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修） 节外生枝
一路太平无事，除了路过保卫处时遇到的小插曲，叶宇晨再也没遇到别的状况。 此刻，他正贴在9号宿舍楼的墙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耳中尽是宿舍楼里传出的嘈杂的低吼声，间或夹杂些重物撞门的声响。 宿舍的大门是锁着的。叶宇晨深吸一口气，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贴着墙边，小心翼翼地绕着9号楼转了一圈。 他心里清楚得很，为今之计，是要先想办法进到她的宿舍里探一探。毕竟灾难发生的时候还是一大清早，大多数人都还窝在宿舍里——从宿舍大门仍然处于关闭状态就能很好的印证这一点——他此刻只能寄希她能和大多数人一样，能在今天早上睡个懒觉！还有就是，她们禽舍的人夜里就寝的时候，没有忘了把宿舍的门关上！ 女生宿舍的门，晚上应该都会关上吧？！ 叶宇晨兀自胡思乱想着，人已经转完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这是座新式宿舍楼，体积巨大，叶宇晨粗略数了一下，每层楼大约有40间宿舍，那么7层一共就是280间，假如按照每间宿舍住4个人来算的话，这栋楼里至少也有1000名学生！听里面的动静，恐怕丧尸的数量不会比幸存者少！ 叶宇晨握了握手里的伸缩梯，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同时抬起头，望向了那间寝室的阳台。那是四楼最角落的一间寝室。 那里，一定就在那里！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就是在那个阳台上，他看到了叶宇夕…… 那是一年前的某个黄昏，刚刚下了课，当他从9号楼旁经过时，无意间抬头一瞥，恰好看到叶宇夕站在这个阳台上凉衣服。彼时正值盛夏，道旁的栀子花开得正艳，微风中夹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甜，吹起少女额前蓬松的刘海，夕阳透过微云，映红了她的脸。仿佛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叶宇夕低头向下看去，鬼使神差地正好看向叶宇晨这里，两双眼睛就这么隔空对视着，彼此都有些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叶宇晨赶忙低下了头，逃也似的窜出去老远…… 有时候，你越是想逃避一些东西，却越是逃不掉。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叶宇夕也在东大，也与他同级，可一直以来，他都刻意规避着一切与她有关的消息，但这些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不断飞进他的耳朵里：化学系系花，住在东区，9号宿舍楼…… 为了避免与她碰面，除了上课之外，叶宇晨几乎从不踏足东区一步；吃饭，也极少在食堂解决，大部分时候是直接打完饭菜，带回寝室里消灭；去市里也不会乘坐公交，而是选择校外的黑出租——哪怕价格要高出许多……总而言之，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模式：去哪里之前，总会先想一想，她会不会也到这里来？即使只存在一丁点儿的可能性，他也会迫使自己改变行程，或者出行方式。 能不见面最好；若然不小心撞见——不会的，自己这么谨慎，而东大又这么大，两个人遇到的概率无限趋近于0！ 可事实永远就是这么巧合！叶宇晨怎么可能想到，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就恰好撞见了她！不但撞见，而且甚至连她宿舍的位置，都知晓并记下了…… 想到这里，叶宇晨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胡乱搓了搓脸，用力捏了捏眉心，努力把思绪拽回现实里。 每楼层间隔约3米，梯子的长度应该可以满足…… 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最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叶宇晨缓缓将梯子抽出，把弧形的一头轻轻挂在一楼阳台上，整个人吊在上面试了试，还算平稳，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便向上爬去。 一楼离地的高度不到2.5米，爬起来最是容易不过，即使没有梯子，叶宇晨自信也能不费什么力气爬上去，但进去容易，想要悄无声息就难了。听里面的动静，贸然冲进去，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叶宇晨像个木偶一样静静挂在梯子上，仔细听着宿舍里的动静。确认没什么异响后，才小心地探出头，往里瞄了一眼。 空的！ 整间宿舍里空空如也，光秃秃的创面上除了几张破报纸外，什么都没有！ 一间空置的宿舍！ 叶宇晨心里一高兴，一个没留意，手一滑，直接从梯子上滑了下去！好在这里只是一楼，如果是四楼……叶宇晨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竟然让他遇到一个空置的宿舍，这人品，也是没谁了。 因为宿舍空置，意味着宿舍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着的。这样一来，危险完全被隔绝在外，只要动静不大，自己便可任意施为。 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想到这里，叶宇晨当下不再迟疑，重新挂好梯子，三下五除二爬进了眼前的宿舍里。 仔细观察了一番宿舍的结构布局后，叶宇晨心中有了底，便如法炮制，往二楼爬去。 这一次，他的身体离地已经有了些距离，他稳稳地挂在梯子上，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仔细听了半天，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不会这么狗屎运吧？叶宇晨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有点做贼心虚地伸了伸脖子。 他奶奶的，还真是空的！ 又一间空宿舍！这运气，简直要逆天了！叶宇晨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有点恍惚地进了宿舍，四下走动了一番，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留下一堆杂乱的足迹，这才放下心来。 稍事休息后，叶宇晨开始准备向三楼爬。 如果说前面两层，他还有所选择的话，那么到了这里，他已退无可退。此时他的人吊挂在半空中，仿佛吹在脸上的风也大了许多，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稳稳地，一级一级地向上爬去。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叶宇晨心中一动，不会又是个空的吧！ 强忍着一跃而上的冲动，叶宇晨耐心地等了许久，直到手臂微微有些发酸，这才一用力，悄悄将头探了上去。 我勒个去！还真TMD是个空的！虽然不是个空宿舍，不过整个寝室里空空如也，瞧不见半个人影，透过阳台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宿舍门大张着，只有几只毛绒拖鞋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 或许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在危险降临的时候，慌乱中选择了逃向外面，所以才会留给他一个空荡荡的宿舍。 无论如何，却又一次让叶宇晨捡了个便宜！ 天大的便宜！ 若不是身在半空，叶宇晨此刻定然会激动得跳起来！他几乎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一个鱼跃，便翻身跳进了阳台里。 “吼！” 一声尸吼突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机械而沉重的脚步声。 不好！叶宇晨来不及多想，赶忙缩进了阳台的角落。余光瞥见一只脖子被啃得稀烂、左腿已经见了白骨的丧尸正晃晃悠悠歪进了宿舍，一步步朝着阳台这边走来。一对惨白的死鱼眼瞪得老大，口鼻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呵气声。 叶宇晨心中懊丧不已！一定是自己刚刚太过着急，落地动作太大，弄出了些声响，这才引来了丧尸。如果自己能再稳些，又哪里会有这些麻烦！ 叶宇晨啊叶宇晨，你真是个大傻逼！没事臭嘚瑟啥？敢不敢再得意忘形点儿！ 后悔归后悔，但麻烦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得不想办法解决。 可为今之计，除了等，他又能做什么呢？ 难不成打开阳台门，冲进去和这头丧尸单挑？他倒是自信能在10秒内灭掉这只倒霉催的丧尸，可万一中途这家伙心血来潮，号上一嗓子，把楼道里的“伙伴们”召唤来，那叶宇晨的这条小命，就算交代在这了。 所以，他只能等。等这只丧尸彻底对这里失去了兴趣，自行离开…… 脚步声却更近了，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门边！接着，便再没了动静！ 也不知这丧尸突然抽哪根筋，竟然不再往前挪动半步，而是呆呆地站在阳台门口，既不走开，也不前进，像一个尽职的哨兵，终于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尼玛，这狗东西在干嘛？看风景吗？为毛不走！ 叶宇晨急得直冒火，这时，楼道里又传出几声狂暴的撞门声，怕是有的幸存者已经暴露，想到一只只面目可憎的丧尸围在叶宇夕宿舍门前等待破门的场景，叶宇晨心里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不能再拖了！ 叶宇晨将手搭在把手上，慢慢转动了一下。 没有反锁！ 叶宇晨心中狂跳，继续扭动把手。他的动作极慢，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终于趁着外面一阵吵闹之际，将把手拧到了尽头。 吱呀，门开了一道细缝。 里面的丧尸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低声咆哮了一下，叶宇晨立刻停止了动作，仿佛冰雕般定在了原地。 丧尸低吼了两声后便没了动静，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叶宇晨又将门缓缓拉开了一些，他的动作依旧很慢，慢得令人难以察觉，却又极其的耐心，像一个经验老道的钓者，正在等待着鱼儿咬勾。 终于，当门的宽度越来越大，大到足以通过一个人的时候，丧尸仿佛终于来了兴致，低啸一声，便朝阳台迈了出去。 出来了！叶宇晨看到丧尸那沾满血污的脚伸出门时的一刹那，整个人犹如一张蓄满力量的弓，紧紧绷了起来！他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击拿下，给了这头丧尸“召唤同伴”的机会，那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他绝不能失误！ 拿捏着丧尸进门的时机，他的人开始慢慢直起身来。 紧张令他握着双节棍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混蛋，这样怎么能敲得准！给我冷静，冷静！ 然而此时，丧尸已经露出了那颗血rou模糊的头！ 形势已经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叶宇晨索性放弃敲击，而是直接用链子直接套在了丧尸送到眼前的脖子上，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出来，拼命这么一绞！ 咔吧！咔吧咔吧！ 丧尸虽然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她伸长了手臂，努力想要抓向叶宇晨的脸，然而不等她伸过去，身子便骤然一僵，双臂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尸身也顺势倒在了叶宇晨怀里。 顾不得喘息，叶宇晨一面将尸体放倒，一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宿舍门前，提着门沿，款款将门合上，随即轻轻插上了门栓。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虚脱般倒靠在门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