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朱彤都忍不住“咦”了一声。这白银冰焰可是他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降服的,她怎么能在眨眼之间轻易驾驭,难道太一门的独门秘术当真了不得? 许颜真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方才她趁着林镜出手将众人注意力完全吸引时,飞快的用指甲划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珠,用灵识包裹着弹入地火池中。她脸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不断往地火池中递入灵识。对方的反应从抗拒、松动到逐步接纳,循序渐进。 这枚白银冰焰不愧是本源,内含的自主意识与记忆碎片远高于丹室中的那枚银白色火焰。胡逾催她去劝架时,她才勉强让对方卸下防备,慢慢接纳自己的灵识。 白蛇青牙已经完全被这一幕震撼了,它整条蛇仿佛被定格一样僵在那里,震惊的看着那枚冉冉升起的白银冰焰,慢慢的漂浮到自己的面前。一面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许颜真堪堪将火焰停住,她本来就因极度疲惫而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隐藏在刘海下的额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珠。 白蛇青牙早已心神大乱,它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时还处于林镜的攻击线上。它想上前看个究竟,却忘记了以蛇行动的动作要比人快上十数倍,这一动立即就让林镜的幻阵发动。 那朱彤忽然站起,大声叫道:“手下留!” 这一刹那间,胡逾还察觉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那枚白银冰焰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白蛇,瞬间火焰暴涨将后者吞噬。 白蛇青牙在火焰中悲愤的嘶鸣。 找到白银冰焰的火种,并以此获得族人的认可,让它能以混血的份重回诸侯列岛。它为了这个目的在外面漂泊了几十年,东躲西藏,忍辱负重。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归宿竟然是焚于白银冰焰中。 它好恨,好不甘心! 白蛇那双褐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许颜真,强烈的恨意通过她在白银冰焰里的灵识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只将许颜真连连bī)退数步,一跤跌倒在地。 许颜真又惊又怒,她根本没有想到这火焰居然会自己选择攻击白蛇。她明明没想让它扑过去,为什么它会自作主张的攻击?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灵力,最多只能让火焰作螃蟹步,根本无法让它迅速移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火焰本不会随便攻击人,尤其对方是白蛇青牙。若有那个敌意,它早死在丹室里了,哪里会风光得意的炼出八十七炉灵丹? 她将视线移到朱彤上,只见他双眉紧锁,似是极为关切,眼睛却牢牢盯着被火焰包裹着正在痛苦嚎叫的白蛇青牙,一眨不眨。 是他!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火石电光般闪现。 那白银冰焰吞噬得极快,瞬间便将白蛇青牙化作一道焦灰。 大厅中安静得骇人,每个人脸上神色不一。又惊又喜的是黄岩子,惊疑不定的是许颜真。林镜难得准备好好打一架,对手却闪电般的消亡,心里恨恨不已。胡逾等人则目瞪口呆。 只有朱彤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下台阶,将白银冰焰收回地火池中,又取出半枚蛋壳将暴怒不安的火焰小心罩住,这才怒目对许颜真道:“小姑娘,你既然已经赢了,何必又痛下杀手?青牙好歹是一名丹道宗师,怎能说杀就杀?” 所有人都看到林镜为许颜真出头和白蛇青牙对峙,在双方处于攻击戒备时,许颜真被胡逾所劝,走到白蛇面前。那白银冰焰便是由她亲手驾驭慢慢升起,飞到两者之间。白蛇的震惊迷惘,迫使它忍不住上前探看,却被林镜误作攻击而发动幻阵。在这个时候,白银冰焰以极快的速度攻击青牙,任谁都会以为是许颜真为了帮助林镜而痛下杀手。尤其是在胡逾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白蛇眼里赤luo的恨意。 许颜真沉默片刻,忽然看向朱彤道:“其实下杀手的是你罢!” 朱彤心头突的一跳,厉声喝道:“无耻小辈,你亲手cāo)纵白银冰焰杀掉白蛇青牙,在座诸位都有目共睹。众目睽睽之下又岂容你诬赖于我?”他冷冷看着她道,“青牙跟了我五十年,我一直将它当做自己的嫡传看待,我若真有心伤它,何必等到今天?” 他后的黄岩子听到这话,心中颇不是滋味。其余数名黑衣弟子则一齐望向他,眼神中各种同各种嘲笑。他们早就察觉黄岩子不得宠,此时由朱彤亲口说出来,更加让黄岩子脸色难看。 许颜真环视众人,包括胡逾在内都似乎默认了朱彤的话。她咬了咬牙开口道:“不错,我确实能cāo)控白银冰焰。但可别忘了,在这里还能cāo)控白银冰焰的可不止我一人。再说,我既然赢了,眼看就能把它当做奴仆驱使,又何必要结果它的命?” 朱彤冷笑道:“这我怎么知道,它在前两轮中处理了不少失败者,没准里面就有你的朋友。你若和它成立契约,就无法取它命。为了能取命而在成立契约之前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林镜想起许颜真曾经抱着赫连金枝不撒手,却不知朱彤的本意是指她太一门的同门师兄祝青之死。少年脸上的神色微变,立即便让人瞧出端倪,越发觉得朱彤的话极有道理。 一时间,许颜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镜将她扶起来,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冷冷喝道:“不过是条妖蛇,杀便是杀了。阿真终究是心软,若换成是我,定然让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本是好意,却不想这话一出更让许颜真有口难辩,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恼道:“你闭嘴。”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盯着朱彤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前辈您作为人类修士的一份子,怎么会对为妖修的白蛇那么好?从第二轮出现开始,几乎是有求必应,哪怕它当众驳了您的面子,您也一点不恼。我曾天真的以为,前辈您为药圣,气度涵养修得极好,所以对待契约兽和颜悦色。可当它与您契约结束,死活无干时,您又何必这么大反应?这里说到底,究竟是人类的地盘,我们人类修士不论正邪,皆以消灭妖修为己任。前辈您为了一头妖修出头,说出去岂不是十分可笑?” 朱彤哼了声道:“即使它是妖,也跟了我五十年,人非草木,孰能无?” 许颜真点了点头,道:“它跟了您五十年,却对您一点也不恭敬,前辈您也一直纵着他,甚至在它死后为它出头,只因您对它念着点旧。可但凡上位者,御下严,则令出莫不从。这样纵容,只会让对方欺上瞒下,阳奉违。我记得前辈曾教育过晚辈,人类与妖兽结契约,本就是一件斗智斗勇的事。越是高级的妖兽,越是不甘心被无能的主人驾驭,迟早会被策反。我很好奇,您又如何能让它乖乖听话?” 朱彤冷笑道:“以德服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许颜真道:“不错,以德服人者,皆因对象是人。我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对于没有道德教化的妖兽来说,强大的实力才能获得尊重。这一点好像和前辈所说的又有些违和。” 朱彤盯着她冷冷道:“那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把它踩在脚底下往死里折磨羞辱,才符合我们修道之人的本?” 许颜真摇摇头道:“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她思索一会,又看了一眼黄岩子,对朱彤道,“方才发我宗师纹章的这位前辈,大概就是您的嫡传了。”这位黄岩子对她的与众不同,又屡次用眼神幸灾乐祸,可不止白蛇青牙一个人看到。她也看得分明。 朱彤扫了黄岩子一眼,冷冷道:“是又如何?” 许颜真道:“他为嫡传,却对白蛇似乎有不小的意见。”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对面那些黑衣弟子的脸色,果然被她说中了。 黄岩子心中隐隐不妙,他立即上前一步喝道:“小姑娘休得胡言乱语!” 朱彤心中暗恨:“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真不该答应让他出战,当初应该继续关他个几年闭!”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小辈之间有些勾心斗角都是正常的,我可不信天底下就你们太一门最干净。” 许颜真微笑道:“不错,我太一门中师兄弟之间勾心斗角也不在少数,便是与我同来测试的祝师兄也看我很是不爽,几次想让我吃苦头。只因我曾当着众人的面胜过了他。他本来就深得师傅宠,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以此推彼,大凡是嫡传之间的恩怨,多数都因师傅偏宠偏信,要么一方太过招摇,要么一方太过嫉妒所致。”她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黄岩子,众人皆随着她的目光将视线集中在黄岩子上。 黄岩子脸色又青又白,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彤,咬牙喝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那白蛇再招摇也不过是条蛇,我又怎会嫉妒他?你休得挑拨离间!” 许颜真扑哧一笑,摇了摇头:“我又没指名道姓谁嫉妒谁招摇,你又何必赶着对号入座?” 黄岩子为人心狭窄,像他这样为大人物边嫡传弟子的,大多都有这样的毛病,喜欢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得宠就有面子,踩了他的脸面就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愤怒。他脸色和调色盘一般来回变化,就连胡逾都心中洞明,原来朱彤对白蛇比对自己弟子还好。 朱彤对许颜真这般不着边际的问话开始时颇有些不以为然,此时渐渐摸出了头绪,不由惊出了一冷汗。当下拂袖道:“你若再在我神农谷胡言乱语,休怪我不看在你太一门的脸面上将你直接赶出去!”转狠狠瞪了黄岩子一眼,一面慢慢走回高座。黄岩子从未见过师傅如此狠的眼神,当下吓得立即跪下,不敢做声。 许颜真微笑道:“这就是了,他既然是您的嫡传,却被您一个眼神唬得不敢动弹。而前辈待白蛇青牙却处处以德服人,纵容宠溺。就算都是嫡传,这差别也太大了。”她见朱彤眼神锐利,立即飞快的说了下去,“从一开始,前辈一再促我选择白蛇作为比试对象开始,我就觉得十分奇怪。不错,无论我选择谁,只要对方是宗师级别,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同样,白蛇是输是赢对您也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您与它‘深似海’,若是它输了,您岂不是更不忍心?” 朱彤脸上的肌剧烈的颤抖着,他为药圣,不能在神农谷当着众人的面随意杀掉一名太一门的新任宗师。这大厅上除了黄岩子,还有不少其他人的嫡传,他无法做得太过,只冷冷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颜真道:“白蛇并不相信我能驾驭它的族中圣火。所以您就顺水推舟的提出让我亲自御火,让它眼见为实,心服口服。你没有让我回丹室去驾驭那些测试所用的地火,而是当场取出了白银冰焰的本源火种。很显然,白蛇一眼就认出了这枚火种的与众不同,它曾说过‘若是要喂灵草耍花招之类的,我劝你还是别动手。这白银冰焰,可不是它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这说明用喂食灵草的方式,对本源火种很可能行不通。” “连青牙都知道的事,您作为拥有火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药圣级别的人物,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可您明知如果我用灵草喂食的方法投机取巧,就无法货真价实的驾驭这枚圣火,还偏偏用它来作为测试标准,难道是故意想让我失败?” “不,因为如果我失败,一定会当众质疑你的用心。为什么用两种强度不一样的灵火来作为测试标准,难道你是存心让我失败?所以这里面肯定有必胜法存在。我想了很久,才在白蛇被袭的那一刻明白过来,你在火焰里悄悄藏了一缕自己的灵识,当我无法驾驭时,就由它来完成剩下的步骤。而我则为了获胜,明知道作弊也不会特意说出来。毕竟说出来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朱彤冷笑道:“那么,我无缘无故帮着你作弊是为了什么?” 许颜真微笑道:“王瓙和白蛇起冲突的时候,您毫不犹豫的就出手了。林镜与白蛇都要打起来了,您却连动都没动。或许你可以说,把这看成我和白蛇之间的恩怨,宗师之间的对决神农谷无需插手。你知道我一定会出手制止,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人看不下去劝我出手。” 胡逾吞了口口水,讪讪一笑。 许颜真继续道:“这就bī)得我必须亲自御火,一旦我在众人面前控火成功,对白蛇必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这证明了它彻彻底底的失败,将它所有为了维护自己骄傲的质疑全部击得粉碎。在这个时候,你cāo)控火焰攻击白蛇,让它在心神大乱时不及防备,直到被白银冰焰完全吞噬。” 朱彤拍了拍手道:“很精彩,难得你才十几岁就有了这么敏捷的思路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可是我这样做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它从一个契约妖兽,到成为宗师级别的炼丹师,都是我一步一步带出来。我若是想要他命,又何必大费周章得了几十年?” 许颜真道:“原先我也一直不明白。”她看向胡逾,道,“你还记得在华佗馆,朱前辈第一次出现时,我们之前正在干什么吗?” 胡逾回忆了会,不确定道:“是在……围殴白蛇?” 许颜真笑道:“林镜的幻术给祝青一剑砍穿了,我在它尾巴上钉了一枚簪子,王家兄弟掰开它的嘴,龙罡大哥给了它一记祖传秘方……那白蛇被整得很惨,气急败坏跟朱前辈说……” ——再给你奴役五十年,交换他们的命,干不干? 许颜真看向朱彤道:“这个‘再’字,说明你和它的契约很可能就是五十年,在契约时间内,你作为主方不能肆意伤害它命,于是你开始筹划,一步一步捧杀它,在契约结束后,想办法达成你的目的。”她通过装死指环,发现朱彤在他们昏迷时对青牙诺,只要完成任务契约就立即结束,多半是看到了许颜真在第一轮测试中的表现。她是第一个让它受到挫折的人,或许不需要再等几个月寻找新的契机。 朱彤哈哈大笑道:“那么我又有什么目的,需要花费几十年时间从头谋划,还要能掐会算找到你这样的奇才来帮我完成?” 他话里的意味讥讽太过,一时间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颜真道:“当你几十年来一直被高高的捧起,所有的愿望都被周围人尽力实现,从没有品尝过失败时,接二连三遭遇到了从没遇过的挫折。这时若有人推上一把,一步一步让它发现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都结结实实的完败,它会怎样?是绝望崩溃还是愤怒发狂?” 胡逾一头雾水道:“阿真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许颜真淡淡道:“难道你没发现么,那火焰有自己的意识,属和蛇类似。白蛇自己也说过,这是它一族的圣火。而当我将灵识递入火焰中时,里面传递出来的是怨恨、愤怒、不甘心的负面意识和些许破碎的记忆片段。当时我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灵火单纯的排斥外来侵入者。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这灵火并非天生就有自己的意识。这种意识很可能是偶尔或者人为的与银白冰焰融合在了一起。而这灵火本的品级未必如此少有,却因为多出了意识,而跨入了极品的行列。” 胡逾满是震惊,呐呐道:“竟是这样么?” 许颜真继续看向朱彤,道:“你从发觉白蛇青牙的来历后,就开始策划。不断的夸奖它、宠信它,一方面是为了让它更加骄纵,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它渐渐对你放下心防,让它到死都没想到是你对它出的手。当它因为不甘而逐渐替代原先的意识之后,白银冰焰会更加强大,也相对更容易接收你的驾驭。如果我没记错,白银冰焰已经是极品地火,若是再提升等级,就会成为超品。超品地火可遇不可求,对于炼丹师来说,越好的地火代表着越高的境界。这一点,即使是您也不会例外罢。” 她话音刚落,对面那群黑衣弟子便纷纷呈现了或沉思、或了然、或羡艳的神色,有的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朱彤沉着脸,哼了声道:“原来我竟是为了这个,可若是这样,我大可以等它被烧死后,再笑眯眯的送走你,又何必自讨没趣替她出头,还平白引人猜疑?” 许颜真道:“大概你也没想到这白银冰焰会让它死得这么快,白蛇青牙的意识还不够强大,不一定能与原先残留的意识抗衡。如果没猜错,此时它里面只怕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斗。”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你故意将我留下来,声并茂的质疑我。我若越是抵赖,它会越是愤怒怨恨;我若是被bī)急了,承认是由于仇恨它就故意趁它不备要它的命,它就会越发不甘心。不论我承认与否,你都不会让我离开。因为你需要的是促使它更强大的催化剂。而战胜者在胜利后,总有需要宣泄感的突破口。留住它的最怨恨的人,不断的鼓舞、或者说激怒它,在它胜利的时候,再把我作为礼物祭献进去,这是比任何灵草灵药更灵验的控火术,可以得到对方终生的臣服与信赖。”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枚罩住白银冰焰的蛋壳忽然被炸成粉碎。一团银白色的火焰愤怒的扑向朱彤。朱彤一个驴打滚,躲到那头双头巨蟒后。可怜他的宝贝坐骑却因躯体过于庞大,第一个躲闪不及,被直接烧成焦灰。朱彤又扑到一名丹奴后,将她直接扔向白银冰焰。那些丹奴唬得面无人色,生怕被他当成盾送死,顿时一哄而散。黄岩子又惊又怕,直接奔到一间丹室里,关了门就躲起来。 朱彤命攸关之时,也顾不得会不会让别人看见,他找了个空躲在柱子后面,又舍不得放弃这枚升级中的白银冰焰,当下使尽了浑解数竭力御火。他的手势繁复而准确,看得众人目痴神迷,胡逾这糟老头更是忍不住啧啧惊叹。 朱彤气急败坏的叫道:“混账!你们还等着干什么,不赶快上来帮忙!” 这是极品地火往超品地火的进阶,何等强大而愤怒的意识,五十年的屈辱和羞愤,那群黑衣弟子面面相觑,皆是踌躇不前。他自己的嫡传都躲了起来,难道要自己上前送死么? …… 林镜看着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忍不住在许颜真耳边轻声道:“阿真,你怎么猜出来的?” 她狡黠一笑:“在里面留了灵识的又不止他一个,我也留了一缕。方才那里面都快斗翻天了,我又怎会不知?”她递进去的那缕灵识被银白冰焰所接纳,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里面和阳鱼一样纠缠不休的两团意识。愤怒的、怨恨的、不屈的、不甘的……她花了这么长时间长篇大论,就是要给足它们新旧更替改朝换代的时间,然后在最要紧的关头,来上致命的反转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