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天,窸窸窣窣地下着雨,仿佛在为一个苦命女子垂泪。 人们目睹了田彩云的惨死,心头像插上了一把刀,多么刚烈的女子啊!混在人群中的袁茵茵,此刻忘记了悲痛,田彩云为夫报仇视死如归的刚烈,令她感佩不已。张强哥有彩云嫂这份情和义,他的在天之灵,应该欣慰了。 刘大娘望着血泊中的田彩云,她为夫为子杀鬼子报仇雪恨的壮举,令人油然生敬,老人家用心声告慰田彩云的英魂: “侄媳妇,你是好样的,你为你的丈夫孩子报了血海深仇,你的血不会白流,武工队会为你报仇的!” 山本太郎像条疯狗,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想,中国人的厉害,花姑娘的更厉害。*的没抓到,自己人死了两个,其实,他哪里知道,周成还弄死两个。山本太郎凶相毕露地蹿到刘大娘面前,像豺狼似的大声嚎叫: “老太太,你的快说,你的儿子的,什么的干活去了” 此刻的山本太郎,活像个吃人的魔鬼。刘大娘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头一扬,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老东西,太君问你话呢,”朱德武跳到刘大娘面前,“你儿子干什么去了说!老杂种,我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他妈的认为是皇军怕你。” 朱德武这个黑了心肝的叛徒,抡起大巴掌左右开弓,噼噼啪啪打了刘大娘一顿耳光。可怜这位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嘴丫顿时鲜血直流。 袁茵茵看到刘大娘挨打,她摸了摸怀中的小手枪,恨不能掏出来给这个叛徒一枪。可是那样做,不仅自己死定了,而且还会连累其他人。茵茵忍下这口气,但她心中恨恨地想:你们这群畜生,今天这笔帐,必须让你们加倍偿还。 朱德武看见刘大娘还不吭声,又跳起来叫: “老不死的,你儿子哪里去了,八路军到哪里去了说!” 刘大娘呸地吐出一口血水,瞪着一双怒目,毫无惧色地说: “去杀你们这些魔鬼去了!” “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 凶残的山本太郎,对着他身边的一条大洋狗“呜哩哇啦”一声怪叫。大洋狗立刻朝刘大娘扑了过来,咬住刘大娘的大腿使劲一拉,刘大娘摔倒了。这时人群中有的哭,有的叫,有的喊,乱成一团,汽车上鬼子的机关枪立刻叭叭叭朝着人群扫射,有几个人被打倒了。惊恐之中,袁茵茵一看刘大娘有被洋狗吃掉的危险,就在这危急关头,茵茵趁鬼子不备,赶忙往洋狗跟前扔去一块rou。这就是知识分子的聪明之处,她知道,鬼子惯用洋狗咬人,所以她得知鬼子来扫荡时,特意从家里带来一大块咸rou。不过茵茵也知道,像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军犬,是不吃外人给的食物的。但现在鬼子的给养也不足,军犬的食物特别是rou类,早被饲养员偷偷吃了。茵茵这招很奏效,饥饿的军犬看见一块香喷喷的rou,把军规戒律忘得干干净净。军犬松开刘大娘的腿,叼起咸rou跑到一边吃去了。 刘大娘的腿已被洋狗撕破,鲜血淋淋,刚强的大娘一声不吭,她想站起身,无奈双手被捆绑着,挣扎几下也没能爬起来。这时一位叫刘百发的老大爷,上前把刘大娘扶了起来,没想到老人家这一举动,却给自己惹祸上身。一个鬼子提着鞭子走了过来,对着刘百发啪啪啪就是一顿狠抽,朱德武看见刘百发脸上身上出现的一道道鞭痕渗着血迹,拍手笑道: “哈哈,抽得好,老杂种,谁让你多管闲事!” 性格倔强的刘大爷,这一顿鞭子抽得他火冒三丈,又听了朱德武那阴阳怪气的讥笑声,气涌如山。他用手指着鬼子和朱德武,咬牙切齿地骂: “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洋鬼子,你们凭什么到中国来横行霸道还有你朱德武,你这个可耻的叛徒,狗汉jian,出卖良心,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的种了!” “妈的,老混蛋,我叫你出言不逊,老子今天宰了你!” 朱德武掏出手枪,就要朝刘百发开枪,山本太郎“约西”一声,用手势制止了朱德武。山本抖了抖他那仁丹胡子,他非常了解中国人民热爱祖国,视死如归的坚强性格,这就是大日本帝国征服不了中国人民的根本所在。但中国也有他们的民族败类,这些人是软骨头,是胆小鬼。像朱德武、朱之甫、二皮狗和张永平这类的,他们是替大日本皇军卖命的走狗。如果没有他们,皇军在中国就成了聋子,成了瞎子。山本虽然瞧不起这些人,可他们正是皇军利用的对象,眼前的老头,吃软不吃硬。山本想:大日本帝国要想长期占领中国,变中国为殖民地,就一定要消灭共产党,一定要征服老百姓。可是要征服老百姓并非一件易事,必须要有手段。 山本太郎看见朱德武和刘百发吵架,伸手把朱德武扒拉到一边。他笑眯眯地来到刘百发老人面前,一躬身,客气地说: “老人家的,生气的不要,骂人的不要,你的明白,皇军扫荡的,你们的统统的功劳的有,功劳大大的有。老人家的,你的快说,八路的哪里去了,说出来的,关系的没有,交朋友的大大的好。” 说完,他那两只熊掌似的大手往凸起的肚子上交叉一搭,眯缝着眼睛,面带jian笑,那份伪善的面孔,活像个恶鬼。 刘百发不吃这一套,心想: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下水。想从我嘴里往外诓话,没门!但他知道,既然落入这些魔鬼手中,如同羊入虎口,难逃一死。死有何惧,就是不能给中国人丢脸!老人家山羊胡子一翘,瞪着眼睛说: “少跟我来这一套,谁跟你们这些虎豹豺狼妖魔鬼怪交朋友。要杀要砍,给你祖爷爷我来个痛快!” 山本终究是恶魔,他没有耐性,只听他唧哩哇啦一声怪叫: “你的快说,八路的什么地方的干活,不说死了死了的!” 说完,山本对着大洋狗又怪叫几声,可是这次他的话不灵了,洋狗围着山本汪汪直叫,刚才那块咸rou吃的,狗渴了。 “老东西,太君问你话哩,你哑巴了” 朱德武说着又啪地搧了刘百发一计耳光,随即用手扯着老头,像条哈巴狗似的来到山本太郎面前,正要请示如何处理刘百发。就在这当儿,刘大娘一声暴喝: “快放开他,有什么话冲我问,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魔鬼狗奴才,有本事就冲我这个老太太来吧!” 刘大娘想,不能以别人的牺牲来换取自身的安全,更何况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怎么能够在乎多杀几个人山本听到刘大娘的喝斥声,心头为之一震,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认,中国人的厉害,老太太的大大的厉害。本来,今天山本太郎接到情报,说八路军为数不多,与武工队在塔子沟和张家房子一带活动。可这塔子沟,连个八路军武工队的影子也没见到,山本又开始怀疑朱德武的情报不准,或者是有人透露了这次行动的秘密。对,还是有人透露了这次秘密,不然,这个村庄,怎么青年男子一个也不见呢幸好山本是怀疑有人走露了这次行动的秘密,不然,朱德武今天死定了。 山本知道,再问老太太和老头也问不出什么了,这是两个连死都不怕的硬骨头,他要留着这两个人做诱饵。不过,他突然感到奇怪,张家房子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如果那边打起来了,这里应该听得见枪炮声。难道……山本太郎不愿意想不利于自己的事,在他的思想观念里,日本军队是世界上最具战斗力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王者师。更何况这次皇军人数多共军几倍,又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山本太郎呼地喷出一口气,排除心中的杂念,回头用手指着刘大娘和刘百发,对鬼子呜哩哇啦地说了几句。几个鬼子冲上前把刘百发绑了起来,连同刘大娘一起被拖上了汽车。那些用绳子串成串的中年人拴在汽车后面,紧跟着这些中年人的便是一群老头老太太。汽车开动了,鬼子像赶羊群似的赶着他们走,谁脚步慢点就挨一皮鞭,袁茵茵混在人群中,走路装得跌跌撞撞。 “呜——呜——” 鬼子的汽车发出刺耳的长鸣,开出塔子沟,过龙门山口,途经边沿子,向张家房子驶去。山本为何要去张家房子,那里有小野少佐的守备队和日本关东军驻绥中宪兵队指挥部的两个中队,以及伪军和地方反动势力组织的一支民团队伍。他们这次行动兵分四路,有三路向张家房子包围过去。山本太郎想,既然塔子沟没有抓到共产党八路军,他们有可能去了张家房子。如果张家房子再没有,那么可以肯定八路军就躲在山上,这样皇军四路军队可以一齐攻山,一定能把这股土八路消灭干净。 山本太郎坐在驾驶楼里,随着颠簸的山道,头摇摇晃晃地在想着他的作战方案。然而,车棚上的敞厢里,此刻鬼子和伪军正惨无人道地在殴打折磨着刘大娘和刘百发。凶残暴戾的洋鬼子对刘百发拳打脚踢,这边“咣”地一拳打过去,那边又“咚”地飞起一脚踹回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如何经得住这般毒打,老人跌倒在车厢里翻滚着,血流满面。 朱德武这个天生反骨的叛徒、畜生,一路上大显yin威,对刘大娘又踢又打。大叫大骂,还对跟在汽车后面跑的老百姓说: “乡亲们,老少爷们,你们都看仔细了,这就是共产党土八路家属的下场。说什么共产党讲人道救劳苦大众,连他妈自己的亲娘都不救,你们说,还能救别人吗现在他们都到哪里去了都躲起来了,都他妈的缩头乌龟。教育出这样的不肖子孙,也要怪这老东西教子无方,今天,我朱德武就先来教训教训这个老杂种。” 朱德武说着,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抓住刘大娘的头发,使劲往车栏上撞。刘大娘被撞得鼻青脸肿,鲜血淋淋。这位性格刚烈的老mama,噗地把一口鲜血吐在朱德武的脸上,骂: “你这个出卖祖宗的狗奴才,不得好死!” “妈的,老不死的,你敢骂我,我崩了你!” 朱德武掏出手枪,手指勾着扳机,眼睛瞪着刘大娘,但他不敢打,因为没有山本太郎的命令。这时,鬼子汽车的轮子嘎嗞一声压在一块大山石上,车身使劲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汽笛发出刺耳的长鸣,汽车向着张家房子村驶进…… 张家房子如同一池止水,死一般寂静。 原来,这里早已人去村空,上午十一时许,华裕民和于海生一行几人刚到张家房子,就接到在龙门山顶了望的武工队员的急报:从西面和北面有两股鬼子,大约一千余人,还拉着大炮,冲着塔子沟方向扑来。华裕民刚要召开会议,紧接着又接到周岭沟民兵自卫队员贺如林和塔子沟民兵刘福元送来的情报。他们十万火急地报告说,鬼子今天要向塔子沟张家房子大举进攻,与此同时,从塔子沟方向传来几声轰轰轰!炮弹的爆炸声。华裕民自知情况危急,立刻与在场的八路军三连连长革中和二排长三排长,武工队长于海生,郭海楼、李育民、高云侠等人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华裕民说: “同志们,鬼子停战十几天,为的是今天更大的反扑,刚才从塔子沟方向传来的炮声,敌人是在向我们示威。他们来势汹汹,而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转移,留下的两个连不到二百人,武工队和民兵自卫队连同各村民兵,加在一起有枪的也只有百余人。可鬼子仅山本太郎的宪兵队就有一百多人,驴脸司令又给他调来两个中队二百多人,还配备了两门大炮,三门小炮,机关枪和无线电台。驻山海关日本关东军守备大队的小野少佐不但带来了他的全队人马,还向庄河日伪据点借了两个小队三十余人。这样算起来鬼子的正规军就有七百多人,再加上伪军和地方反动势力的人数,总共有一千余人。在这种敌我双方人员和武器装备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我们与他们硬拼,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我提议,立刻通知我们的部队,掩护老百姓进山,作好战斗准备。敌人发现村子里没人,肯定要攻山。那时,我们利用有利地形,狠狠地打击敌人,变被动为主动,不知同志们还有什么意见和策略,请马上提出来。” “没有意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好,同志们,时间紧迫,我们马上分头行动。高云侠同志,请你立刻到卢家房子去通知潘政委和在那里的八路军战士,要他们火速掩护老百姓进山。郭海楼李育民同志,你们速去边沿子,组织那里的民兵掩护老百姓进山,而且速度一定要快。我估计,山本太郎在塔子沟扑了空,会立刻沿途而下,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能走的老乡,一定要动员他们全部走。还有,大家切记,在窟窿山后的石人附近设下一个联络点,有情况到那里去联络,散会,立刻行动。” 就这样,张家房子的青壮年和中年人,妇女小孩,在革中连长和武工队长于海生的指挥下,由八路军战士、武工队员和民兵掩护着,早早撤进深山躲藏起来了。 这次负责扫荡张家房子的鬼子总指挥,现已升任关东军守备大队副大队长的小野少佐雄心勃勃,因为这次是山本太郎送给他的可靠情报。情报说八路军主力部队已经转移,只留下两个连的兵力,连同武工队和地方民兵加在一起不足三百人,武器只有两门小炮,四挺机关枪。小野少佐想,这点土八路和小武器,怎能经得住我的大炮小炮迫击炮的狂轰乱炸。而且,这次鬼子的行动十分诡秘,特别令小野少佐高兴的是,驴脸司令派出的两个中队,拂晓前就迂回赶到了平顶山下,与小野的部队汇合。由小野统一指挥,然后兵分三路向张家房子挺进,打这些土八路一个措手不及,以消他两次与共军交锋失利和臂伤之仇。 小野少佐想得很美,但是由于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需要有向导,为安全保密起见,这个向导不能找外人。经朱德武推荐,让二皮狗到平顶山下去接应他们,并带路进张家房子。二皮狗被袁茵茵打死了没来上,小野少佐在那里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二皮狗来,气得他哇呀大骂: “中国人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统统的,死了死了的。” 可是光生气也不行,还得去张家房子。虽然他们这次行动十分隐秘,不允许任何外人知道,但这里山连着山,鬼知道哪里是张家房子。无奈,小野少佐只好下令,从当地现抓了一个农民做向导。说来也巧,被抓来的农民是董万功手下的一名民兵自卫队员,叫姚大山。今天姚大山负责在平顶山下巡逻,防止敌人偷袭进山,正好,他被小野少佐抓住了。这姚大山足智多谋,机灵得很,他假装低头系鞋绳,给自卫队留下了一个有紧急敌情的暗号。然后直起身来,故意装出怕怕吓吓的样子问: “老总,走大路还是走小路” 翻译官听了姚大山的话,气得跳了起来骂: “你他妈找死,走大路还用你带走山路,走近路。” 好,姚大山一听走山路心里高兴,他是在这平顶山下长大的,这山上哪儿好走,哪里有叠障哪有深谷他清楚的很。姚大山心想:那就先给这些鬼子王八蛋来个游山玩水捉迷藏吧。主意拿定之后,他带着几百名鬼子伪军,开始从这山爬上那山,又从那山翻过沟涧,再拐着弯爬回这山。把小鬼子们累得张着嘴,哈嗤哈嗤出粗气,姚大山专从荆棘丛中穿过,走在前面的鬼子看不见后面的人,走在后面的也看不到前面的鬼子。就这样山前山后这山那山的转了几圈之后,姚大山把鬼子带到一个山崖边,乘鬼子不备,他抓住一个鬼子的大腿,刺溜朝崖下滑去,并且故意大喊救命: “救命哪!不好了,我们摔下去了!” 等到了崖下,姚大山把被摔得昏昏沉沉的鬼子弄死,带上鬼子的枪溜之大吉。 小野少佐眼看着向导和自己的一个士兵掉落崖下,气得半死,不过,他并没有怀疑这是姚大山的“金蝉脱壳”计。现在没了向导,小野少佐只好拿出地图自己找,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看了半天,总算走出了这长满荆棘的荒山野岭。等他们走进张家房子时,已过中午十二点了。再看张家房子,偌大一个村子,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全村人能跑的都跑了,实在跑不动的,也把家里的东西都藏了起来,然后躺在炕上,等待着灾难的降临。小野少佐看见村子里是这种状况,刚要发怒,山本太郎的汽车,带着刺耳的鸣叫声开了进来。鬼子这次的作战方案是:山本太郎招摇着进塔子沟,土八路打不过必撤到张家房子与另一股八路汇合一处。而这时小野少佐突然从后方杀出,用迫击炮机关枪封住八路的去路,这样前后夹攻,土八路完蛋了。 山本太郎跳下汽车,当他看到这里的情况,除了小野少佐的人马外,整个是空村子时,肺都要气炸了。看来这次扫荡任务又落空了,他可是向驴脸司令下过保证的呀,这次一定要全部干净地消灭掉绥中西北山区这一小股土八路。并且山本太郎还口吐狂言:他要亲自提着八路军的重要人物,潘凯的人头去见驴脸司令。可是到现在为止,鬼子连武工队八路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山本太郎一转身,怒斥小野少佐来晚了,给了土八路和老百姓撤退逃跑的机会。小野少佐此时也是愤气填膺,斥责山本太郎故意延误军机,说他指派的向导二皮狗根本没去。他们关东军守备队因为没有向导带路,至使他们来晚了。小野少佐谴责这一切都是山本太郎用人不当而造成的,两人越说越来气,越说声音越高。他们说的是日本话,唧哩哇啦唧哩哇啦,就像乌鸦和猫头鹰打架一样,谁也听不懂。 山本太郎那屯积胸口的恼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要把气撒在中国人身上。只见他双手举起大战刀,向着民房狠狠地一劈,大叫: “民房的,烧!烧!大大的烧,死了死了的烧!” 灾难降临张家房子。 在山本太郎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凶残的日本鬼子拿来汽油,往民房上一泼,一个鬼子对着民房叭的一枪,大火冲天而起,村子里顿时鸡飞狗叫。猪牛羊冲开圈栏满地乱跑,马惊恐地越出栅栏,喷着鼻子仰头长嘶。鬼子看见遍地奔跑的猪牛羊和狂奔乱跳的马群,发出一阵豺狼似的狂笑,接着端起枪瞄准,叭!叭!叭!叭……凶残的日本鬼子,拿这些牲畜打靶玩。 卧炕的老人,看见房子着了火,连滚带挪,拼着命向外爬。残暴的鬼子看见从屋里向外爬人,不是用枪打死,就是拿木棒把人往火堆里推。这些惨无人道的禽兽,看着那些老人被烧得在地上翻滚,哭声、叫声、哀号声凄厉。小野少佐看了兴奋得直鼓掌,其他鬼子高兴得手舞足蹈,像野狼嚎叫般咿呀咿呀地欢歌乱舞起来。其中一个鬼子,上身脱得一丝不挂,露出长着一片黑毛的胸脯,满脸邪气,瞪着两只yin光灿灿的眼睛,回头看见他们从塔子沟赶来的那帮老太太。他上前抱住一个,兽性大发的他,呼嗤呼嗤喘着粗气,用手扯开老太太的衣襟,把老太太脱得赤条条的。别的鬼子看了也去抓老太太,鬼子的嚎叫*声,被害者的哭喊叫骂声,此起彼落。有几个老太太不甘受辱,与鬼子对打,被鬼子扔进了火海,活活烧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正在我们神圣的土地上倾泄罪恶。 刘大娘看着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老太太都不放过,大施yin暴。善良的老mama为了救众姐妹,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茵茵姑娘,一旦茵茵姑娘被这帮禽兽抓住,后果不堪设想。老人家不顾满身的伤痛,挺直身子,一声大喝: “住手!你们这些魔鬼,你们这些畜生王八蛋,难道你们不是爹娘父母生的吗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你们也敢*,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经刘大娘这一喊,那些被用绳子穿成串的中年男子,更是怒不可遏。光天化日之下,日本鬼子如此*我们的老人,士可杀不可辱,他们一齐大喊起来: “不许日本鬼子侮辱我们的老人,日本鬼子滚出中国去!” “快放开我们的老人,你们这些畜生!” “老少爷们,我们跟鬼子拼……” “叭叭叭……” 鬼子的一个机枪手,端起机枪打了一梭子弹,有几个中年人立刻倒在血泊中。老百姓的呼叫和斥责声,特别是刘大娘的叫骂声,把山本太郎这个魔鬼给骂清醒了。山本自进入张家房子,看见一座空村子,气得他五脏俱裂,只顾烧房子泄愤,却忘记了车上还有个刘老太太和刘老头子。山本太郎对刘大娘恨之入骨,她的儿子刘福余肯定是八路军的干活。最近有情报说,塔子沟有个叫刘振东的八路的厉害,他两次抓住过刘福余,无论对他怎样严刑铐打,对共产党八路军不利的字一个不说。此人有勇有谋,生死不怕,老jian巨滑的山本料定,这刘振东肯定就是刘福余的化名。抓不到她的儿子,老太太的不可轻饶!只见山本太郎对着刘大娘嘿嘿一声狞笑,用手拧了一下他那糟糠鼻子,随即一声咆哮: “八格牙路,老太太的,烧!烧!死了死了的有!” 山本太郎的话音未落,上来几个如狼似虎的鬼子,把刘大娘从车上拽了下来。刘百发眼看着鬼子要活活烧死刘大娘,这个忠厚倔强的庄稼人急了,豁出去了。他从车上一头冲山本太郎撞了下来,山本太郎没有提防,连其他鬼子兵的注意力也都在刘大娘身上。刘百发这一俯冲,用尽他平生之力,把个山本太郎撞了个狗肯屎不算,正好地上有块尖石,山本太郎的上嘴唇从中间豁开了,变成了兔子三瓣嘴。 凶残的山本太郎一翻身,掏出手枪,对着摔在地上,正想往起爬的刘百发叭叭叭连开三枪,老人家连动都没动一下,一腔热血洒在地上。 “老大哥,你不会白死的,八路军武工队一定会替你报仇!畜生,你们杀我的同胞,老娘我今天跟你们拼了!” 刘大娘骂着,要与鬼子拼命,可是年老体弱又满身是伤的她,怎么是这群虎豹豺狼的对手。老人家被几个凶残暴虐的鬼子,提到把边的一间刚烧着的屋子里,绑在柱子上。滚滚浓烟呛得老人家哐哐咳嗽起来,此刻的刘大娘,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她惦记着她的余儿。余儿负了重伤,他现在怎么样?老人家让她的三儿子刘福良和刘庆安去接他,可这是两个没有心机的孩子。余儿哪,你可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大火越烧越大,烧红了半边天。 张家房子四百余间民房,而今成了一片火海。绑着刘大娘的这间屋子,大火已经封门。袁茵茵急得心如刀绞,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哪!华书记于大哥,你们怎么还不来呀,刘大妈快没命了,刘大娘快没命了呀。茵茵正在痛苦万分的时候,突然从后方传来密集的枪弹声。鬼子万万没有想到八路军能杀回来,他们之中很多人脱光衣服,正在狂欢乱舞。这些魔鬼听到枪声一时乱了群,有好几个鬼子中弹倒下,正在给山本太郎处置嘴伤的鬼子卫生员,刚想隐蔽,“叭”一颗子弹穿透他的心脏,当场死亡。 这时八路军战士和武工队员们喊杀声惊天动地: “冲啊!” “冲啊!” “缴枪不杀,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山本太郎,放下武器,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鬼子像无头的苍蝇互相乱撞,有的在找衣服,有的在找枪支,他们用大洋马拉来的大野炮也白拉了,八路军武工队来势汹涌,他们根本没有架炮的机会。袁茵茵趁混乱之机闪身来到鬼子的汽车旁,用刀割断拴着人群的绳子。山本太郎也顾不得嘴痛,自己赶紧躲到汽车驾驶楼旁,唧哩哇啦向着鬼子喊了一通,意思告诉大家不要惊慌。 小野少佐一看,脱光衣服乱作一团的皇军,多是驻绥宪兵队指挥部和山本的部下,不过此时,小野没有时间跟山本理论。他只感到心惊胆战,两次与八路军交战失利的恐怖感,袭上他的心头。原本,这次小野少佐是壮志满怀来复仇雪耻的,可是到这里一看,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像他预断的来打土八路一个措手不及,而是又一次掉进了人家的四面埋伏之中。上两次羊岩子战斗和砬子山战斗失利的教训,他不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没有把握的仗。小野少佐熟读中国的《孙子兵法》,在战场上,硬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兵家大忌。但是小野少佐忽略了至命的一点,那就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妄图消灭遍地燃烧着抗日烈火的中国,注定要失败! 这样的仗小野不想打了,他要开溜,但他也不愿意再带着驻绥宪兵队指挥部的人一起走,因为人多目标大。小野少佐向驻绥宪兵队指挥部的两个中队长交待了两句,说是把大炮和迫击炮给他们留下,还说他自己带兵去攻打土八路的后方,叫他们跟随山本的宪兵队一起作战。交待完毕,小野跳上马背,一边还击,一边带着他的守备队向康家房子夺路而逃。 山本太郎看见小野少佐自顾自地逃走了,心中十分不满。气得他唧哩哇啦一边骂着,一边慌忙钻进汽车驾驶楼,带着两支队伍向边沿子逃窜。 华裕民于海生和部分八路军战士,武工队员冲进张家房子马上开始救火。可是由于火势太大,多数房子烧塌了,八路军战士和武工队员冒着生命危险,从大火里救出几个被烧伤的老人。袁茵茵看见华裕民于海生,如同盼来了救星,她哭着说: “华书记,于大哥,你们可来了,快去救刘大妈吧,刘大妈就被绑在这间屋子里。” 于海生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叫他于大哥,不禁问: “你是谁” “我是袁茵茵。” “啊!你是袁茵茵”于海生惊得瞪大了眼睛。 “看我干什么”袁茵茵急得大叫,“快去救刘大妈呀!” 华裕民于海生转身一看,这间屋子整个已经着火,如何进得去这当儿,袁茵茵捡来一条棉褥子,情急地说: “快,顶着这个进去!” 于海生看见褥子,心中大喜,正好就在这旁边有个脏水坑。他把褥子往水坑里一浸,提出来与华裕民两人顶在头上冲进火海,一会儿,两人把刘大娘救了出来。 “大妈,大妈,大妈醒醒,大妈醒醒哪。”袁茵茵跪在刘大娘面前,一边用湿帕子为老人擦脸,一边哭着喊,“大妈,大妈她怎么不醒啊。于大哥,刘福余二哥负伤了,你们知道吗也不知二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袁姑娘,你放心吧,刘大娘不会有事,”华裕民看着这个心地善良,又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的青年女子,心中十分赞赏。他安慰地说,“还好,火没有烧到大娘身上。不过,大娘受鬼子伪军的毒打,身心受到伤害,又加之被烈火浓烟熏烤,一时半晌苏醒不过来。刘福余同志受伤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已经派人去接应他们去了,你放心吧。袁茵茵,”华裕民说到这里,神情立刻显得十分严肃,他正视着袁茵茵,郑重其事地说,“你不是一直要求参军吗,我现在批准你加入我们的武工队,袁茵茵同志,武工队员们欢迎你。” “真的”袁茵茵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她高兴得跳了起来,郑重地说,“华书记,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就算武工队员了那,那我干什么工作” “去请示你的队长吧。”华裕民说。 “是,华书记。”袁茵茵转身来到于海生面前,她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一闪,调皮地给于海生行了个军礼,大声说,“报告队长,您的队员袁茵茵请示任务。” 袁茵茵的滑稽样,特别是她那一身老太太打扮,脏兮兮的样子,逗得其他战士和队员都笑了,可是于海生的脸仍然绷的很紧。不知为什么,于海生今天的心情特别沉重,他看着袁茵茵,语气较硬地说: “袁茵茵同志,你参加了武工队,就必须遵守武工队的纪律,服从命令听指挥。要有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的精神。现在我命令你,立刻随担架队护送刘大娘和这几名伤员回龙门山洞,你懂医术,你一定要好好医治他们。枪伤烧伤需要用什么药,你随时可命令队员到山上去采,山洞里还有几位伤员,是塔子沟的老乡,你要好好护理他们。” “是,队长,我一定遵守武工队的纪律,服从命令听指挥。请队长放心,龙门山有的是珍贵药材,什么治枪伤的烧伤的都有,我保证完成任务!” 袁茵茵说完双脚“啪”地一并,又向于海生行了个军礼,不过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了。她从于海生严肃的神情中,领悟到了斗争的残酷性。 “于队长,我走了。”袁茵茵说完转身要走。 “慢,袁茵茵同志,塔子沟的几名伤员中,伤势最严重的是田彩云,你要……” “什么,于队长,你……你说彩云嫂子没死她中了三枪没有死”惊愕中的袁茵茵高兴得蹦了起来,她双手捂着胸口说,“老天,彩云嫂子中了三枪没有死,奇迹呀。”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田彩云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袁茵茵同志,”于海生正视着袁茵茵,十分严肃地说,“田彩云是个苦大仇深的女子,丧夫丧子之痛,使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袁茵茵同志,待田彩云苏醒过来之后,千万要防止她再有轻生的念头。这个艰巨的任务,你能完成吗?” “放心吧,于队长,天降大任于斯人,我袁茵茵会尽自己一切所能。不但要医治好彩云嫂子的伤病,还要为她做心理治疗,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袁茵茵的话刚说完,边沿子那边传来“轰!轰!轰!”大炮的轰炸声。于海生赶紧命令袁茵茵和担架队,抬着刘大娘和负伤的村民,绕道回龙门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