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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任氏所想

    第172章任氏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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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任氏的宅邸水阁上,刚刚睡醒的她,正披着家居的常服坐伏在水阁中央。没有像平素那样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反而随意地让青丝散落在肩背上,如一道亮泽清澈的小瀑布那般。

    水阁中央摆着一条长长的檀木几,上头陈放着她曾经最喜爱的楠木琴。

    已经有多久,没有奏过这张琴了?

    任氏慵懒地趴在檀木几上,眯着一双眼细细地打量着那张琴。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美好高贵,只是,她的一双手,再也不敢攀上那几根令她再熟悉不过的琴弦。

    曾几何时,她的琴声与碧凌的嗓音,是天生的绝配,她们总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令每个见识过她们才艺的人都啧啧称叹。

    可是,自从碧凌过世后,她便再也不敢奏琴了。

    因为,再没有谁能够像碧凌那样,配得上自己的琴音。她也害怕,生怕自己一奏琴,就会想起碧凌那凄婉的眼神。

    就在昨夜,赵信良出奇的安排下,让她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好,放肆也罢,总归昨夜的她,真的是活回了自我,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几年前,她还是那个骄傲的未出阁的任氏女,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并未经历过如此之多的痛苦。

    回府后,长长地睡了一觉,醒来以后的她,宛若重生,令她忽然很想奏琴。

    她迫不及待地想听听自己的琴音,似乎并不那么害怕直面碧凌了。

    水阁粼粼的水光映在她的脸颊上,闪动着别样的光辉,此时夜幕降临,一袭紫衣的她,显得是那般娇媚绝美。

    看着这样的夜色,她忽然兴起,命丫鬟子上前来为自己撤去了水阁上的每一盏花灯,尔后全数换做了简单的红烛。

    一根根细长的红烛立在水阁的每处,给这样的夜色平添了几分妖娆与妍丽,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了琴弦,久违的感觉带给她的身心一阵轻轻的悸动,熟悉的琴音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真的是好久没听见这种声音了。

    丫鬟子们侯在水阁外,不禁讶异得面面相觑,在她们看来,主子是个从来不弹琴的人,只是喜欢在这间水阁里摆着这张楠木琴,闲时会过来看看,不过多半是情绪低落的时刻。故而此刻任氏忽然起了奏琴的兴致,而且还奏得这般好听,着实令丫鬟子们吓了一大跳。

    这个冷硬霸气的主子,原来竟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阿平回府的时候,初听琴音,还以为是哪个不知规矩的丫鬟子在弹着玩,便立刻起了制止教训的心思

    因着任氏的缘故,这个府邸里是不准出现琴音歌声的

    可当阿平循着声音来到了水阁外时,却被一袭紫色绸缎常服的任氏给惊呆了,弹琴的人,居然会是任氏自己

    阿平的步子止在了水阁外,她静静地比了一个手势,打发了在场的所有丫鬟子,尔后自行一个人,安静地等候在水阁外,她不忍进去打断任氏。

    已经有很久,都没听任氏奏过琴了,她现在忽然奏起,是否就意味着,一切苦难都将结束了?

    任氏闭着一双眸忘情地弹奏着手下的琴,她学着碧凌的样子,深情而认真地唱着那首她们时常演奏的曲子,可是不管怎么唱,也终是没有碧凌唱得好听。

    转弦拨弦,一曲终了。

    任氏伸手轻按在琴弦上,抚平杂音过后,方头也不回地笑着:“碧凌果真是之音,纵使我再如何努力地唱,也没她唱得好听。”末了,她笑着回头,直视着阿平,“阿平,你说是么?”

    阿平浑身一颤,满脸欣慰道:“小姐,您是不是放下了?”

    “我不知道。”任氏眯着一双眼,伏在楠木琴上,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气,“也有这么些年了,我好累,想休息一会。”

    “小姐,对自己好些罢,女人是经不起岁月的摧残的。”阿平心疼道,见任氏今天心情不错,加之昨夜跟赵信良出去后便再没回来,阿平便大胆提到,“其实……阿平真心觉得赵老板是个好人,尽管有两个孩子,可孩子们看上去也很是乖巧聪颖,配小姐这样的正好,赵老板日后想必会好好待您的。”

    “我想我真是低估他了。”任氏缓缓道,“原以为一切都会按照我的计划走,可没成想,他居然这么勇敢,而且面对我的拒绝,一再不肯放弃,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被他打动了。就差一点点,我简直要当场答应他……”

    “那不就是了,小姐还等什么”阿平喜出望外地高声一句。

    任氏坐直了身子,回过头去看她:“你进来吧,关于这些,我也正好想跟你聊聊。”

    阿平闻言,登时进了水阁,她没有拘礼,只很自然地在任氏对面坐下,不过姿态却是恭谦有礼的,并不会因此而骄纵忘形。

    “你说,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么?”游移之下,任氏脱口而出,并信手拨弄着手边的楠木琴,琴弦时而不时地发出几声悦耳的声响,阿平细细地观察着任氏的动作,随后笑着道:

    “小姐,兴许您自己都没发现呢?”

    “什么?”任氏忽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抬起了头来。

    阿平抿唇笑笑,随后看着任氏解释道:“您现在的样子啊,跟几年前的你没什么分别了,一样的娇俏。”

    “嘁,我都什么年纪了,还能用得上这个词。”任氏摇摇头笑笑。

    阿平却立马回道:“话不能这么说,不知您听过这么一句话没有,这女人啊,但凡是有感情在滋润着,纵然是个中龄****,也能立马活回十**。阿平看小姐您啊,现在就是这副样子。自从跟赵老板他走近了以后,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说到这,阿平的脸色又暗了暗:“之前的您,说句对您不敬的话,跟行尸走rou真的没什么分别……成天浑浑噩噩地过,要么就是像在人前那样,冷硬尖锐的令人不敢接近。可现在的您,真真是大不相同了,不仅会疑惑,心里更会思虑了,这样的您,才活得有血有rou嘛”

    “是么?”任氏不敢置信地抚上了自己的面颊,诚如阿平说的那样,她自个真的是不曾发现自己最近的变化。

    阿平使劲地点头:“小姐,不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么?您现在就是这样,虽然心意已经偏向了赵老板那边,可因为种种原因,至今为止,您自个都还没发现这点呢。”

    “你是说,我早已既定了赵老板?”任氏有些不可思议。

    “可不是么,只是您自个没察觉罢了。”阿平笑得一脸乐滋滋的,见任氏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她便趁热打铁道,“所以啊,您可千万别再顾虑什么了,这顾虑的时间越长,忧虑就越多,没准等您想通了愿意接受赵老板的时候,人赵老板早就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像赵老板这么好的人……”

    任氏忽然沉默了。

    “哎呀小姐,您还犹豫什么呀,先前您这般拒绝人家,人家都鼓起勇气找上门来,这会子也该是轮到您来表态了,否则,总是一声不吭的,您叫人家心里怎么想?能不退却么?可别傻傻地把人给往外推跑了”阿平见任氏依旧慢吞吞的,心里也是跟着着急了起来,真真是主子不急,急死下人

    “可是……”任氏十指交错,绞在一处,隐隐不安地低声道,“我刚才细细地想了想,我做了这么多让他寒心的事,哪怕是今天早晨离开时,态度依旧是那般冷硬的,他会不会因此而放弃我?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可叫我怎么好开口表态的?届时岂不是两个人的尴尬。”

    “要我说,您就是想太多了,哪有这么多顾虑的?顾虑来顾虑去的,届时人都成了别人家的了”阿平说到这,为了激一激任氏,干脆放了狠话,“我可是亲耳听说的啊,这阵子也不知怎么了,赵老板的亲娘开始四处地给赵老板物色填房,使得咱们镇上许许多多的女人都颇有点疯狂,大家这会子可都想进赵家的门呢不就是看上了赵老板的人品与能力?”

    见任氏讶异地看着自己,阿平又立马添了一把火:“这镇上,还有隔壁几个村镇上的女人,挑拣起来,比你优秀的也不是没有,赵老板又是个十足的大孝子,万一人老太太要是真看上了哪家的,人赵老板还能不同意母亲的决定?届时您可怎么办?”

    任氏朦胧忆起,前阵子赵相宜好像是在自己的耳旁说过,是时候该劝劝她奶奶给赵信良物色媳妇了。

    “这么说来,这件事是真的了?”任氏忽然喃喃自语道。

    阿平赶忙凑到任氏的面前,推了推她:“可不是么,您赶紧的呀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您不妨放下架子来给赵老板主动暗示一下?这可是比什么都管用呀。女人到了您这个时段,可就别再跟那些羞答答的少女一样,含蓄不懂得表达了,咱们得努力地为自己争取幸福,幸福可不会白白地降临到您身边呐”

    任氏又开始沉默。

    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是在思考自己与赵信良之间的事情,总觉得这一切进展得太快了。前一阵子,她还狠下心来好容易地对他死了心,以为可以割得干干净净的,没成想,眼下他们俩却成了这种该考虑终身的关系了

    而且刚才被阿平那样一逼,此刻任氏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

    要说赵信良一辈子单身也罢了,横竖尽管不是她陪他走完下半辈子,也不会是其余女人,这样她心里也平衡点。

    可现在,尤其是经历了昨晚那样的时光过后……要她接受其余女人来走进赵信良的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与其那般,还真不如是自己……

    “可我到底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呀。”憋了半天,任氏终闷闷地说出了口,“先前我以为不会有将来的,所以万事做得太绝,这会子你要我放下架子去主动暗示,我也不是做不到,只是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没了那个资格……”

    “如果不妨碍的话,可以告诉阿平,您昨晚上跟赵老板都干了些什么吗?”阿平忽然盯着任氏道,“小姐您别误会,阿平这样说也只是为了了解赵老板的内心。”

    任氏迟疑片刻,终是把昨晚上的事情经过跟阿平说了一遍。

    阿平听后,心情也很是激动:“那还等什么呀,咱们明天赶快收拾收拾,找赵老板去吧?”

    “真的可以么?”任氏疑惑地问了句,如同一个从未涉足情网的未知少女那般好奇。

    其实话又说回来,曾经的她骄傲自信,从未细心地观察过身边那些人在感情上的琐细,所以她不懂情爱之间的甜蜜辛酸。出嫁后,又嫁得那样一个男人,更谈不上体会男女之间的深情了。唯一拥有的,就是在知道前夫本性之前,被前夫追捧的那段时光,美是美,只是结局不好,中途回忆起来,也就不觉得多美好了。

    所以,认真严格地说来,任氏在感情方面的阅历,还真是一片空白。

    次日清晨,任氏早早地醒了,躺在床上是再也无法入睡。

    阿平料理玩府上的琐细过后,便亲自来任氏这边伺候任氏洗漱更衣,见任氏眼下乌青,不由担忧地问了句:“怎么又没睡好?”

    “无碍了,你帮我多上点脂粉就是。”任氏轻柔地答道,并轻轻地伸了个懒腰。

    阿平连忙扶任氏起身,又亲自恭敬地捧来了漱口水供她漱口,一切完毕过后,任氏坐于梳妆镜前,细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脸容。

    阿平上前来柔柔地笑着,见状轻声一句:“小姐的五官生得真美。”

    “再好看的容颜,也总是有衰老的一日。”任氏执起一柄桃木梳,轻柔地梳理着自己胸前的发丝,“我今年也有二十三了,真真不再是曾经那个美好青葱的姑娘了。”

    “小姐可别这么唉声叹气的,您的人生才刚走了一小段呢,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等着您呢”阿平乐观地劝慰道。

    任氏笑着点点头,视线落在梳妆台上时,不由心情大好地说道:“阿平,今天给我戴这套紫薇花的发饰罢,眼瞧着夏天快过去得差不多了,再不戴,今年恐怕就没机会戴了。”

    “嗳,好小姐戴这套发饰好看极了,清爽又不失高雅的,衬小姐的年龄跟身份。”阿平笑着拿起了那套发饰里最大的一根紫薇衔珠钗子给任氏固定发髻。

    穿戴完毕,任氏与阿平二人一起出的门,今日的她装扮得当,尽管平素的穿着已经不凡,但今日也还是看得出她这一身是精心装扮的效果。

    “小姐,您先去罢,我一定把话带到”阿平笑着给任氏吃了颗定心丸。

    任氏微微颔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赵家小院里,赵相宜正在吃早点,忽见阿平站在自家门外,赶忙放下了碗筷迎了上来,笑眯眯地问了一句:“阿平,你怎么来我们家了?来,请进”

    阿平笑着摸了摸赵相宜的头顶,随着赵相宜进了这间家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四下打量了会儿,方笑看着赵相宜:“你爹在不在?”

    “在呢在呢,可是我师父有事要寻我爹?”赵相宜眨巴着一双眼睛问道。

    “你这小鬼灵精,什么都瞒不过你似的”阿平作势宠溺地点了点赵相宜的额头,随后跟着她一块来到了赵信良的屋外。

    “赵老板,我是阿平,我们小姐这会子有事找您呢”阿平乐滋滋地说道。

    赵信良正在里头更衣,一听这句话,动作立马飞速了起来,以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穿好了衣裳,急忙忙兴冲冲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几乎是两眼放光道:“什么事?”

    阿平以帕子掩着嘴唇微笑了笑,随后冲他道:“请随我来吧,届时就知道是何事了。”

    方氏不明地看着大家的言行,好奇地问了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自从那个算命术士出现了之后,方氏总这么战战兢兢的。

    赵相宜瞧见了方氏近日这般,心里总很是过意不去,毕竟那只是自己跟哥哥二人弄出来的戏码,不成想竟害得奶奶难受至此。

    “老夫人,是好事嘞”阿平美滋滋地冲方氏笑了笑。

    方氏见状,也是舒了心,又看向自个儿子道:“要不要带点东西在路上吃呀?”

    “不用不用。”阿平连声说道,“那边自会有吃的接待。”

    “是呀,奶奶您瞧爹爹的样子,估摸着这会子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赵相宜凑在一旁打趣道。

    “贫丫头,这张嘴愈发利索了”赵信良见状轻捏了捏闺女的小脸蛋,又嘱咐道,“行了,今天就恩准你可以不用去绣坊练习,好好出去逛逛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哟。”

    “是”赵相宜热烈地回应着父亲,呀,老爹恋爱了就是好,连带着自己这阵子也可以时常偷懒了,真好

    “娘,我走了,您在家好好照顾自个,实在闷得慌干脆就跟相宜一块出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呢。”赵信良边笑着边走。

    方氏纳闷地抬头看了看天,厚重的云朵,阴郁的光线,这眼瞧着就是闷闷的阴天,哪里就是什么好天气了?

    赵相宜却捂着小嘴在咯咯地笑着。

    等赵信良走后,方氏才蹲下身子来抱着赵相宜道:“相宜啊,你说要是让这个任老板娘给你做娘亲,给你爹爹做媳妇,你乐意不?”方氏情不自禁地问了这么一句,尔后又笑笑自语了起来,“我瞧着他们两个这段日子走得挺近的,配合得也默契。上回,那傻小子不还为了人家挨了打么?不过呀,人家这么好的条件,纵然成过亲,也还是有不少人追捧着,想必看不上咱们家这样的条件罢?”

    “哎哟奶奶”赵相宜赶忙打住方氏,“您又来了咱们家怎么了,别说咱们家现在发达了,就算是从前那副光景,也没什么配不上人家的要我说,我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嗯,哥哥还得排第二去”

    “噗。”方氏被小孙女这么一说,给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笑,随后摸摸她的脑袋欣慰道,“有你这么个聪明乖巧的女儿,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财富了。”

    这厢,赵信良随着阿平来到了任氏指定的位置,是清河镇一家名为天然居的小茶馆,不过它虽小,生意却极好,因为此处的早点在清河镇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等赵信良踏入天然居的时候,才是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小二连忙上前来笑盈盈地招待着:“想必您就是赵老板了吧?请随小的来。”

    赵信良莫名地看着这位小二,不过想了想就不难猜到,必定是任氏事先嘱咐的,于是不作他想,只跟着小二走去。

    他们在一间雅阁外停下,小二顷刻退下,仅于赵信良一人。他静静地等候在雅阁外,沉默片刻,终是询问出声:“我可以进来么?”

    “来了?请进。”是任氏的声音。

    赵信良的心跳莫名地开始加速,他颤颤地推开了雅阁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穿一袭浅粉色秋裳的任氏,从未见过她穿颜色这样脆嫩的衣裳,咋一看,倒是惊呆了赵信良。

    他行至任氏对面的椅子前,轻拉开椅子坐下。

    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只得东拉西扯到这家店上头:“咦,好生奇怪啊,平素这个时候,来天然居的话都要排队了,除非你提前预订了位置。怎么今个这里头却这么冷清?”

    “哦,我把它全数包下来了。今天到我离开为止,这里不会有其他客人的。”任氏不起波澜地来了一句,好似她说的,不过是“我今天吃饭了”这样平常的话题。

    赵信良嘴角微抽:“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是不是有点浪费?”

    “不然要怎么办呢?”任氏忽然抬眸看他,“我不想在绣坊或者千禧楼里跟你谈那些事,去你家或者请你去我府邸则更是不合适,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死?只能在这样的场合里了,但我这人又听不得吵,尤其是在我要认真地说一些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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