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永安侯穿帮
锦言表姐的小宅子里呆到下午,在天黑前回府。 其实没什么事,墓地与棺材她生前自己都安排好了,无亲朋上门吊唁,纸马彩人管事们都已订好,只等停灵三日就入殓下葬。 所谓忙活照料,无非就是守着灵,添纸上香,别断了香火。 百里府的管事嬷嬷都很能干,在锦言的自告奋勇之下,百里霜先一步离开,她府里有一大摊子事,在外人眼里,表姐只是个不相干的远房亲戚,为个轻生的女子,丢下府中事务,孰轻孰重,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理解不同。 栩栩形貌还留在眼睫,放眼看去,她的画像高悬于背后,目光中仿佛透着笑意,是一如既往的温软神色。 一个人的从生到死,原来真的只在于一口气之间。 没了这口气,鲜活的人就只剩下空荡处的那口棺材……但愿表姐安息。 …… 锦言回府,先回自己院子洗漱一番,换了衣裳,重整了妆容,才去了正院汇报。 虽然长公主表示了同情,但毕竟是轻生短命之人,难免有些忌讳。能允许她出门祭奠并允许她照应一二,对殿下而言,已是从未一见的恩典! 以长公主的尊荣,漫说是那个谁的表姐,就是定国公夫人去了,也当不得锦言去帮忙照应。 她的儿媳妇,随便什么人都能指使的吗? 在正院里遇到下衙后来请安的任昆,俩人陪着殿下说了一会儿话,双双回了榴园。 见这二人同时离去,长公主还是有两分安慰的,却不会再象以前那样想象出无数的后绪—— 永安侯的反复折腾,成功地消耗瓦解了殿下的抱孙希望。眼下殿下只一心扳着指头数日子,盼着约定那一日早些到来,至于在此之前,永安侯再怎么与锦言眉目传情含情脉脉。殿下一概是不信的! 全是那个混小子弄出来骗人的!别想着用这些花招儿当障眼法,她只要孙子,在没到期圆房之前,什么花腔她是绝不会再信的! 没的又白欢喜一场! “今日。还好吧?” 永安侯见她穿了身白绿色的衣裙,虽然素雅,却清新可人。神色平和,谈笑自若。与昨晚整个判若两人。 “挺好的。谢谢侯爷。” 浑然天成的美妙音色,水珠滚荷叶一般畅快清脆。听在耳中,是愉悦的舒服。 没事就好,任昆松了口气。 他今天一颗心一直提着,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多喜欢她,见她不开心见她为表姐流泪,他没有生气。只有痛,恨不能逗她开颜。 见她高兴,任昆心情也好:“那边若有事,你禀告母亲过去就是,有需要。带几个老成能干的过去帮忙……” 既然她对那个表姐上心,就全了她的心意。 “谢谢侯爷。明日不用,后日入殓下葬,我想去送一程。其他的不用,有百里府照应。” 停灵三日,本应该明日下葬,但皇历上日子不好。就延后了一日。 提到这个,锦言脸上的笑意就浅了,多停一日少停一日,其实是没有区别的,人都已经走了…… 任昆看在眼里,不由自责。这话题起的!明知她对这件事介怀,自己还偏往上头引…… 忙换个话题,两人有问有答一起回了榴园。 外屋暖榻临窗的一侧,挂了盏精巧的贝壳风铃,偶有风来。叮叮咚咚,脆响连成串,带出海的气息。 锦言发愣,这是哪来的? 前世她生长在海边,家里类似的贝壳风铃从未少过,京城离大海不近,这等海边常见物在这里却稀罕得很。 “无痕从蓬城带来的,我瞧着不错,就让人送进来一串,喜……” 带点炫耀的话嘎然而止……任昆大悔,怎么就做出这等糊涂事? 见到这串精巧的贝壳风铃时,只一心惦记着东西稀罕,她定会喜欢,却忘记了这是无痕带来的…… 她一向认为自己与无痕…… 不,不是她认为,是无痕与自己本来…… 以无痕与自己的关系……哎!甭管无痕与自己什么关系,这东西既是无痕带回来的,自己拿到她这里来挂,总归是不妥的…… 忙去察看她的神色,见她顿了顿,脸上带了丝浅笑……“谢谢侯爷……” “……不喜欢是吧?我这就摘了,换个别的来。” 任昆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她是笑了,他的心却慌慌的,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摘,心里沮丧地很,他是不是又做错了? “不要!我很喜欢!” 锦言拦下他,她真的很喜欢,反应慢半拍,是因为乍见旧风物,心神不宁之故,非是介意水无痕:“水公子的眼光真好!” 得,这句话更象此地无银三百两,永安侯的脸立马涂了一层红色,他讪讪停了手,不知说什么是好。 一室静默。 风过,铃声悦耳,带来千里之外的海潮声,充盈于室。仿佛那片海就在你的面前,无边无际的蔚蓝,是颇具治愈力的存在…… “……真好。” 风过,铃声渐息不语,锦言与任昆四目相对,空气中衍生出默契的对流。 任昆这下明白她是真喜欢。 气氛好似又回到昨晚观景台上偎依着吃莲子看月亮,锦言不知是否自己有错觉,她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的任昆非常得好,好到可以用体贴温存来形容,完全不象前段时间那般情绪不稳,戾气明显。 “今天,听百里说了一件事……” 她不是多嘴多舌背后传他人**之辈,永安侯算不得外人,况且桑成林的事,他应该知道的最多,说来说去,锦言还是不太相信桑世子真糊涂到那个份上,百里霜嘴里说着不在意,但孩子若真生下来。就是个大隐患!即便不能上族谱,也未必不是个麻烦…… 还是像任昆这样干净的好! “哦……” 任昆示意她继续说,不是去上香了,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她说原先在书房服侍桑世子的一个丫鬟怀孕了。快三个月了。” 锦言不温不火。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与任昆谈论别人的丫鬟怀孕时的语气自然平常。 “这不可能!” 永安侯断然否定,“绝无可能!”再次强调,大哥不可能这般被人算计。 写进婚书中的条款他比谁记得都清楚,就算一时偷香窃玉,也绝不可能由她怀了孩子。 “是呀,我也不信。但百里查验过了。” 锦言赞同任昆的观点:“她将丫鬟看管起来,把此事禀告国公爷,怀没怀孕做不得假,孩子是谁的要听桑世子怎么说……” 只是到了这种境地,就算是桑成林矢口否认。大家也会认为他是敢做不敢当,吃干抹净不认账吧? “绝对不是大哥的!” 任昆那幅急于澄清的样子,仿若比他让丫鬟怀孕还着急。 锦言不由好奇,你凭什么断定不是桑成林的?就算你们俩铁哥们,他睡了哪个丫鬟睡了几次也不会一一向你备案吧? “那丫鬟是国公夫人送给世子的通房。世子爷待她甚是亲厚,还为她与百里生了龃龉,不管是前三个月还是前两个月,她那时都在世子爷的书房贴身服侍。” 锦言心平气和摆事实,为这种事争论是没必要的,孩子不是桑成林的最好,以定国公向来的行事风格。不管是不是,这孩子都不可能真生下来,他又不缺孙子,正经的嫡孙还疼不过来,绝不会任由会祸及全府的危险因素做成…… 她惋惜的是: 经此一役,百里霜会彻底死心。 “不会。在此事上。大哥不会犯糊涂。” 任昆还是他的那个观点,大哥逛个暗门子还得拉了自己做幌子,与那里的姑娘都不搞真刀真枪,何况是府里的丫鬟? 与百里同在一府,他未必敢做实。就算真的收用了,事后必是会盯着喝完避子汤的。 侯爷,您不能只断然否认,得拿出理由来啊…… 见锦言盯着他不吭声儿,任昆急于证实,脑子一热,不该说的话冲口而出:“我亲耳所闻,大哥与玉箫园的花姐儿都不曾真入巷……” 噫?玉箫园?花姐儿?入巷? 任昆陪着桑成林把臂妓院?还旁观他**?! 锦言没想到任昆会爆出这番猛料,一时半张了嘴,呆住了。 任昆猛然收声,惊觉自己一不留神就揭了桑成林的老底,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糟糕!他在小丫头面前本来就没形象,这回更坏了…… 他急忙结结巴巴地补救:“……不是!我只是去坐了坐!大哥他,他也没有……” 看他急得面红耳赤,锦言不知该乐还是该装作若无其事,只呆怔地看着他,没接话。 难道她不懂? 任昆狐疑……不会,她那么聪明,就是真不懂,上下语境一联系,也能猜出个大概…… “入巷,那是什么?” 真难为他,搞基的也懂这个?锦言忽然很想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哟,这个黑心肠的坏妮子! 这个…… 对上她充满求知欲的纯净双眸,任昆的脸更红了,吱吱唔唔狼狈不堪:“……就是,那个,那个没有真的接触到……” “……没接触到?” 锦言发愣,难道桑成林还穿了节cao带?任昆所说的入巷,与她理解的是同一个意思吧? “就是没脱衣服真要!” 任昆一咬牙心一横,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干脆说清楚,也澄清了自己:“我在外面用饭,没进去,什么也没做……大哥只呆了一小会儿,让人吹了吹箫……” 又说错话了! 他恨不得咬破舌尖,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什么坏事也没干,干嘛心里发虚。 吹箫! 听任昆爆料桑成林去妓院只吹了吹箫,锦言心里乐翻了天,哎哟喂,真是又恶心又喜感! “那里的乐师技艺高?世子爷为什么要去那里吹箫?” 她一本正经,眨巴着大眼睛好学好问。 永安侯面皮发紫,再难强装镇定……他真是晕头了,竟跟小丫头说这些! ps: 谢谢书友寻找于晴、苏清浅、的粉票,明天会双更,祝亲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