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喧宾夺主
那老大夫絮絮叨叨,众人屏气凝神,都听得入神,瞪大了眼睛,眨都不眨的,不愿意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石杨氏得意洋洋,特意地瞪了苗老大一眼,又对着苗子茜扬起一抹jian诈的笑。 苗子茜只当是没看见,面上依旧平静,心底却掀起了滔天波浪,生怕石杨氏会趁着这次露脸的机会出什么幺蛾子害她一家人。过于担心的苗子茜没有注意到,石老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劲儿地朝门口看,像是随时准备逃跑一般。 有道是,这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老大夫在经过一番勘察和夸赞之后,突然摇头叹息:“可惜啊,这只是一块仿制的凤纹佩,虽然做工极为精细,但模仿得再像,也只是一件精巧的玩意儿而已。” 人群静默了…… 突然,石杨氏跟疯了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凤纹佩,尖叫:“不可能,我刚得到这块凤纹佩时找你去看真假,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你是故意要害我出丑不是?你说啊,你说啊,这这老贼首……” “你这是干什么!”石显厉声喝道,他原本就是因为收到了一个块假的千年古玉做寿礼而气闷不已,如今见石杨氏还撒泼闹场,更是心烦。 早有家丁伶俐地拉住了石杨氏,制服她。 石杨氏也是一时激动才闹起来,回过神来,看着石显怒气冲冲,后怕不已。 “没错,当时的玉确实是真的。”老大夫惊魂甫定,立刻说:“可是这块是假的!虽然这做旧做得很好,但毕竟没有埋藏足够的年头,做出不出那种历经千年的厚重。这块玉上的土痕还很新,应该是埋藏在地下不久;而且上面的破损不是逐渐剥蚀形成的,损毁的痕迹不自然,这分明是刻意打磨的……” 老大夫神态自若,滔滔不绝,石杨氏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心底灵光一闪,怒气冲冲地看向原本坐在自己旁边的石老大,只见石老大早已猫着腰,溜出了两三张桌子那么远。 “石老大,你给老娘站住——”石杨氏疯了似的大喝,挣脱家丁的钳制,风一般地冲了过去。 石老大见状岂会坐以待毙,立刻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众人只来得及感觉到两阵风从面前刮过,就不见了石老大是石杨氏的身影,只听见外面越来越远的叫骂声。 苗子茜见状,心底无比畅快!早就听说石老大和石虎子父子俩都是一等一的游手好闲的能手,只不过石老大爱赌,石虎子爱打,如今这情势看来,只怕石老大拿假古玉换了真古玉,拿去赌钱了。 一场闹剧,惹得石显一家三口分外生气,其他人则相视而笑。 吐一口恶气,石文翰念念不忘展示自己的才华,深吸几口气,维持住了自己的文人风度,正要张口说话,却被苗子路抢了先。 只见苗子路站起来,像模像样地拱手道:“刚才一闹,我家的寿礼没能获得大公子的赠诗……”听苗子路这么说,石文翰得意洋洋,正要开口回答,却又听苗子路说,“刚才大家哄闹的时候,我自己想了一首诗,还请大公子赐教。” 苗子路此话一出,石显和石文翰这对爱显摆的父子都寒了脸色。 苗子茜见状,心底惊呼遭了,这分明是王勃违逆了在滕王阁设宴有意抬举自己女婿的阎公的心愿,一篇《滕王阁序》抢了人家女婿的风头!转念又一想,苗子茜又觉得自己多虑了,苗子路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怎么和从小教育条件良好的十八岁的石文翰相比?这么一想,苗子茜放下心来,苗子路这样“抛砖引玉”,说不定还会使得石文翰的文采才华显得更盛,博得主人家的欢心呢! 石文翰勉强应答:“如此,请吧。”脸色却寒若冰霜。 石显不屑地哼了一句,并未言语。 苗子路这个人生路上的菜鸟,哪里看得懂别人的脸色,像模像样,一本正经地摇头吟诵:“一粒两粒三四粒,五六七八九十粒……” 苗子路吟诵至此,底下都哄笑起来,这等简单地罗列数字的诗,谁不会作?石显和石文翰父子也得意洋洋地笑了。 苗子茜心底却是明白,这是她在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花漫天时随口教给苗子路的郑板桥的《咏雪》,没想到苗子路竟然记下了,还学以致用,这万一要是最后一句跟《咏雪》诗的最后一句同样出彩,还不把石显和石文翰给气坏了? 心底一着急,苗子路赶紧偷偷地扯扯苗子路的衣服,可惜人家吟诵得正高兴,也不管她,径自接着说:“千粒万粒无数粒,散入金山总不见。” 峰回路转,最后一句,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大伙儿纷纷说,这寓意多好啊,还简单明了,虽然没有大公子作的诗听起来云里雾里的,让人觉得莫测高深!更重要的是,苗子路才年仅五岁,而石大公子已经十八岁了,将来谁会更胜一筹,不言而喻。 苗子茜真想拍自己一巴掌,好好地没事儿乱教什么其他时空的诗歌啊!虽然她觉得苗子路充其量就是在过度借鉴别人的诗作,但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啊,还不把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的苗子路奉做神童了?那石显抬举自家儿子的心愿不就落空了? 好一个“喧宾夺主”,还不知道会苗家带来什么样的祸患呢! 石显的脸色不那么好看,瞟了一脸自豪兼紧张的苗老大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咱们石家庄什么时候出了个神童,我怎么今儿才知道?”上扬的问句,不是疑惑,分明是不满。 苗老大站起来,涨红了脸,那点身为神童父亲的自豪都被石显的这句话给压下去了,讷讷地分辩不出什么来。 苗子路倒是礼仪十分周全地站了起来,可惜看不懂石家父子俩的脸色,施施然说:“村长谬赞了,子路怎敢享有‘神童’的封号?这首诗,是阿姐以前教给我的《咏雪》的仿作,哪里能跟大公子那些辞藻侬丽,字字珠玑的诗作相比。子路不过是抛砖引玉,还请大公子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