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经故人
在这里念了三年中学,文山对朝光很熟,尽管这些年有了些许变化但总体还是那个样子,一里多长的街道稀稀拉拉的人群,要是赶上集市会热闹些。 文山依稀记得毛英梅家的位置,她家就在乡政府的后面,离朝光中学也不远,但到了这里才知道他只能确定大概位置,不能确定具体是哪家,因为他根本就没来过。 正徘徊间,“吱钮”一声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大门打开,从黑漆大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岁数不大,与文山年龄相仿,虽说是素颜但也能看出有三分颜色,文山正想上前询问却似乎看见这个女人在抹眼泪,于是只好打消念头。 女人正低头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却好像意识到什么,转过身看了文山两眼,然后问道:“你找谁?” “毛英梅家。”文山答,看着女人发红的双眼他确定这个女人在哭,或者是刚刚哭过,只不过有些人哭有声音,有些人哭没有声音,是哭在心里。 “哦,你是她同学?”女人又问了一句,不过看起来心情好了一些。 “嗯,算是吧。”文山点头,虽然与毛英梅只同窗过一年,但确实是一个班的亲同学。 “你等着,我给你问问去。” 女人说完转身就往回走,也没说问什么,弄得文山云里雾里,但看见女人小跑的脚步似乎还带着欢快他感到欣慰,不管因为什么,自己的出现应该没给这个女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时间不长,屋里出来三个人,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应该在骂刚才的那个女人故意找茬,还说她要是撒谎就打死她。 此时文山已经挪到了大门口,大门没关,他能清楚地看见这个男人。 五短身材,黑擦擦的一张脸,虽说现在是五月但天还没热到让他袒胸露腹的地步,胸前的一撮黑毛让文山觉得很不舒服,每当看到这样的人他都认为是人类没有进化好的缘故,但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比那撮黑毛更让文山不舒服的是,他似乎认识这个男人。 自己念初一时,这个男人念初三,在学校里是有名的混世魔王,他每天的功课除了打架就是调戏女同学,老师和同学们还不敢惹,因为他有个当副乡长的爹。 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但印象很深,只不过这些年过去了他的形象早已淡去,若不是今天看到他自己不会想起曾经的时光里有这么一个人。 他并没有太多的改变,除了胸前的那一撮黑毛。 他大名叫什么文山不知道,那时在学校里他的诨号就叫“黑毛”。 他是毛英梅的哥,这个文山知道。 他的爹已经从副乡长晋升为乡长,这个文山也知道。 文山不知道的是,自己这辈子还能和他再有交集。 显然黑毛也想不到八年后的事,他对文山完全没有印象,要不是去年的那一档子事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叫文山的人,一个或许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 看见真有个男人站在门口黑毛知道女人所言非虚,但他还不敢断定这个男人是谁,于是问道:“你是谁?” 还没等文山开口,同黑毛一同出来的另一个女人有些不耐烦,挽住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管他是谁,我们进屋。” “闭嘴,你懂什么。”黑毛小声呵斥道,他有些预感,这个男人是谁。 文山也有些预感,预感到这三个人的关系,这个挽着黑毛胳膊脸抹得像白无常,明显比黑毛岁数大的女人一定不是毛家的人。 刚才出来的那个女人也许是毛家的人,一个敢怒不敢言,想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的无助女人。 这世上的事就这么怪,放着一个比那个女人强一万倍的女人不要,非要和一个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也不知道这个黑毛是不是眼瞎,但男人就是贱,或许有理由,或许没理由。 文山不了解黑毛的心理,他也不想了解,他们本来就是两种人,犹如两根铁轨,如今只不过是扳错了道岔,这两根铁轨才交织在一起。 “我叫文山,是毛英梅的同学。” 听到文山肯定的回答黑毛很兴奋,扒拉掉那个女人的手紧走两步后攥住了文山的胳膊,然后自顾自地高声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和我meimei说的一样,还真******挺俊,念书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注意你呢,那时要是看出来咱俩早就是哥们了。”说完哈哈大笑。 黑毛的话文山并不反感,哪朵云彩能下雨没人知道,这也是人类前进的动力,只不过有的人改变不大,有的人却是脱胎换骨。 虽说不反感但毕竟有些尴尬,文山转移了话题:“你叫毛什么,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cao,我这么有名的人物你都记不住了,也难怪,你们好学生就知道学习。”两句话就露出粗鲁本色的黑毛一面给自己找台阶一面回答:“我叫毛英海,是英梅的哥,你还是管我叫黑毛哥吧。”说完指着刚才跑回去报信的女人说:“她是你嫂子,叫王心悦。” 黑毛的最后一句话引起另一个女人的不满,她叉起双腰吼道:“那我算什么,黑毛,你说清楚,我算什么?!” “算你妈的X,给我滚,以后别来我家。”黑毛有些恼了。 女人有些懵,她弄不懂何以就几分钟的时间黑毛对她是判若两人,这个找上门来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黑毛转性? 愣了几秒钟之后女人也没想明白,看黑毛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知道已无可挽回,一掩面哭泣着跑了。 “见笑了,一个朋友。”黑毛尴尬地对文山笑了笑,此时的他倒像个谦谦君子。 “还傻站着干什么,让妹夫进屋,你洗点水果。”黑毛一边命令着媳妇,一边拉着文山往屋里走。 王心悦还没缓过神来,这变化实在太大,困扰自己半年的心病就这么解了?她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丈夫管这个男人叫“妹夫?” 毛家就兄妹俩,他不是英梅的同学么,怎么成了对象了,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文山倒是清楚“妹夫”一词的来源,但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