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蜕变
那几个月……吗? 马尔科望着对面有着翠绿双瞳的女子,果断把锅甩了出去,道:“你可以去问艾斯,毕竟他更是那时的当事人。” 如果说白胡子海贼团和安娜斯塔西娅在那几个月之间发生过什么的话,首当其冲的便是“幽灵岛”伊诺奇的事件。然而,关于伊诺奇岛的一切……他们之间有着保密协议;何况是在前一段儿还被“死之战神”怀疑光顾的情形下,即便是“翡翠女”也不方便多说一句。 而且……这件事艾斯比他知道的细节还要丰富,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艾斯,反而来到了这里呢? 她的下一句话就解决了马尔科心中的疑问。美拉达坐在桌子的对面,稳声、镇静地说:“您还不知道吗?我们分手了。” “哈啊?……哦。”马尔科挑眉,心底吐槽终于不虐狗了?随即又意识到……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总依赖艾斯,对吧?”对面的女子全然不像是惨痛失恋过后的样子,偏头,说得有理有据,“但是马尔科队长你不一样,你和我没什么特别的私人交情,所以如果是我从你口中问出什么的话,那就是我自己的本事了。” “……”猛然一听好有道理啊,完全无法反驳,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在逻辑上有什么不太对? “那个啊……”揉了揉开始发痛的太阳xue,这位已经隐退三年的昔日大海贼道,“你和艾斯怎样都无所谓,但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恐怕不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她答道,不然的话,阿瑞斯队长一定会直接告诉她,而非给了这样模棱两可的线索,她正襟危坐,坚定道,“但是,我是为了和平而来,队长。” 为了和平。 她想要尽快帮忙结束这场战争。 “你也能明白吧,这句‘口号’的真实含义。”她碧绿的双眸望向他,仿佛有什么超越言语的精神透露了出来。 如果不加入战争的话,就永远也无法实现和平。 所以口中越嚷着和平,就越投入到那战场之中。 ——直到一方胜利为止,这都是人类文明的巨大循环。 顿了几秒,马尔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告诫道:“你没必要去加入那场争斗……” “可是,这场战争已经让我一无所有了,队长。”她道,“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 就算是钱,除去她个人的积蓄、以及之前让副船长阿艹提取出的现金外,大额的账户却还是被革|命军冻结了。他们控制岛屿后接管了当地的银行,从而冻结了贵族们的资产,原由是把从平民身上剥削的财富都还给他们。 可她家族凭本事经商挣的钱怎么就剥削了?! 或许兄长死前的那句话是对的,幸好她离家出走了……在伟大航路有自己的账户,并在银行破产或实施战时政策之前提取了能够提取的现金。 她拿出了两块金条,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马尔科的面前,道:“就当我请隐退在这里的大家喝酒好了。” 垂目望着那金灿灿的贵金属,他没有伸手去碰,不耻地啧了一声,抬眼问道:“你这是在贿赂?用钱?” “我……小的时候,想要成为艾斯的新娘。后来,那件事发生后,只想着他能活下来怎样都好……”美拉达露出微笑,答非所问。 “你说的这些和现在的事情都有什么关系?”隐约有些不耐烦,他手指敲着桌面,问。 美拉达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道:“……但人总是贪心的,得知一切平安时,我又觉得一个人在东海什么都做不了,应该去可以触碰到他的地方。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以前只是觉得自己钱不够,后来觉得钱不是万能的因为自己还没有名声,再后来……到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权力,队长。” 女子的绿眸闪闪发亮,就好似已经望到了那个未来。 他似乎见证了将来那位能够cao控世界的大资本家的成长,昔日的海贼商人终于蜕变成蝶,挖掘出了沉睡已久的灰色野心。 “我想成为‘白胡子’那样的强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守护住我的家人、我的金钱、我的爱情。”她道,“所以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吗,马尔科队长?” 闻言,名为“不死鸟”的大海贼虽淡出海洋多年却仍保持着极高的敏感,饶有兴致地对她道:“这种话……你应该去和老爹当面讲。” 微笑着,知道自己胜利的女子摇头,一只手放到胸口,道:“不,马尔科队长,我不太擅长处理感性的事情,所以……和您这种更为理智的人聊天更符合我的思路。” 然后,她得知了那件事——“命”之岛:伊诺奇。 八百年前,弗罗洛一族在入住“圣地”玛丽乔亚之前,曾是那里的王族。也就是说那座新世界被废弃的“幽灵岛”是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的老家。 “……上面存有历史正文的副本。”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我不建议你为了好奇而莽撞地跑去那个被浓雾笼罩的幽灵岛,因为那浓雾便是它的结界,而且只能进、不能出。” “那你们是怎么出去的呢?” “老爹用震震果实的全力撕裂了整个空间,但也仅仅维持了两个小时左右。之后的交接中,我们发现能破除结界的是那个女人的血。” “……血?” 那个女人的血……自然指的是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的血,可……时隔八百年,相比自然指的是弗罗洛一族的血吧。 美拉达的神色阴沉了下来,想起自己从马林弗多出发时,阿瑞斯队长离开后,自己才发现被悄悄塞入上衣口袋中的东西。一定是被他按在门板上时被他塞进来的。那是一个手指大的医用塑料密封管,里面暗红色的鲜血还带着温度;小管上贴着的标签清楚地写了采血的日期和时间,就是当天晚上不到一个小时之前。 但是,被采血的人名却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阿瑞斯。 安娜斯塔西娅放在身边的亲卫队队长“死之战神”阿瑞斯也是弗罗洛一族的人! 可众所周知的是,弗罗洛·安娜斯塔西娅早就死光了一户口本,阿瑞斯队长则是她登基前从民间带回的美少年;而且,他……无论是五官的轮廓、还是熟悉的气息都与艾斯太像了。 被自己可怕的推论吓到,美拉达沉着脸,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马尔科队长,这……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小小疑问罢了。您在海上的见识比我多,请问您是否听说过……人造人?” “哈啊?”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跳跃到这个问题上,但不死鸟还是皱眉思索了一番,告诉她,“略有耳闻,北海的文斯莫克家族似乎有类似的技术。” 美拉达:“……”世界会议中的王族吗?果然……是有的吧。 一切正按部就班地安排着,除去其他战场必要的军力外,其他剩下的海军精英与军备全部部署到了瓜达尔岛的要塞上。这座被称为伟大航路前半段最后的屏障的岛屿上即将打响最终的决战——只是稍稍注意过世界局势就能得出的答案。 事实也是如此。 “圣地”玛丽乔亚,时间接近傍晚,同伊曼纽尔一同用过晚餐后,拒绝了他一同喝茶的邀请、也没有关心他那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安娜斯塔西娅带着阿瑞斯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太阳还在偏西的位置,燃起的橘红色晚霞还没有占据太多的天空,最起码头顶的天空还是深蓝色。 抓着裙摆徘徊在精致的庭院中,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西方那一点点的火烧云:“阿瑞斯,看来今年的圣诞节,注定……没法好好享受了。” 海圆历1524年,12月,已经到了月末。往年来应该是准备圣诞庆典的日子,可如今到处却弥漫着战争的紧张气氛。激进的革|命分子们甚至声称不让旧制度的钟声响到1525年。 算算日子,这个说法还是挺合理的。她明早就要启程前往瓜达尔岛,亲自督战——如果用个比较古老的词汇,那就叫做御驾亲征。当然,只是作为一个坐着的花瓶的话赤犬元帅还是表示无所谓的;然后,发现她前后还带了专门的厨师佣人两大箱衣服企图把前线的军营重地搅得跟玛丽乔亚似的,本就奔波劳累的元帅终于勃然大怒,在吃瓜群众的目瞪口呆中,黑着脸把安娜斯塔西娅骂了个狗血喷头。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赤犬元帅不愧是赤犬元帅,连安娜斯塔西娅陛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决定只身一人去“御驾亲征”当花瓶。 安娜斯塔西娅本人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是的,她是故意的。只要造成这样的结果,就可以完美地解释为什么自己的亲卫队不会出现在决战的战场,把队长阿瑞斯抛到战争之外。 比起在那个无聊至极的战场的握剑杀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提前祝你圣诞快乐吧,阿瑞斯。”她轻声笑了一下,“明早出发后可能就没机会说这句话了。” “陛下……”他紧紧盯着面前那个白色的背影,动了动双唇,干涩的喉咙噎了一下,尾音带着颤抖,却不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位侍者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跪在她面前行礼,道:“安娜斯塔西娅陛下,东海奥罗爵士的继承人求见。” 然后,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安娜斯塔西娅被这件事噎了一下,挑眉,故作惊讶道:“哟,这回知道走程序,不在外面跪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