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意外来客
新元节的热闹气氛还未散去，霜枫城中的灵术师们却陷入了恐慌。 一连几日城中都有灵术师莫名丧命，无一例外的一击毙命，身体上却没有一处外伤。而且事发现场没有任何灵术痕迹，不管是凶手还是受害者都没有施放灵术。然而那些受害者中实力最强的已是超相境的大灵术师，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让一个大灵术师毫无还手之力便命丧当场？甚至那个凶手若是再次出手，这霜枫城中又有谁能够逃过一劫？ 于是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不少灵术师甚至仓惶离开霜枫城。而对于那些无法离开或是不愿离开的，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城主府和即将到来的净灵殿使者身上。 城中的sao乱并未波及下城区，虽然有关灵术师被猎杀的谣言还是越传越盛，但对于城中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无论是那些死掉的灵术师还是那个神秘的凶手，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些跟无邪也没有神秘关系，他还是铁家酒肆那个整天默默干活、一言不合就把人往外丢的小伙计。大概没什么人会异想天开地将这个小伙计与那个神秘凶手联系在一起。 唯一可能知道他是凶手的人或许只有那个古怪的女子了。这些日子无邪倒是没有再看到她，但他肯定的是，对方肯定躲在那个黑暗角落里偷偷地盯着自己。 前两天叶盈霜又跑出去看病了，因为才刚刚过完新元节的关系，静jiejie多少有些不满。为了纪念通天塔建立，世间人类迎来和平安定生活而出现的新元节，在经过数千年的演化之后已经变成了全家欢聚共同迎接新年的重要节日。在新元节期间人们大多都会丢下所有事物，在家陪伴家人。所以叶盈霜一说在这时候要出门给人看病，静jiejie没有一点怨气才怪。叶盈霜自己哄了半天没搞定，最后干脆丢给无邪让他帮忙背黑锅。她是一心挂念着那个突然陷入沉睡的可怜少女，为此不惜牺牲了和无邪、静jiejie在一起的团聚时光。 静jiejie其实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只是叶盈霜最近的辛苦她也看在眼里，也希望她能多休息一会儿。不过叶盈霜一走，静jiejie几乎立刻就忘了这回事了，又将小白从无邪手上拐走一起去逛街玩耍了。然后这一天，趁着叶盈霜和jiejie都不在的情况下，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小铁头终于在一场友好的切磋中被无邪揍了一顿。 切磋的提议自然是小铁头发起的，为此还拉来了老爹做公证。无邪本来不想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但一想到小铁头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切磋是在后院里进行的所以老爹事先做了限制，要不然打坏了院里什么东西，女儿回来之后肯定要找他麻烦。小铁头和老爹一样修炼的是一身黑铁相，走的是以灵力强化自身力量和防御的路子。这种修炼方式是由那些专门以猎杀妖兽为生的灵术师研究出来的，并不为大多数灵术师所认可。不过像铁老爹这般修炼到大灵术师境界之后，在不借助任何兵器灵器的条件下，与同等境界的妖兽正面硬撼亦不落下风。 不过无邪本就无法施放灵术，若是遇上那种一上来就没头没脑狂轰滥炸的灵术师，多半还要为怎么接近对方伤脑筋。像小铁头这样自己跑过来的，倒是让他省了好多事情。 所以一开始，这场切磋其实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小铁头勇猛地冲过来，被无邪灵巧地让过，然后抓腕扣肩脚下一绊，小铁头整个人便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整个人摔得晕晕乎乎的。这其实跟无邪在酒肆里收拾那些闹事都差不多，一样干净利索，只不过这一次无邪没有将对方丢出去，而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小铁头爬起来。小铁头倒是有几分倔脾气，被无邪摔了一次之后刚爬起来又义无反顾地冲过来。于是无邪换了姿势同样干脆地将他又摔了一次，反正只要小铁头身体结实得像头妖兽，耐摔。 不过小铁头的韧性显然出乎他的预料，一连被无邪打倒五、六次之后，那倔小子竟然还是像一开始一样毫不畏惧地冲上来。就算再怎么愚笨的人大概也已经看出来了，他和无邪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他从一开始甚至连无邪的衣角都没有摸到一次。 就是这样一边倒被人蹂躏的战斗，这小子居然也能毫不气馁地坚持下去。 “够了铁头，你输了。” 最后还是老爹开口宣布了胜负，才让这一场毫无意义的切磋停下来。铁老爹看得分明，若是小铁头还是这般纠缠不休，无邪大概也会一丝不苟地让他无数次躺下，就像平日里擦桌上菜一样。自己的儿子固然有股不服输的倔脾气，但比起无邪的不动心性显然还是远远不如。 “铁头你别不服气，无邪已经够让着你了，要不然第一次你就已经爬不起来了。” 眼见儿子还是一脸不服，老爹只能挑开说明。小铁头虽然性子倔，但对自己老爹的看法却从不怀疑，仔细回想一下自己确实没有半点机会，这场切磋其实就是无邪陪着他玩而已。想明白了之后，这憨小子自己挠挠脑后勺，露出一脸羞愧的神情。老爹又转向无邪，朗声笑道： “辛苦你了无邪，多谢你陪这臭小子玩闹，也多谢你手下留情。” “不用。” 无邪本来也没事干，虽然不喜欢像孩子打架一样的战斗，但经过这一次的交手，那小铁头对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却是减弱了许多，说起来也算是没有白费力气吧。 “铁头你去换身衣服，免得一会儿你姐回来看到了又要扭耳朵。无邪，走，我请你喝酒！” 老爹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搂着无邪的肩膀推着他向大厅走去，无邪想说自己不喝酒，但看着老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于是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在大厅一角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伙计立刻端来酒菜，老爹为无邪和自己倒上酒，然后端起酒碗带着歉意说道： “无邪，刚刚是铁头不懂事，我替他赔个礼，你也别介意。” 说罢，老爹也不等无邪开口，十分豪气地一口喝干大碗的好酒。无邪没有喝，老爹却也不介意，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这小子的性子，有时候当真坦白得近乎不近人情。不过他的本心却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跟着自己的儿女这般胡闹。 “我和铁头不在这些日子，多谢你的帮忙和照顾了。” 老爹说的是无邪在店里帮忙的事，因为有他在店里，铁淑静不仅清闲了许多，而且也不用担心有人闹事之类的问题。无邪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这句话。 “淑静也是太胡闹了，怎么能让你在店里当伙计，我也跟她和你jiejie……唉……” 老爹一脸苦笑地又闷了一大碗酒，原因无邪自然知道，在这个家里其实是静jiejie说了算，老爹和小铁头两个灵术师在静jiejie面前却是扯不起半点威风。 “静jiejie对我和小白，很好。” 无邪想了想，大概知道老爹为什么而烦恼了。静jiejie身为凡人或许不明白，老爹却是懂的，自己在店里帮忙确实不怎么合适。就连叶盈霜也曾经和静jiejie说过这件事。不过无邪并不在意这些，他只知道静jiejie对自己和小白很好，而且自己也喜欢呆在这里。 “呵呵……那丫头对小白比对自己老爹都好呢！” 老爹苦笑着说道，不过女儿也就这看人眼光让他不得不服。当初她与叶盈霜往来的时候，自己也曾委婉地劝过，大意无非就是灵术师与凡人之间的天壤之别。女儿却认定自己不会看错人，这几年来她与叶盈霜确实也是情同姐妹，从未有过争吵矛盾，委实让铁老爹大为不解。 这一次无邪和小白也是，铁老爹这几天暗中观察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唯有感叹女儿虽然没有继承自己的灵术天赋，但运气着实逆天，总能遇到这般与众不同的灵术师。 “不过，无邪你若是哪天不想做了，也不必想着你静jiejie难过不好开口。老爹知道你这般年少有为，多半还有其它更加重要的事，不会一直窝在这里当个伙计。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尽管跟淑静说一声就是了，她不会拦着你的。” “嗯。” 铁老爹一边喝酒一边与无邪闲聊，虽然无邪几乎不怎么开口，老爹也不在意。酒喝得差不多了，老爹渐渐说起铁淑静和铁头小时候的旧事，言语之中颇有些歉疚。无邪虽然不怎么懂情理，但也知道老爹之所以跟自己说这些事，已经是将自己当成家人一样看待了。所以听着老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琐碎旧事，也不觉得无聊厌烦。 两人就这般坐了许久，好在这时候店里人也不多，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不过就在老爹酒喝得差不多，想起要回去看看小铁头到底躲到哪去不敢见人的时候，店里却忽然来了两个古怪的客人。确切地说，是两个实力超绝、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大灵术师。 当老爹察觉到店里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抬头张望的时候，才发现无邪已经早早转头看向来人，一向冷淡的眼神中露出些许凝重神色。他顺着无邪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只觉头皮发麻。 那两个古怪的客人实力都远超于他，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其中应该是在界境以上。 “哟！叶无邪，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啊！” 两人中年轻一人在门口便看到这边，满脸带笑地挥手打着招呼。他生得比女子还要俊俏，眉眼间自有风流，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显得有几分浪荡不羁，一身散发着淡淡灵气的华丽黄袍更是完美地映衬出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老爹只是看了一眼便被那俊美少年一身的豪门公子贵气闪花了眼，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原来对方与无邪相识。 “老爹，是来找我的。” 无邪只看了那俊美少年一眼，便转过头来对老爹低声说道。老爹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于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大致是让他自己小心，便让店里伙计都跟自己退下了。 此时店里其他客人也已经走光了，因为那少年根本没有掩饰自己一身气息的意思，那些鲁莽汉子再怎么蠢笨也知道继续待在这里喝酒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起。” 无邪看着施施然走进来的两人，冷冷说道。 “见过叶公子。” 与陆起一同到来的仍是气质沉静的梁程玉，经过龙首湖上无邪与陆起一场大战，如今他在无邪面前自觉地没有摆出前辈的架子，主动与无邪见了礼。 “你来干什么？” 无邪看着那大大咧咧在自己对面坐下来的陆起，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喔！别这么激动嘛，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吧？我来看看朋友不行吗？” 陆起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过刚才老爹没喝完的酒坛子要给自己倒酒，看了一眼桌上好像也没有别的空碗，于是干脆将无邪面前那碗丝毫未动的酒碗拿过来，扬起脖子一口喝干。 梁程玉别过脸去不忍看着这一幕，话说自从自家少爷那次受过伤之后，好像就变得与以前不太一样了。至少以前的时候，少爷是绝不会来这种地方，更别说随随便便抢别人的酒喝。 无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正在拿袖子擦嘴的陆起。陆起能找来他并不意外，只是陆起亲自上门就不同了，他可没有忘记龙首湖上陆起身受重伤之后那癫狂的大笑。这家伙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这样的疯子根本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不过无邪忘了，自己可是曾经打败陆起和居夜这两个疯子的，说起来也是他比较可怕才对。 陆起在他的目光之下倒是面不改色，依旧带着那副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 “你是担心在铁家吧？那倒不必了。我对弱者不感兴趣，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你而已。” 陆起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倒是怕眼前这家伙误会自己的意思。上一次他不过是借叶盈霜逼着他出手，结果差点被他一剑斩成两半。在这种怪物面前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 “为什么？” 无邪听陆起这样说，心里反而放心了，陆起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骗他。不过陆起那边就有点尴尬了，说起自己今天来找叶无邪的原因，这件事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不好开口。 “咳咳……其实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曾经派人来霜枫城打探你的下落，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那个女魔头。今天一大早她派人去我家问我，和叶盈霜有什么过节之类的，我才知道最近叶盈霜跟她有些交情。所以呢，这其实只是个误会。但是我又不能这样跟那个女魔头解释对吧？所以干脆过来找你，这样她应该明白了。” 陆起脸色明显有些难看，梁程玉已经自觉地走到一边去了，他是知道自家少爷对那个女子有多忌惮的。当年与那女子的一战，陆起受的伤可比在龙首湖上那一次重得多了。 更重要的是，自那之后少爷甚至不敢再见那女子一面，每次看到她无不远远避开。 “她是谁？” 无邪还是第一次见到陆起如此畏惧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不由地有些好奇。陆起见他这样问反倒是有些惊讶，然后才一脸狐疑地看着无邪说道： “难道你没有见过那个女魔头？” “没有。” 听到无邪这样的回答，陆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片刻之后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她就是穆王宗的大小姐穆安澜！跟你差不多的怪物一样的存在！不过比起心狠手辣，你可比她差多了。啧啧……你居然没有见过她，难怪了……” 无邪想起那天来找叶盈霜的那个黑甲女子，终于醒悟过来她大概就是陆起所说的穆安澜了。他虽然为亲眼看到，但小青对那一身煞气的女子倒是印象深刻，原来是穆王宗的大小姐。 见无邪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陆起顿时觉得碗中这凡夫俗子和的酒原来别有一番滋味，于是自己倒了满满一碗仰头痛饮，然后才意犹未尽地笑道： “啧啧……哪天你们两个见了面一定非常有趣！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