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划拳
迟誉提议:“我们划拳吧。” 沈家茵来了兴趣:“怎么玩?” “赢了的人问问题,输了的要讲真话。” “这……”沈家茵迟疑了一下,看见迟誉温和而期待的笑容,不想扫了他的好心情,于是答应,“好吧。” 迟誉补充:“无论什么问题都必须回答真话,而且不能生气。” 沈家茵笑:“行。” 第一回合迟誉赢了,他问沈家茵:“你最喜欢吃什么菜。” 她不假思索:“傻儿鱼。” “你喜欢吃辣的?” “不喜欢。” “那为什么喜欢吃傻儿鱼?” 沈家茵夹了一个饺子入口,“下一个问题了。先赢了我再说。” 第二次他就输了,沈家茵想了想,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大概迟誉身上没有让她觉得很想知道的事情。他是这样简单而优秀,不错的工作,不错的性格,不错的人。想了半天,沈家茵才憋出一个问题:“你初恋的时候是多大?” “二十二。” 她唏嘘:“那么大?” 迟誉一脸坦然:“是那么大啊。” 沈家茵不相信:“才不可能。” 迟誉说:“我以前胆子小,性格又温吞,一直不敢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表白过一次,被拒绝了,那时候哭得狠呀,便发誓再也不主动追女孩子了。后面即使有喜欢的,也就错过了,就这样,一个人晃到了二十二岁。” 沈家茵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样的女生,把你伤得这么狠?” “挺普通的一个女生,特文静,高中三年我们两个说的话都没超过五十句。” 她继续问:“那你怎么喜欢上她的?” 他想了想:“美术课老师教速写,把我和她同时叫到讲台当模特。我皮肤白,个子高,她也皮肤白,个字高。美术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特喜欢开玩笑,那天他一边画画一边看着我俩说,你们还挺有夫妻相的。当时班里就有人起哄,之后老有同学把我们扯一块。玩笑开得多了,我就开始注意起她了。” “然后呢?” “然后……”时间过去太久,他还是要好好想一想,“然后就主动出击了呗,帮她做值日,送她回家,还为她打了一架呢,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个惨劲儿啊。” “啊?”沈家茵瞪大了眼睛,“你还会打架?” “喜欢的女孩子被欺负了,怎么不会打架?”他露齿一笑,模样是说不出的谦和温润,“当时和几个哥们儿在家属区篮球场打球,那女生坐在边上看。家属区另一拨带点儿流氓气的学生想和我们争场子,就来挑事,先是故意用篮球扔我们,接着又故意用篮球砸她,我就不愿意了。她拦住我,说算了,换个球场就行了,我们就准备走的时候,那边的男生又用篮球砸她,刚好就砸到她的脑袋,不仅没有悔意,还笑。我立马火气就上来了,解开自己单车的链锁就抽过去……” “听起来真偶像剧。”她扑哧一笑,“你拿着链锁就抽过去了,然后呢?” “然后他们八个人,我们四个人,当然是被揍啊!不过打得挺痛快,他们有四个都进医院了。” 她咂舌:“你们真能打。” “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儿,我差点被记过。不过挺高兴,她给我织了个围巾。我就以为她是在对我暗示,就表白了呀。没想到她说,我太莽撞,不配她。为了撇清关系,还把我送给她的大泰迪又还给我了。怕我会纠缠她,还让她妈还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什么现在年纪小不应该早恋作为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云云……我都伤心成那样儿了,谁会纠缠她啊?不过真是伤心,从此发誓再也不主动追女生了。” “那你初恋呢?” “初恋主动追得我,她父母不同意,就掰了。”他喝了一口酒,“我输一次回答了你数个问题,而且知无不言。你是不是应该喝些酒答谢我?” “行。”沈家茵举起白瓷小杯,和他手里捻着的酒杯一碰,“你干了,我随意。” 迟誉笑笑,真就一口闷掉,“可以划拳了吧?” 沈家茵笑嘻嘻眯起眼,捻起一颗大饺子,蘸了蘸调的汁,放进嘴里。再张开手,划拳。 迟誉赢了,他问她:“你明明不喜欢吃辣的,为什么会喜欢傻儿鱼?” 她答:“因为一个人。” 放佛有点儿矫情的回答,沈家茵把背向后仰了仰,整个人靠在餐椅背上,眼睛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他问:“谁?” “第二个问题了,你赢了我再答。” 结果迟誉又赢了,他笑着抿了一口酒:“现在说吧。嗯……这样,你说你和他的关系我也不会明白,你说他的名字吧,看我认不认识。” 沈家茵沉默了一下,然后拿起小瓷杯,一口干掉里面的酒。辛辣带着酿香浸润喉管,然后慢慢地融了下去,极致的凉涩,再泛起极致的灼热,一如时间的沉淀,这样复杂。 她眯起眼睛,睨着瓷杯,缓缓地答:“江文睿。” 不想让迟誉误会,她顿了一下,解释:“我说的江文睿和文锐传媒老总不是一个人。” 迟誉喝了一口酒,开始吃饺子,脸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粉。 过了一会儿,他再开了口,“那他说的许皖云,和我眼前的沈家茵是不是同一个人?” 沈家茵心里咯噔一下。 沉默没回答。 迟誉忽然笑了一下:“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强求。来,再划一轮。” 终于轮到沈家茵赢了,她问迟誉:“你对理想对象的要求是什么?”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他笑嘻嘻:“女的,活的,算吗?” “很明显不算。” 他又想了很久,模样很认真,放佛这个问题有多难。他终于开了口,“外貌学历出身什么的,没有要求吧。性格,好一点吧,随和一点,别太任性就行,偶尔使使小性子也能接受。就这样吧。”像是确定似的,他点点头,“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