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说好的责罚呢?
店里刚刚布置完毕,便宣布了开张,一个个夫人小姐们跟疯了一样拼命往店里挤去,指着各种总就盯上了的布匹、首饰便掏银子付钱,掌柜的在那里忙的不亦乐乎。 还好王家这几个大一些的店铺全部集中在这最繁华的街道上,她们可以逛完了布匹店再逛首饰店,各种珍奇的事物买了个遍儿,利利索索地将荷包里的银票花光,仍意犹未尽,一个劲儿地问掌柜的是否还有新鲜的洋货。 老掌柜无法只好上楼请示熙凤,熙凤笑了笑道:“都卖的差不多了?” 老掌柜嘿嘿笑着:“供不应求啊!金陵的夫人小姐们喜欢倒也罢了,连那些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爷们都恨不得亲自动手将那些洋鼻烟壶、玻璃器皿和什么望远镜抢回家去,这些稀罕玩意儿有的还是咱们金陵头一次见呢,个个稀罕的不得了。” 熙凤笑道:“我只带去了一千两银子,全部买了洋货带了回来,不知今日净赚多少?” 老掌柜开心地捧着账本,“回少东家的话,咱们这几个布匹店、首饰店还有杂货店,加起来便纯赚了八九千两银子。有些财主们为了抢到这东西,一打一打的银票往上砸,生怕日后手头没个几件洋货,出去丢人呢!” 熙凤笑的眯起了眼睛,心里想道:“我这一次出去,虽也吃了些苦头,但好歹一路子净遇到贵人,不想挣钱都难啊!” 遂吩咐掌柜的,“柳叔,放出风去,就说咱们王家店里的洋货业已售罄,若要想再买到,明日到薛家店铺前请早吧!” 这薛蟠一路子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出于哥们友谊和亲戚情分,这份油水也得让那呆子尝上一尝,也算是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目标。次日的薛家店铺也是人满为患,挣的盆满钵盈,喜的薛姨妈连连夸赞儿子薛蟠,直道他这番外出变得懂事了,又备礼感谢张德辉的指引不提。那薛蟠也乐的傻乎乎地笑。唯有宝钗一人对此事颇有疑义,却始终没有问其缘由。 柳掌柜巴不得答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下去,身姿如燕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熙凤端起茶盏,轻轻用茶盖浮了浮茶末,小口啜饮起来。 挣钱一事倒是解决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烦心事,那就是如何回家面向王忠夫妇。 熙凤早已能想象出来,父亲那一副怒气冲冲,想打又舍不得的纠结模样;母亲则是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唠叨。平日里一件小事,母亲便能唠叨个一两个月,如今自己做了这么件“大事”,这母亲还不得絮叨个一年半载的,迟早自己的耳朵要磨出茧子来。 熙凤长长的“嘘”的一口气,在马车里自己戏弄柠檬,那杜mama自然不会轻饶了柠檬,打几下屁股是自不必少的,但柠檬毕竟是个奴婢,跟着自己出去也算是尽到了一个奴婢的责任,错误并不在她身上。 而自己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一个女孩子家偷偷瞒着父母,一直杳无音讯去了几个月,父母不急才怪呢,如今自己回来了又不敢先回家里,只好先过来料理自己带回的洋货,这也是因为熙凤自己有点心虚,不敢回家罢了。 又长叹了一口气,熙凤放下茶盏唤道:“柠檬,将大奶奶请来一趟,注意不要惊动了父母。” ******* ******* 堂前,端坐着一对父母,准备迎接即将归来的女儿,但仔细看他们的面容,脸拉的一个比一个长,泛着一股铁青的颜色,若是不知还以为这对夫妇要跟敌人对决呢! 一行侍女分花拂柳,簇拥着一个身如杨柳、巧若乳燕、凤眼桃腮的少女翩翩而来。 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撩起珠帘,映入王忠夫妇眼中的是一个笑容灿烂、美若天仙、巧靥嫣然的凤哥儿,只见她莲步轻移,匆匆跪倒在王忠夫妇身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喊道:“父亲母亲,不孝女凤儿回来了!” 王忠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愤怒还是惊讶;刘夫人则用手指颤巍巍的点着自己的女儿,口里说不出话来。 熙凤自重生在这个红楼梦境,从五岁的垂髫小儿一直长到现在的豆蔻少女,父母慈爱,嫂嫂贤良,一家子宠着惯着,仿佛生在了蜜罐中一样。熙凤本就是一个极其敏感感性的人,对这对“重生父母”早已产生了浓厚的亲情,现在这一跪的确是出于本心,情真意切的感谢眼前的父母对自己的养育爱护之恩。 熙凤重重地给王忠夫妇磕了几个响头,如今正在跪在父母面前,她倒是不再犹豫害怕了,反而心中涌出了一种温暖的热流,无论一会儿父母怎么惩罚自己,自己都无怨无悔,甘愿受之,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他们就是我熙凤也是息风的父母! 刘夫人先把持不住,一把搂住女儿哭的“心肝rou儿”的,一边鼻涕眼泪横流,一边捶着女儿的后背骂道:“你这狠心的小杀才,不声不响地就跑了,你让娘哭的眼都快瞎了,怎么才回来!呜呜……” 王忠犹自瞪大着眼睛,这会子才像醒过神来一样,喝道:“你这丫头!你这丫头,你让爹都担心死了!”说道后面,嗓子仿佛也哽咽住了,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熙凤满头黑线,咦?怎么跟我预想的不一样呢? 不是嫂嫂说父亲常常发狠,说等自己回来要给自己好顿板子教训么?母亲不也说要把自己关在家里,等年岁够了就嫁出去么?自己已经做好了捱打的准备,连屁股那里都放上了一块厚厚的皮革,怎么到头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呢? 想到此处,熙凤一个劲儿地在刘夫人怀里向旁边的柠檬拼命使眼色,暗示她快点出去拦着马上就要前来救驾的嫂嫂,却只见那臭丫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恍惚无知的呆模样,熙凤真是又急又气,差点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