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逐渐被揭露的（24）
part25 “完、完全被困住了！？” 而且不单单是如此，于少年的身后，那交错在一起的两条荆棘再次朝他蔓延了过来，以更加凶猛的气势。 布良寻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荆棘墙壁，上面有许多锋利的冰刺，强行用手拆掉肯定不是明智的决定。 至于高度的话则是没过了布良寻头顶一截，目测大概有两米左右？对于布良寻来说，如果是使出全力一跳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要是不小心刮到了下半身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因此布良寻还是有些顾虑。 但是身后逐渐逼近的攻击可不想给他时间考虑出一个完全的策略，咬了咬牙，布良寻向后倒退了几步，在经过几步的助跑之后全力的跃起，这一跳大概达到了将近四米的高度，就连低头看去的布良寻自己也吓了一跳。 就在布良寻为自己下半身的平安感到安心的时候，蓝羽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所以请你去死吧？！” 知道自己会这样做？那是什么意思？是说知道自己会选择跳出来吗？可是那又如何 预感到什么的布良寻猛地抬起头，发现一个剔透的影子正朝着它飞速逼近——那是由蓝羽控制的、希恩格拉斯巨大的冰晶拳头，呼啸着朝布良寻直击而来！ “等、等一下！” 难道说这家伙是故意诱使自己跳出来的？布良寻这么想着，因为是在空中的缘故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改变方向躲闪，看来只能硬生生地挨下这一拳了！ 布良寻本能地将双臂加载了自己的身前，他完全没办法想象接下来身体会遭到怎样的破坏，或者直接就这么死掉了也说不定？就算没有被那拳头砸碎，在碰撞到身后的荆棘墙壁时自己的身体也会被贯穿吧。 呼——！ 但是，沉闷的碰撞声并没有传到少年的耳中，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划过，带着一丝冰凉。 “没有打中吗？真是好险唔噢！？” 诧异的同时，布良寻发出了沉闷的叫声。 因为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拳头的上面，布良寻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半空中的事实，狼狈地坠落到了地上。 “痛痛痛！” 揉着膝盖的同时布良寻不解地望向蓝羽，刚才是她故意放了自己一马？还是说那只是不小心打偏了？ “可恶” 出现在布良寻视线中的，是恼羞成怒的蓝羽。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碾碎这家伙了，你为什么要妨碍我呀！你是我召唤出来的懂吗？所以你只需要乖乖地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就好了，把那个碍事的家伙给我解决掉就好了！！！” 狠狠抓着自己头发的蓝羽嘶吼着，她愤怒的来源似乎并不是布良寻，也不是因为没有击中他的事实。 说到被少女召唤的自然就是希恩格拉斯了，但是妨碍她又是怎么回事？ 布良寻疑惑地望向前方，发现那边的蓝羽正发疯似地挥动着她的右手，但原本完全接受她控制的冰晶手臂此时却一动不动地僵直在原处，就像是在抗拒着少女本人的命令一样。 “啊，说起来” 布良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蓝羽曾经有提到过，维持希恩格拉斯存在，并让它听命于她所需要的是召唤法阵、神识、以及正确信仰。 前两者布良寻都能够理解，但是最后的正确信仰是什么？结合在十字架前少女第一次想要杀死自己的时候，希恩格拉斯所说的那番话来看—— 也就是说，少女和圣灵间并不是纯粹的主仆关系，而是某种类似契约的关系。 至于这契约的详细的内容布良寻无从推测，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其中的一条应该就是少女必须将希恩格拉斯的力量应用在类似‘引导他人、帮助他人’的意图上，而不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大开杀戒。 另外关于蓝羽的初衷，可能从头到尾就没有改变过吧？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她隐藏的很好，但是随着和希恩格拉斯精神同步率的提高，少女的真实想法便开始越来越难以掩盖地流露到了希恩格拉斯的那边。 包括此时冰晶手臂拒绝少女的指示，这都是因为希恩格拉斯察觉到了少女信仰上的偏差，所以才本能地进行抗拒。 换言之，这就是继承者少女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这‘便利’能力的理由。 同时也是这看似强大力量中所存在的、致命的缺陷。 很显然，最直的方式就是煽动少女，让她将自己那富丽堂皇的信仰之下所隐藏的真实目的流露出来，让她将藏在心底的杀意展现于表面，从而将她的‘正确信仰’完全否定。 大概这也是能让双方的损害达到最小化的方式——如果换做法德尔的话肯定会这样评测吧？布良寻心想。 “好了好了，你这家伙不要继续在我脑袋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啊！” 从不到半分钟的思考中拔身出来，布良寻的视线重新定格在自己的前方。 看样子蓝羽正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杀意重新藏回心底，逐渐恢复了运动的冰晶手臂证明着这一点。 “借用着你的力量，我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引导他人，为了净化这个世界，为了——” “为了报复那些你看不顺眼的人，还有那些害死了你最敬爱的白夜老师的人对吧？” 布良寻搭茬道。 “没错唔，不、不对，你在胡说些什么！？” 蓝羽在微微一愣之后用没好气的眼神瞥向布良寻。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布良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对着蓝羽说道：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就因为你得知了害死了白夜的人在这个会场之内，所以作为他学生的你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布置了这等规模的攻击，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报复他们。”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白夜老师是那样善良的人，所以杀死他的家伙自然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在我看来消灭他们就是净化他们的罪过，只不过你一厢情愿的将其认定为是我一己私欲的报复罢了！” “唔，竟然如此的歪曲事实吗” “歪曲事实的是你才对！明明你根本不了解我和白夜老师，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单单只是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揣度了一番现状，你凭什么就能将你‘擅自相信的事实’认定成‘真正的事实’？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好吗！” “” 照这样下去，话题的发展大概又要回到‘那些被伤害的人’究竟是不是无辜的了吧？ 老实说布良寻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的去肯定他们是无辜的，但是面前的少女却能固执地坚信他们是坏人，这样下去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让她亲自承认自己的行为是在报复。 现在无疑是少女内心动摇最剧烈的时刻，如果在这里退让就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而且布良寻也确信，他所说的这些不是单纯的臆测，他有他的根据，那是来自于他对于某些人的信任。 这一系列的理由给了布良寻足够的底气，让他能够以同样的强势回应蓝羽： “自欺欺人的是你才对。” “什么？” “我不了解你和白夜，也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话虽如此，我却了解那些在你看来是坏人的冥界犬成员，她们虽然杀过人没错，但是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害死一个好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们的同伴；同时我还了解被你冻成冰块的其中一个游客，他虽然是个经常会用下流目光让女性为难的蠢货，但也是个时常会为其他人着想的家伙。” 没错，就是这样。 “我所了解的这些是你不了解的，他们绝对不是什么灵魂肮脏的恶人，但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无疑伤害了他们，只是凭着这一点我就可以拍着胸脯的指责，你所做的这些绝对不是公正无私的在引导他人！” “我——” 蓝羽虽然极力地想要辩解什么，但是却哑口无言，同时她身后的冰晶手臂正一点一点的崩坏着。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与我无干，但是你在做的事情分明就是破坏这个庆典，伤害着无辜的人，竟然将这种发泄私欲的行为美言成净化世界，实在是太可笑了吧？该净化的明明是你这样的思想才对，给我认清现实啊！” “咕呜？！” 也许是想说的话全部被布良寻噎了回去，紧紧捂着耳朵的蓝羽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少女所坚持的正确信仰，此刻应该已经完全崩坏了，就和她身后同样崩坏掉的冰晶手臂一样。 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蓝羽将堵住耳朵的双手缓缓放下。 “希恩格拉斯那个固执的家伙竟然真的不肯借给我力量了哎。” 发出了无奈的笑声，站直身子的少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算了，也许这样反倒轻松？本来我就不想再继续的演什么白痴正义使者了，真的是又恶心又累人。” 蓝羽随意的摆了摆手，她的气质在察觉到自己失去了力量的那一瞬间仿佛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唔” 从理论上来讲，观察力敏锐的布良寻，本来应该会对这微妙的变化感到违和才对，但不知怎的，他反倒觉得现在的少女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之前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果然净化世界、将人们引向真理什么的都是你编出来的理由吧？” “不完全是。”蓝羽的回答十分果断“虽然将人们引向真理完全就是屁话，但净化这个世界的确是我小时候曾有过的一个天真幻想因为啊，这个世界完全是破破烂烂的，从破碎灾害前开始就是，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蓝羽望着脚边那散落一地的冰渣。 “人们总是为了让自己过的好一些，而编织各种各样的谎言来欺骗别人、甚至欺骗自己这是自打我懂事起就认知到的事实，我身边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实在不能再了解他们究竟是多么的虚伪而又可笑。” 布良寻可以看到少女那蓝色瞳孔里面充斥着失望和厌恶。 “不过尽管如此，我现在也没有一丁点想要净化这个世界的想法了——要问为什么？随着年龄的成长，我在不知不觉间发现我实际上也是这虚伪而又可笑的一员，我根本没资格谈什么净化这世界，最多也就能像这样大闹一场宣泄宣泄自己的不满而已啊。” 但是那份失望和厌恶所指的对象，也包括她本人。 “很矛盾不是吗？明明我是这么讨厌谎言和虚伪，但我自己却又是个必须依靠维持无数个谎言才能安心活下去的超级大骗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信仰的我必须要装成一个虔诚的信徒，我分明就只是想怀着满满的恨意，将那些害死白夜老师的人连同碍事的你们痛痛快快的解决掉而已。但为了能够达成这目的，我又必须说成这是在净化你们、帮助你们，不然就无法完全发挥圣灵的力量” 蓝羽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发出了自嘲般的笑声。 “呵呵，这么说来圣灵召唤还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啊，能够一直强迫自己相信这种鬼扯的理由我也真是疯了。我时常都会这么思考，为什么我继承的会是阿巴太尔这种麻烦的遗物？这总该不会是上帝在耍我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