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杀自己

    　　“阁主，这些人怎么处置？”赵福堂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看了看那些面色大变害怕的人，江水流道；

    　　“诸位不必紧张，罪魁祸首是宋卫川、魏大虎等人，宋卫川、魏大虎两人已被我们绳之以法，至于这几个，”看向地上那几个眼能看耳能听就是嘴不能说浑身不能动弹正直打哆嗦的几个人，“等邢训堂审讯过后，会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至于你们，如果有要离开的，告诉赵长老，他会发给路费。但是，”江水流的语气变得严厉，“如果留下来，以后就得给我本分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自会有奖赏，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为非作歹、为祸乡里，别怪我无情！我会从严从重处罚，让你后悔生身为人！”

    　　“还有，既然留下来，那就是自己人，任何人不许再提以前的事，更不许挟怨报复！如若犯错，别怪我辣手无情！”瞪着那几个刚才沾沾自喜不时瞪宋卫川余党一眼的人，瞪得他们垂下头再不敢嚣张。

    　　“是！”声音整齐洪亮。

    　　看的柳青霜红了眼睛，看的赵福堂等人齐齐点头。

    　　接下来几天，就是彻底整顿灵隐阁了。有人走，有人留，有人喜，有人悲。接连几天，都没有人见过宋玉兰，也没见过她那两大胖丫头，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从那天演武场后，柳青霜也没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待在柳青院。夫仇得报，柳青霜心里空荡荡的。夏冬已被她打发走了，虽然她在自己身边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可也好歹跟了她这么些年，也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对于夏冬，柳青霜并没有苛责她，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罢了，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夏冬自知有错，不敢求情，磕了几个头后默默走了。

    　　现在，偌大的一个柳青院，就只有柳青霜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江水流本想再为她安排几个丫头服侍，都被她以想冷静冷静为由推拒了。没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她一个人坐在大柳树下，望着那摇曳的柳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青院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风吹树叶花草的声音。

    　　静谧，被宋玉兰的闯入打破。

    　　此时的宋玉兰，哪还有以前的嚣张跋扈，现在的她狼狈、落魄，再也不是以前的娇小姐了。她那两个胖丫头也不见了踪影，没有像以前像她的影子似得，对她亦步亦趋。

    　　宋玉兰觉得心里现在有一把刀，在凌迟着她的心。从她走进灵隐阁，仇视、嘲讽、幸灾乐祸、憎恶、怜悯...各种眼神如利箭般朝她射来，虽然不是明目张胆的，只是隐晦地、躲躲藏藏的、偷偷摸摸的，可都被她看到了，感觉到了，让她想哭、想叫、想喊、想骂，如果是以前，这些人怎么敢？！可现在...宋玉兰咬牙，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可又被她硬逼了回去。虽然那些人因为她毕竟是阁主的meimei，并没有为难与她，可那些眼神就足以让她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了。

    　　柳青霜见到宋玉兰吓了一跳，只见她双眼红肿，脸颊消瘦，头发蓬乱，衣衫破烂，有的地方居然成了碎布条，像是被什么刮扯的。脚上的鞋子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有只鞋脚趾都露出来了。最可怕的是一双手，指甲都磨没了，血rou模糊。

    　　柳青霜想到几天前有人来报说宋卫川的尸首不见了，看到这样的宋玉兰，哪还有不明白的。心中暗暗叹息，宋卫川作恶多端，虽然不得善终，可被他养残的女儿却顺孝至此，也不枉此生了。

    　　“玉兰...”轻叹一声，柳青霜上前，为她轻轻抚了抚耳边的乱发，“来，娘为你上药...”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宋玉兰一把打掉柳青霜伸出的手。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别在我面前装慈母，早干嘛去了你！现在你高兴了！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你死啊！”

    　　宋玉兰哭得歇斯底里，嗓音沙哑，好像要把心肺肝肠全哭出来一样。她真的要崩溃了，亲爹死了，是亲娘让亲哥哥杀得，她能怎么办？以前她就知道娘不喜欢她，恨她，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安慰自己是娘神志不清的原因，娘不认识她，把她当别人了。可她也想让娘亲让娘抱，所以她就特别讨厌别人有娘亲，被娘亲哄被娘亲疼。所以她见到母慈子孝的场面她就炸毛，就破坏。她知道自己在药城名声很坏，可她不在乎，她有爹疼有爹爱，有爹就万事足了。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亲爹对她一直是各种堤防各种算计，没有一点真心。虽然最后向她认错，说对不起她，可伤害已经造成，怎能弥补？！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但她还是偷偷地把他的尸首偷了出去，她知道以自己的本事不可能把一个大男人的尸首带出灵隐阁，肯定是她那个便宜哥哥放的水。在密室里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忍、同情，可那又能怎样，他还是杀了自己的爹爹，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可他又是自己的亲哥哥，虽是同母异父，可也是自己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哥哥呀。这一切，倒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

    　　她把宋卫川的尸首拖到了灵隐阁外山中的一处荒僻之地，要在平时，在这样一个阴森黑暗的夜里，她是打死门都不会出的，而现在，阴风肆虐，老鸹哀鸣，周围像是有许多妖魔乱舞，她都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机械地挖着，为他挖了一个墓xue。虽然双手磨得血rou模糊，她却未感到丝毫疼痛。她的心已经麻木了，这点小疼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怕他被山中的野兽啃噬，她挖的很深很深，深的连她一起埋进去都可以，可她又爬了出来。她想问问柳青霜，为什么要生下她，让她到这世上来受这种罪吃这种苦，她要把自己的恨意全都告诉她，她要让她自责、难过，虽然不一定奏效，可她就是想找她、折磨她。

    　　可怜的宋玉兰，遭此大变让她无所适从不知所措，只有把一腔恨意转嫁到自己的母亲身上。她决定以后要活着，凄惨地活着，越悲惨越狼狈越好，她要让柳青霜后悔、自责、痛不欲生，她的余生就是折磨柳青霜，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下地狱，让她后悔生了她。

    　　宋玉兰一直知道自己身后有个人跟着，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可那又怎样？无论他对她怎样好，都掩盖不了他是自己杀父仇人的事实。她杀不了他，她也不能杀他。她知道宋卫川罪有应得，可他罪过再大，也是她的亲爹啊。她不能杀了亲哥哥为亲爹报仇，她不能杀了亲娘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愤，那她杀了自己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