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目击
凌澜蹑手蹑脚跟在岳彤身后，迈了大概十几步，来到了一个转角处，转角的那边透过来幽暗的光，像是手电筒的光亮。凌澜看见最前面的冯佳试探性地把头探过拐角，然后便放心地迈开步子。 挂角的尽头是一扇黑得发亮的铁门，铁门的上方有个长方形的窗子，上面是密密的黑色铁丝网，昏黄的光就是从那扇窗子透过来的。凌澜望着紧闭的铁门，心想，刚刚在外面听到的恐怕就这折扇门关上的声音。 三个女生缓缓凑到小小的窗口前偷偷望向里面。瞬时间，凌澜瞪大双眼，里面的空间不小，大概四十几米的空旷房间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宽大帽子，裸露着一双惨白色大手的高个子男人与一个大腹便便、头发半百的老者面对面隔着几米距离站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们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因为他们都只是把侧面的轮廓面向着门口的方向。 凌澜注意到大腹老者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手电，手电直直地对着对面那个把脸隐藏在宽大帽子里的男人。他在用手电打量对方，从上照到下，又从下照到上，然后，他似乎还微微颔首点头。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高高的窗子通向室外，很长很扁，月光隐约能从那里投进来，照在老者的脸上，凌澜没有看错，她从老者的脸上看到了满意！ 他到底看到了怎样一张脸？凌澜的好奇心仿佛呼之欲出般，她也好想看个明白，究竟是什么会让这个老者露出满意的神色。 毫无征兆地，黑袍男子缓缓迈开了步子，朝老者走去。老者却不动声色，似乎没有一点点惧意。凌澜一眨眼的功夫，再睁开眼时黑袍男子已经把老者揽进了他的黑袍之中，就像是黑暗的魔鬼一下子把一个人活活吞噬般。凌澜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当男子展开黑袍的那一刻，老者会瘫软摔倒在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生命陨落。 果不其然，凌澜听到了什么，一声粗重沙哑的呻吟声后似乎还有液体迅速流动的声音。 冯佳一巴掌捂住了岳彤的嘴，因为岳彤险些就要叫出声来。可是冯佳却没有料到，她出手太猛，声响太大，已经引起了屋子里那个黑袍男人的注意！男人的身体微微怔了一下！ 而凌澜也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以至于全身一颤，手中的DV顺势滑落。凌澜慌乱中急忙弯腰，双手在空中迅速比划着，想要阻止DV落地的声音。一直等到她稳稳地抱住DV她才意识到，她右手上紧紧缠绕着DV的挂绳，根本无需担心，是虚惊一场。 再直起身子朝窗子里面望去的时候，凌澜差点一口气噎住当场昏厥，她竟然看到那个黑影轻轻一跃，迅速地从两米多高的小窗中闪了出去，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那不该是一个人类能轻易做到的。 愣了不知道有多久，凌澜才反应过来，屋子里手电的照射下，老者已然倒地，nongnong的血液汩汩从脖颈出涌出，迅速蔓延，染红肮脏的地面。凌澜完全看呆了，她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以这样的速度流血，这样可怕的速度，就像开闸后奔流的狂潮。 凌澜侧过头望向身边的两个同伴，她们全都面无血色，瞠目结舌，惊愕程度更甚于自己。 大概十五分钟后，警笛声才姗姗从远处传来。凌澜知道，这不怪警察，因为冯佳在打报警电话的时候语无伦次，坚决声称她看到了吸血鬼，才导致电话那边的警察认为这只是个恶作剧。后来凌澜把电话抢过来，耐心解释了半天，并再三强调不是什么吸血鬼，只是个身着黑色长袍，肤色惨白的高个子男人对一个老者不知道做了什么，瞬间让老者血流不止而已。虽然她的这番话可信指数也是低得可怜，但毕竟还算调理清晰。 挂上电话后，凌澜便一遍遍播着孟语思的手机，因为当三个女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原路返回时，应该乖乖等在门口的孟语思却不见踪影。 凌澜的电话打了十几遍，只有拨号音，就是无人接听，三个女生全都咬着嘴唇，心照不宣，孟语思此刻恐怕不是在回学校的路上。 警察们迅速进入到了犯罪现场，只留下一个30岁左右的自称叫袁峻的警官对凌澜她们询问当时的情景。 三个女生中，只剩下凌澜还算正常。大姐大冯佳此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往日的风范全部消散，只是瞪着空洞地双眼，和同样丢了魂一样的岳彤一样，在凌澜讲述的时候不住地点头。 等到凌澜大致讲清楚来龙去脉后，另一个身着便衣的年轻男子从犯罪现场出来，走到她们面前蹲下，“我叫顾涵浩，是S市景江区公安局刑警队队长。” 凌澜抬眼望着这个也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刑警队长，他的脸上根本没有电视剧里队长应有的威严和正气凛然，声音也不浑厚，说话也不是掷地有声。总体来说，这个顾涵浩像是一个不怎么好相处的邻家哥哥。 “你的DV是本案重要的证据，请把它交给我。”顾涵浩不容置疑地伸出手。事实上刚刚那个袁峻也提出了这个要求，但是凌澜显然有些抵触。 “我现在放给你看可以吧，至于这个DV是我的私有财产，我……”凌澜越说越小声，干脆直接按下开机键，可是连按了几次，刚一打开便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而面前顾涵浩的手丝毫没有缩回去的意思，凌澜看到顾涵浩的表情在显示耐心一点点地耗尽，她也知道人家的这个要求在情在理，她没有权利拒绝，只好乖乖把DV放到顾涵浩手中，“你能不能答应我，只看最后一个和案件有关的视频文件？” 顾涵浩接到DV后便站起身，走出了两步才头也不回地回答，“不能。” 袁峻指了指不远处的警车，“走，我先带你们去车里，等会现场勘查结束后，你们得跟我们回去录口供。” “那，孟语思怎么办？”凌澜不放心地追问。 袁峻勉强苦笑，“放心吧，也许只是在附近迷路了，我们不会放弃搜寻的。” 凌澜也跟着苦笑，这个袁峻比那个顾涵浩强一万倍，至少还会说一些自欺欺人的话来安慰她们，也算是怜香惜玉吧。 坐在车上的凌澜把头探出车窗，不安地在人群中搜寻顾涵浩的身影，她记得他刚刚并没有再进到犯罪现场，而是在这周围晃悠，该不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看她DV中的视频了吧，凌澜不敢想象顾涵浩在看到她那些视频之后会作何反应。 岳彤的哭声打断了凌澜的思绪，凌澜想开口安慰，却觉得此刻任何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她们的伙伴行踪不明，生死未卜，而且她们刚刚目睹了一场无比诡异血腥的惨案现场，她怎么还有心思去想DV里视频？ 想到这，凌澜又下意识地去拨孟语思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电话居然通了！ “语思！你在哪里？你没事吧？怎么才接电话，我们都快急死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留在外面，我们不应该分开的！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就去救你！” 凌澜喜极而泣，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废话后她才意识到，对方根本没给她答复。顿时，一股凉意从背后蔓延开来，“你是，孟语思吗？” 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一个刚刚才听到的声音响起，“我是顾涵浩，刚刚循着铃声找到了孟语思的手机。” “那，那她人呢？”凌澜带着哭腔问。 “只有手机。”四个字后顾涵浩挂断。 凌澜冷静下来揣测着，手机里有来电显示，这个顾涵浩其实没必要非要接通她的电话。但他接通了，而且在接通之后一言不发，恐怕是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年青的刑警队长对这她们三个女生全都抱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