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滔天浊浪排空来 翻江倒海山可摧
从华山回来，陈平就沉浸到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打法训练中，也不知劈碎了多少砖石木桩，始终找不到凝劲成刃，手如刀斧的感觉。一连三个月，重复劈出数万次，除了铁砂掌功夫更深了一层以外，没有其他收获。 陈平深吸了口气，也不气馁，走出练功房。他深知国术都是水滴石穿的功夫，没有丝毫虚假，练一天就有一天的功夫，这数万次劈斩，至少让自己把这招练到了骨子里，灵机一动，手掌劈出，势如惊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劲力分散的问题。 屋外是一片树林，陈平漫步其间。树荫茂盛，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透下来，在林间射出一根根笔直的光柱，让人如置身童话般的梦幻世界中。陈平盯着那些光柱看了半晌，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忙回到练功房，架起一块条石。 深吸了口气，左腿跨前如弓，右腿后蹬如箭，右掌高举如刀如斧，左掌藏在腰肋。浑身筋膜张开凸起，如老树盘根，腰背一振，脊柱如大弓一弹，瞬间腿腰背的劲力都注入右掌之上，陈平吐气开声，喝右掌倏地力劈而下，在空中拉出一串残影，似同时长出七八条手臂一般。啪，一声轻响，石条中分而断，断口整齐平滑。 陈平松了口气，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招力劈华山，终于成了 高考如期而至，对于陈平这种考场上都还在思考怎么发劲、怎么用力的武痴来说，高考只是浮云。高考结束当晚，全城陷入一片狂欢，无数被压抑许久的高中毕业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放肆的时刻，唱歌、喝酒、开房，热烈至差点把整个城市掀了个底儿朝天，直到快天亮才稍微安静下来。 陈平是个异类，毫无一般学生的疯狂劲头，平静如常。陪着小辣椒三人喝了一晚上的酒，拒绝了他们出国度假的邀请，回到了家中继续苦练。 一周后，正是阴历五月初一，陈平叔侄二人来到了海宁盐官，准备看一看举世闻名的一线潮 岸边的观景台上早就站了许多游客，陈平二人仗着身强力大，不动声色挤到最前沿。 等了半晌，一丝轰鸣声在陈平耳畔响起，海面依旧风平浪静。不一会轰隆声渐渐增大，如闷雷战鼓从远处逼近，周围游客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来了来了” 随着轰隆隆的潮声逼近，陈平极目远眺，海天相接处涌起一条白线，如素练横江，迅速扫来。雷鸣般的潮声震动天地，那白练中似有海怪崛起，使白线逐渐升高成一堵水墙，如玉城雪岭，直扑岸边，惊得游客纷纷大叫。 水墙越来越高，最后竟达三米，携带着万钧雷霆之音，如万马奔腾，扑面而来游客们大惊失色，纷纷后退躲避，只有陈平二人屹立前方，身躯如标枪般挺直，纹丝未动。 轰巨浪冲击在堤岸上，溅起漫天水花，将两人淋的落汤鸡一般。 陈平、李固相视哈哈一笑，甚觉快意。 “如何”李固问道。 “过瘾不愧天下奇观，真是气势磅礴”陈平赞道。 “过瘾就好，跟我来。” 两人来到偏僻无人处，李固拉开架势，震动筋膜，吐气开声，双掌拍出，沉稳凝滞，如推巨浪而行，却又似缓实快，啪，在空气中拍出响亮的脆响。 “这一招就是排山倒海，精髓就在于劲贯双掌，以巨浪狂潮之势拍出，让对手挡无可挡。你将自己想象成那狂潮背后的伟力，双掌推出山岭般壮观的巨浪，扑灭一切对手。关键就在于气势，以气势压人，压得对手喘不过气来把握住这个意境就成了。”李固解释道。 “好。”陈平点点头，试着双掌推出，也打出了脆响。 “劲是对了，不过意境差得远，气势太弱。”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一学就会还算什么压箱底的功夫国术打法往往并非想象中或小说中描写的那么华丽、神奇、玄妙，但一招一式皆是前人千锤百炼之功，看似简单朴实，但练到极处，拳理贯通，均可化腐朽为神奇，达到大巧若拙的至高境界。 回到南林市，李固特制了一个五百斤的大沙袋专门给陈平练排山倒海一招，同时把打了大半年的铁砂袋换成了一口装满粗铁砂的大锅，让陈平每天用手翻炒，以增进铁砂掌功力。第一天练时陈平双手尽是铁砂磨出的口子，鲜血淋漓，幸好有秘方调养，倒也撑得下去。 排山倒海这招陈平早就听李固说过要领，心中也多有领悟，当年父亲就是因为此招失手，才命丧擂台，陈平心中发狠，势要将这招练到登峰造极，用它为父亲报仇。因此，他训练时极为用心，进境很快，只用了两个月就练到声似沉雷，掌如惊涛的地步，双掌推出，颇有几分巨浪来袭的感觉，算是得了真传，这也多亏了他翻炒铁砂练出的雄浑掌力，轻轻一拍，劲透九砖，每砖必碎。绝非电视中郭芙蓉打出的排山倒海可比。若非这样苦练，怎能拍出惊涛拍岸的气势 练功无日月，暑假一晃而过，又到一年开学季，也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日，陈平练完功，刚洗了澡换上衣服，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小辣椒。 “喂，李娇，外国度假很爽吧”陈平心中微叹，若无其事地道。 “哈哈，太爽了，沙滩上全是比基尼大胸妹，你不来是你的损失”电话中传来胖子和刘尧猥琐的笑声。 陈平哈哈一笑：“你们两个那小身板，也就过过眼瘾，吹什么吹。” “滚开”小辣椒斥开胖子二人，道：“今晚我们三个的老爹想请你吃饭，你能来吗” “ok，我马上来。”陈平问了地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出门而去。 福悦楼五星级大酒店，雅间。 陈平和小辣椒三人及其各自父亲，围坐一桌，谈笑甚欢。 “小陈，本来早就该当面感谢你，奈何工作繁忙，又怕耽搁你学习，故而拖到现在。作为娇娇的父亲，我感谢你奋不顾身救了她。干”酒过三巡，市委李书记首先站起来，道。 “我们也敬你一杯，感谢你救了他们。”胖子和刘尧的父亲也连忙站起，敬酒。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是武者本分，何须言谢。况且李娇他们还是我的同学挚友，我救他们理所应当。”陈平逊谢道，一口干了杯中酒。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陈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 陈平微微一笑，摇头道：“若是乱世，这点功夫倒有点作用，如今盛世太平，只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小陈不用悲观，我看你大有可为。这个世界可不是我们平常看见的那么简单，就拿上次的绑匪来说，他们都非常人，而且我相信社会上还隐藏了许多这样的奇人异士，如果这些人违法乱纪，普通警察、甚至特警都束手无策，怎么办所以，你的前途不会暗淡，只是非同寻常人那般而已。”李书记言语中似有深意，安慰道。 陈平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就算是练家子，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去犯罪真当我党枪炮不利呼 小辣椒听着几人谈论上次的绑架事件，不由自主想到陈平在千钧一发之时格毙强敌，杀气腾腾的背影，心中柔肠百结，忍不住伸手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裤子，低声道：“若是当时就我一人被绑架了，你会不会救我” 哪知却被胖子眼尖看到她的小动作，朝她猥琐地嘿嘿一笑。 “当然会救。”陈平横了胖子一眼，这算什么问题不过下一刻看到小辣椒喜上眉梢，脸色酡红的样子就知道有些不妙。 “那如果是胖子被绑架了呢”小辣椒追问道。 “这个嘛，”陈平斜睨了胖子一眼，捏着下巴道，“我得考虑。” 噗哧，胖子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我说老大，你重色轻友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小辣椒掩嘴一笑，娇羞无限，轻咬嘴唇，眼波如水横了陈平一眼。 陈平看着小辣椒少女怀春的样儿，心中咯噔一声，暗暗叫苦，这尼玛什么智商还是学霸呢，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开玩笑还当真了，乖乖，玩大发了。可是，坠入情网的女人就这个智商，有什么法子 “你说的是真的可别骗我。”小辣椒紧盯着陈平双眼，似乎想从他眼睛中看出答案。 到了这份上，陈平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真的，没骗你。” “你真的愿意为我去死”小辣椒心神激动，泪湿眼眶。 陈平也是豁出去了，慨然道：“老子为朋友两肋插刀，有何惧哉” “嗯，我明白了。你可别傻乎乎的替人送死，你的命比所有人的命都宝贵。”小辣椒喜翻了心，雀跃道。还看了胖子一眼，似乎他就是要害死陈平的人。看得胖子心中大呼有异性没人性。 咳咳，陈平苦笑摇头，小姑奶奶你明白什么啊唉，全整差了。 这时，公安局刘局长站起来，手提一个包裹，道：“小陈，鉴于你协助警方，奋不顾身，英勇杀贼，救回人质的事迹，经过市委市府研究，决定授予你见义勇为英雄的称号，并奖励现金10万元。别怪叔叔们动作慢，因为这个事件不是普通绑架案，内情复杂，我们也是多方调查，才敢做出决定，而且也是不公开的，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陈平忙站起来推辞道：“刘叔叔，你说的哪里话，我出手完全是因为被绑架的是我的同学，可不敢当英雄的称号。您还是收回去吧。” “小陈，这本荣誉证书可以为你高考加30分，当然了，我知道以你的成绩给你加100分也是枉然，不过这钱你必须收下，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为警方出死入生不能有所补偿，那以后谁还敢和警方合作我知道你叔开着保安公司，日进斗金，但是花别人的钱和花自己的钱，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何不试试”刘局长劝道。 “是啊，你就收下吧，免得你说国术没落了，没用了，这不就是作用吗”小辣椒三人也是极力劝道。 “这，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陈平接过沉甸甸的包裹，心中也是欢喜，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挣的钱，意义非凡。 席间气氛更是热烈，众人不时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宴席虽好，也有散时。 走出酒楼，小辣椒拉着陈平的手走在最后，说着悄悄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小辣椒道。 “我不知道，或许会去拜访名师吧。”陈平叹道。 “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我想应该可以吧。”陈平心中也有些酸楚，也不知下次见面，是否已是物是人非。 “明天我就要去中海大学报名了，你来不来送我”小辣椒低着头，语气中有一丝苦涩。 “当然。” “那好，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我在机场等你。” “好我一定来。”陈平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辣椒泪眼婆娑，扑在陈平怀里，死死抱住，似要将两人融为一体。良久，才抬起头来，在陈平嘴上重重一吻，微微一笑，笑中带泪：“我又抢了你的第二吻。”说罢，掩面跑了出去。 陈平呆立风中，明天，真要为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画上句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