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春

    小雨这孩子腹部已经出现血斑，可见腹内积血已经很严重了，而且，左下腹隐隐鼓胀。

    舒颜从医药箱中拿出注射用血凝剂扎在小雨的腹部肌rou上，她前几天为小雨扎过几次，这种药也只剩最后一瓶了。

    然后再打好麻醉。

    药箱里的抗生素倒是还多一点，可消炎药，只剩下一点儿，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次手术。

    舒颜现在只能用手凭触感推测具体出血部位，所以这个过程异常缓慢，两位大夫只是看到这位姑娘在小孩子的腹部摸来摸去，表情严肃而认真，所以二人也不敢提出疑问，只得在屏息而观。

    舒颜长长舒了一口气，把头上的汗擦掉，对这一胖的杨大夫“请您为我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纱布。”

    杨大夫转身到里屋去。

    这时一旁的王大夫文道“姑娘是想在病人下腹处开刀？”

    舒颜答道“是，我之前观察到小雨大概是被人伤到了结肠覆膜。”

    “结肠覆膜饿？敢问何为结肠覆膜？”王大夫问道。

    “就是，就是结肠上覆盖的一层物质，叫做覆膜，因为它的上面还有一层腹膜层，且里面有人身体重要的大血管，所以这个地方特别危险，不知道小雨这个地方的情况是怎样的。”

    王大夫听完舒颜此番话后，虽说还是云里雾里的，但却也十分有条理，心下便又对她多信了几分。

    这时杨大夫也准备好了热水与纱布，舒颜将药箱中的手术刀一把把放好，又换上了医用口罩与手套。

    慢慢拿起一把手术刀，德国制造，无比锋利，光亮的刀身泛着冰冷的光芒。

    刀身刺入皮rou的声音缓慢而尖锐，两位见过诸多病人惨状的医生心中也有些踹踹。

    舒颜现下心只想着自己一遍一遍画着的人体解剖图，像是肚皮，然后是一层薄薄的脂肪，再然后有些透明的腹膜，还好，小雨的动脉管没有破，不然没有相应器械的她根本无法抓住像橡皮筋一样的血管，更别说将它缝起来的。

    当手术进行到最后一步时，舒颜已经满头大汗了。她把医用纱布放在伤口处仔细的缝合好了伤口，放下手术刀，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王大夫补血的汤药管用，要不然在没有血包的情况下，病人有可能在手术的情况下死亡，到时候任凭自己再大的能耐也救不回小雨了。

    王大夫等人也惊的说不出话了，原来这位姑娘真的会此等神术，他们残烛之年能观此神术，当真也是此身无憾了。

    “不知姑娘来自何方？”王大夫蚊香一脸疲倦的舒颜。

    舒颜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按着以前杨大夫说的，告诉王大夫自己来自陇右。

    王大夫抹了把胡子道“想不到陇右之地竟然也能出这等人才，老夫如今能见到姑娘这等神术，当真也是三生有幸啊。”

    舒颜干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一旁的杨大夫问道“不知，小颜对小雨祖父的病有什么看法？”

    “他老人家，说来也真是命苦,儿子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最终将还算殷实的家底给敗的干净，儿媳改嫁，只留下一个小孙子，从此，爷孙两人相依为命，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年景，得了这样的病。”杨大夫看着在一旁思索着的舒颜，不禁心中生出了一些希望，期待他能说不什么话。

    “这种病，在大多时候，都是要保守治疗的，也就是，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病。”舒颜低下头，苦涩道。

    “依老夫之见，这位病人是腹中长了rou瘤，凭姑娘的一手神技，难道不能再次开腹治疗吗？”王大夫问向舒颜。

    “小雨祖父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恐怕已经无法再尽力如此大的手术，况且，这种rou瘤切除之后还会长得，这是恶性肿瘤。”

    “恶性肿瘤？”

    “就是一种不停生长的瘤子，知道人死后才会停止。”

    两人都不再说话，坐在一旁在思考着什么,这次的见闻对他们来说太过奇异，如此神奇的医术，如此的奇怪言论，恐怕此生未闻。

    舒颜在这一天晚上，守了小雨一夜，看着平稳的睡颜，顿时感觉心中安稳许多，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病人，真的不希望，这个小小的孩子出现什么事情。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将小院照得分外明媚，尽管是隆冬腊月，可舒颜还是从那遥远的太阳中感觉到了温暖，很多事情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突然想起，那个在衙门初见的绝美逗比男子，像他这样的男子一定是什么大家族的少爷吧。

    果然，美人多奇葩。

    小雨的情况好多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这给了舒颜不少的信心。

    来到这里那么多天，舒颜依旧穿着她身上的旧羽绒服，颜色灰灰的，脑袋上的短发长了一点儿，好像这张二十四的脸变年轻了很多，像是十八九似的，嫩嫩的，看着还真像个小尼姑，舒颜对这水面上的自己努努嘴，一点点涟漪慢慢扩散，然后一块小石头被投掷到水中，舒颜被溅了一脸水，冰凉的水珠

    流到了舒颜的脖子里，使她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谁？”舒颜站起身，看着河堤，只有光秃秃树枝和空无一人的街道，并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影。

    那个混蛋，有本事单挑。

    舒颜挠挠脑袋，心中暗骂自己倒霉，擦擦自己脸上的水，准备离去。

    又有一颗石头从不远处飞来，十分准确地砸向她的脖颈，舒颜没有躲过，也没有注意，只觉得后颈剧痛，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一道黑影闪过。

    空旷的雍州河堤旁，眨眼间，空无一人

    湿漉漉的河堤上，一条脏兮兮的手绢无人认领。

    太原，城墙上。

    此地虽说不如京师等富庶之地来的繁华热闹，却别有一番西北名城的大气恢弘，古朴的城墙透着一股磅礴戾气，城外就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开春之后，就会使西北三省最重要的粮食产区，一位临近六旬的老者站在高大的城墙上。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雍州一带的难民迁移到江南一带，那里有大片土地，可以养活这么多人，今冬泾江的修缮工事从而不必从各地征调劳役，大明的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钱，可以让这条河给折腾了。

    这位老者正是西北总督，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