一齐大喊：“火燿之神在上！” “今天，又有一个完整的灵魂，离开了我们，请您审视她的灵魂，让她去仁的国度，还是去黑暗忌水，请您给出一个答案！在末日审判之时，我们将与她重逢，一起走过火海烈焰，达成永生！” 上溪族人敲响了树皮鼓，声音好似滚滚闷雷。 “火燿之神啊！我们敬重的神！我们献祭于你，象征着魔之存在的大猫。” 大祭司的话音刚落，那几个拿着猫的上溪族人便抡起手臂，狠狠地把猫头砸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几只猫发出了凄厉的尖叫，随后一片死寂。 小电花发现，在上溪族人砸死猫的瞬间，神民也拿起了摄心器进行了摄心。 “搞不好连大猫的灵魂也要被审视！”她想。 “现在，让我们请来神火。被洁净的木材和动物油脂献祭的火，从天而降的闪电之火！”大祭司威严地说。 光刹拿着一根细长的火把，将火把交给大祭司。 五只软绵绵的猫尸被扔到了死去的女人身旁，女人的丈夫发出了低沉的哭声。大祭司拿着火把走近曜木树枝搭成的平台，点燃了树叶。 “风。”大祭司说。 那几个刚扔掉手中猫咪的上溪族人，每人拿起一片大蕉叶，对着平台扇动起来。 火势渐旺，小电花听见皮rou爆裂的“啪啪”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rou烧焦的气味。 部落人围着熊熊燃烧的平台，跳起了“敬神之舞”，“敬神之舞”结束后，又哭天抢地地跳起了“送别之舞”。 站在不远处的神民，频频举起了手中的摄心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