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鬼殿老妪
“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要我吸了这个玻璃球里的东西吗？”弈天说着犹豫地伸出手去，心想即便如果自己不吸的话鬼灵也会冒出来逼着自己吸，反正横竖都是吸，不如来得痛快一点好了。几乎在弈天的手指接触到玻璃球表面的刹那，一只透明的爪子便从他的身体里脱离出来，隔着玻璃，将内里的精魂吸了出来，片刻的功夫，灵魂之球内便空空如也。 弈天一怔，不多久便恢复了神智，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个完整的空球，随后又诧异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很好，这是恶魔之魂成形之前的一个标志。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发挥出不同寻常的力量了。”鬼王说罢从骷髅王座上站了起来，铿锵有力的脚步顺着台阶走下。 “在邪灵城这么多天，你唯一做的一件令我满意的事就是召唤出了战争骷髅。他的存在，会为你渡过这场浩劫提供很大的帮助。”鬼王一边顺着台阶走下，一边说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好歹让我有个防备。” “哼，我说过了，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能不能渡得过这场浩劫是你自己的造化。”鬼王说着脚步停在了台阶上，赤色的火瞳对着弈天，“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点，你的恶魔之魂会在这个月的月圆之夜修成雏形，到时……哈哈哈——”鬼王说道一半便转为大笑，继而周身泛起一阵黑色的雾气，顷刻间雾气散去，鬼王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到时什么啊？你倒是说啊！”弈天打量着这个空无一人的空间，仰头大声叫道。喊声在岩壁之间久久地回荡，有如鬼怪的号啕。阴冷的气息不断从头顶暗无天日的穹顶吹来，不禁冷人打了个寒颤。 弈天回到邪灵城的时候，天色已近天亮。于是他没有再回到吸血鬼王宫，而是径直往尤罗殿走去。走进尤罗殿之后，他便无力地趴在课桌上小睡。还未等他睡去，一阵响声将他吵醒。弈天抬头一看，堕落天使卡特正在讲台上整理着教案。 “卡特老师，早。”弈天打了个招呼，又要继续睡去。显然，卡特也没注意到黑暗中第一排的座位上睡着一个人，吃惊了一会后才回答。 “哦，原来是弈天啊。”卡特说着放下手中的书籍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站在弈天面前。 “你怎么不去吸血鬼王宫，反而在这里睡觉？” “我不想再迟到了，所以就到这儿来了。”弈天说着嘿嘿地傻笑了笑，“老师，上次真对不起，差点把你的尤罗殿都给拆了。 “那不怪你。”卡特笑了笑，继而在弈天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能把战争骷髅召唤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他很厉害吗？” “战争骷髅是上古天界地狱之战时期，地狱的帝王为了对付佛国的大天使而专门创造出来的物种。战争骷髅只效忠于至尊鬼王，因他是应运战争而生，所以才取名战争骷髅。他就好像一台蛮力机器，即便是现在，佛国的人听到他也要皱眉。他的威力，可想而知。” “没想到奶糖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他就是体积大了点呢。” “奶糖？这是你给他取的名字？”卡特说到这里笑了笑，“据我所知，战争骷髅脾气狂躁，除了鬼王，不会服从任何人的命令。而且，他们大多身披重铠，手握巨剑，你的……比较另类。” 弈天听到这里有些汗颜，奶糖一身骨头的模样确实只能让人和蛮力机器挂钩。 “对了，老师，你知道元菲娜的事吗？” “那个可怜的吸血鬼女孩？”卡特说道，弈天点了点头。 “元菲娜，我想想看……她的父亲就是邪灵城的掌管者，吸血鬼王宫现在的主人。只不过，她的母亲是一名人类。鬼族和人族是不能够通婚的，所以传闻在很多年以前，她的母亲就被城主囚禁在了无尽深渊。而元菲娜，则因为有着一半鬼族的血统，被留了下来，遗弃在了山脚的荒原。据说，是僵尸们养大了她。”卡特说着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些怜惜，“元菲娜其实是一个好女孩，虽然她总是不准时来上课，而且从来不和其他同学交流，即便是对我，也时常爱搭不理。但这不能怪她，只因从小的遭遇让她渐渐封闭内心。”卡特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听说这些年，元菲娜一直在找她的母亲，但是无尽深渊何其庞大，如何能找的到呢？可怜的孩子……” “乒乓……” “是谁？”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骤然传来东西翻倒的响声，卡特迅速地回过头去，看见的却是一个佝偻的老妇人身影。 “哦，原来是梅妃琳。”卡特望着再度走入黑暗中的老妇人背影，继而对弈天解释道，“她是尤罗殿的清洁工，和你一样，也是一名人类。” “她也是一名人类？”弈天颇感好奇，这么说来邪灵城不只自己一个人类。 “对，她是一名人类的巫师，不小心堕入了地狱，我在荒野上遇见了她，就把她带到了这儿。” “邪灵城有很多人类吗？” “呵，邪灵城只有四个人比较另类，不是纯正的鬼族。” “哪四个？” “一个是你，一个是梅妃琳，还有一个是元菲娜。” “那还有一个呢？” “那就是我。哈哈……”卡特说完爽朗地笑了，弈天一愣，也跟着笑了，却才响起卡特以前是一名天使，“身份可以改变，但是体内流淌的血液却是永远改变不了的。虽然我现在加入了鬼族，但是我体内流淌着佛国的血液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卡特说完望着窗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天色很快就要明了了，学生们要来了。我得去准备我的教案了。”离开座位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微笑着冲弈天说道，“其实你在邪灵城大可以安心地生活，这里和你们人类的世界是一样的，所有生灵都受律法的约束，相互之间不允许杀戮，违背律法的人一样要受到惩处。至少在八大灵城内都是这样，出了城就不好说了。” 弈天回过头望向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正走进门来的面色苍白的元菲娜。两人短短地对视了一会，元菲娜忽然调头就走，弈天连忙追赶上去。 在尤罗殿旁的一条巷子里，弈天总算赶上了元菲娜，拉住了她的手腕。 “元菲娜！” “你放开我！”元菲娜甩开了弈天的手臂，又快步向前走去。 “放开！”元菲娜再次甩开弈天，回过头来愤恨的目光瞪着弈天。弈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前捧住她的肩膀，就把她按在了墙边，措辞严厉地吼道： “我知道你怪我昨天不让你去找你的母亲！但是你想过没有，即便你找到了又能怎样？你能把她救出来吗？你能打败黑龙吗？”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但是，你想想看，即便你把救出来了，往后的日子你能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吗？你能保证城主不会再次把她打入无尽深渊更深的地方吗？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能保证你的母亲不会因为你的一次小小的疏忽而丧命吗？人类是非常脆弱的，这一点我这些天天天感觉得到，我敢说，你这么做，不仅会害了她，而且还会害死她！” 弈天一连串的话说完的时候，元菲娜已经、缓缓滑到了墙根，埋着头哭泣，黑色的刘海淹没了她的眼睑。瘦弱的身子蜷缩在那里微微发抖，倍加凄凉和惹人疼惜。弈天则手按着墙壁，胸口依然气喘吁吁，难以平息心中的情绪。不久之后，他才渐渐平复下来，看着元菲娜柔软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惜。于是屈膝蹲在了元菲娜的身边，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柔地安抚。元菲娜起初有些抗拒，渐渐的也顺从了，反而像个委屈的孩子，扑倒在了弈天的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 虽说，元菲娜身上有着一半吸血鬼的血统，但是，毕竟是女子，她和人类女孩一样需要人的关怀和爱护。何况，元菲娜还有如此凄楚的身世。可以说，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关怀。想到这里，弈天心疼地抱住了怀里的女子，安抚着怀中阵阵凄凉的女孩。 这时候，弈天忽然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一看，却是一名拄着拐杖，身材佝偻的苍老妇人。元菲娜也从弈天怀里抬起头来，两人面面相觑之余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于是慌忙从地上站起来。元菲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而望向弈天问道： “她是谁？” “你不认识她？她是尤罗殿里的清洁工，梅妃琳啊，听卡特说她也是一名人类。”弈天说完的时候，老妇人已经缓慢地移动到了两人的面前，遍布褶皱和雀斑的面容挂着有些扭曲的微笑： “年轻人，凡事皆有时机。诸多事情没有达成所愿，只是时间未到，千万不要放弃哦。”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说着，与之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绢，递给元菲娜。元菲娜顿了顿，接了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老人家，我也是个人类，和你一样。”弈天对老妇人柔和地笑了笑。老妇人并没有说话，似乎没有看见弈天，便转过僵硬的身躯，挪动着和她一样佝偻的拐杖向前走去。 “你的母亲有她那么老吗？”弈天转过头笑嘻嘻地望着泪眼朦胧的元菲娜，哪知元菲娜愣了一会，捶了一拳在弈天的胸口上： “你说什么呢！我母亲最多只有五十岁。她起码有八十岁了。”弈天摸了摸胸口元菲娜捶过的地方，顺着她的目光，望着那个渐渐消失在拐角的苍老背影。不久之后，弈天回过头来望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元菲娜，打量了她几眼修长的身姿，和孤傲要强的面容，又想起了她刚才扑倒在自己怀里痛苦流涕时无助的样子，嘴角不禁意间泛起一阵笑意。 “你想什么呢！”元菲娜又捶了一拳在他的胸口上，娇慎一声，继而回过身去，快步朝尤罗殿走去。 “每个高傲的女子都有温柔的一面，这句话果然没错！”望着元菲娜修长的背影，弈天自言自语了一句，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