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解禁)
她声音中带着岁月风霜的怅然,更有一种微妙深长的欣慰,只听仓啷一声,她手中已擎三尺青锋,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她起手式开,隐然竟是前辈让招之礼,宝锦心中好胜心起,也拔出腰间佩剑,舞出一个剑花后,竟是疾刺而去。 楼主振袖出指,向她剑尖挟去,内劲交加,手势妙曼有如莲花绽放,一阵悦耳的金石之声后,宝锦长剑偏闪,虎口都隐约作痛! 宝锦剑势向下微挫,凌空向后掠去,背后已是白纸素窗,玉帘珍珑,她收住身法,衣袂鼓动飘飞,雪白面庞上一道清冷笑意,好似天人降世。 辰楼主人却似一道黑色鬼魅,举动之间快得看不清,她剑势吞吐自如,有如闲庭信步,犀利中透出写意自如,随意挥洒间,似乎并未出全力。 宝锦微微冷笑,内心深处的傲性,被全数激发出来,她剑锋暗敛,出其不意,竟是一道光芒涣然而放! 案上的灯烛猛地一闪,随即沉沉的火苗弱下,昏暗摇曳中,只见两道身影好似乌云,剑光游走,好似无声的雷霆一般惊心动魄。 宝锦的素衣好似水波荡漾,剑意如钱塘潮起,排山倒海而来,雪裳映着月华剑影,朦胧深广。 然而黑衣如影,就算是千年江潮,也冲不去这份晦暗幽冥,她长剑一收,漫天剑气顿时消散,宝锦向后踉跄了两步,后腰撞在桌案之上,顿时一阵疼痛。 灯烛落地之际,宝锦清晰地看到,这位神秘的楼主,急急伸手,好象要将自己挽住! 然而她终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辰楼主人沉静的声音—— “你输了。” 宝锦轻声喘息着,叹了一声,虽然有些不甘,却也爽利回道:“我输了。” “你从锦渊的心得中,已经学到不少,只可惜,有些关键奥妙,非要人亲身指点,才能突飞猛进……如此,你愿意向我求教吗?”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宝锦的声音,也同样是沉静爽利—— “我愿意。” “真是难得……我原以为,你会拉不下这个面子。” 楼主的低笑,虽然嘶哑,听起来却一样的悦耳,虽是调侃,却语带温馨。 宝锦亦是轻笑,随即,她幽幽问道:“所谓面子,能值什么……生死攸关的当头,谁又会理会这些?!” “那么,就说定了,今后溯望之日,你便按时到这来,我虽然不善为人师,却也让你一窥大道。” 这话说得狂妄,可宝锦跟她一番较量后,却深谙其中的正理,居然轻轻点头。 黑暗中传来端茶送客的瓷响,宝锦正待起身,却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 “那一晚,在凤阙飞檐之上,那神秘地引弓之人,就是你吗……” 她想起那一道渺如孤鸿,纤若青雀的身影,不禁心潮起伏,不可抑制。 黑暗中寂静无声,直到宝锦放弃答案,走向木梯时,才听到珠玉落地似的一声—— “是我。” 宝锦回身,郑重行以大礼,“多谢!” 这是谢她救命之恩。 “不谢。” 黑暗中传来静静一声。 辰楼主人眼望着宝锦逐渐消失在木梯尽头,仔细聆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终于重新点亮了灯烛。 她抚mo着玄黑衣袖——上面赫然竟是一道三寸裂痕! “剑意居然能波及我身……” 仿佛惊讶,又好似欣慰妥帖,她低声喃道。 随即,她霁颜而笑,眉宇间明丽无双—— “宝锦啊……假已时日,你必能一飞冲天。” “只希望,你不要重蹈……的覆辙。” 中间的一个称谓,她说得甚是模糊,一阵夜风吹来,连窗纸都微微颤动,沙沙声起,更漏又响,一夜,已过了大半。 **** 宫中的严峻气氛,却一日强似一日,大索之下毫无收获,皇帝雷霆震怒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刺客的身后。 臣子们猜测着皇帝的心意,更是在其中推波助澜,几日间,要求讨伐南唐,一雪此恨的奏章,便如雪片一般飞入宫中。 “真真是忠君爱国的肱股良臣啊……” 云时放下了笔,微微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