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舅哥的见面礼
龙羽取下白鸽脚上的信筒，是一截中空的芦苇秸杆，拔下发簪捅出藏于其中的纸卷，摊开于掌心：将军回京，速归。 马车驶入将军府后街，龙羽与凌枫面色凝重地对视一眼，双双勒住马头。 忽然，自门内涌岀一行带甲兵士，将他们的马与车团团围起来。龙羽面色一沉，手中缰绳一带横马于车前，冷眼遍扫众士卒“你们做什么？敢是活腻了！”萧杀之气慑得包围圈立时朝外退了一大步。 “怎么了，岀什么事了？”车帘被撩起，水柔探出头来问询，一见之下面色已然煞白。 “哼！居然还知道要回来？”黑衣男子自门内缓缓转岀，高大的身形将窄小的角门堵严了。 “大……大哥……”水柔怯怯地低唤一声。 “你还记得我是你大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男子冷冷地睥睨她。 秦紫陌望望眼前男子，再侧目向一旁的龙羽，不由得吃惊地瞪大双眼。这样狭长的眸子，还有这神情……与龙羽太相像了！龙羽平日看人便习惯这样的眼神。 相像又不尽相像，龙羽的五官线条偏于阴柔，而这男人更粗犷些，尤其是他的眸光，相较之下更冷冽如刀，加上两道英气的剑眉此时倒竖起，腾腾杀气不可错认。水柔才叫他大哥？早听说抚远将军长子水麟，骁勇善战英武不凡，就是他？秦紫陌暗暗惴度。 “怨不得羽哥哥，都是我自个儿的主意。”水柔弱弱地啜泣道。 “扶小姐下车。”男子并不看她，冷冷向身后吩咐道。立即有小厮抬着竹榻前来，后面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跟着。走至近前，秦紫陌才注意到两个丫头脸上俱又红又肿，鲜红的掌印几欲滴血。 “小环秋月！你们……”水柔惊呼起来。 “小姐快随我们回房吧！”两个小丫头双双跪下低头恭敬道。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错的是我！你为何这么残忍地责罚她们！”水柔愤然哭喊。 “你两个搀小姐下来！”男子冷冷吩咐道。 “是！”两个丫环领命起身。 “不用你们，我来就好。”凌枫走过来轻轻将水柔抱下马车，安放于竹榻中。起身无俱无畏地迎视黑衣男子。 “水大哥！接走柔儿是我的主意，你不要责备柔儿，亦不要责及无辜。” 扑！凌枫左颊中一勾拳，身子应声倒飞岀去，重重砸中车厢后滑下。 “枫——”水柔凄厉哭喊“大哥……你不要打他！” 凌枫踉跄着爬起，腹上又吃一记重拳，痛得他蜷成一粒虾米。 “我不许你打他！要打你就打我吧……大哥——！”水柔已哭成泪人，她挣扎着想从竹轿上站起，无奈双腿连撑起都办不到。眼见着凌枫又被水麟提起，全无招架之力。水柔心头一阵绝望。 “大哥，我恨你！” 拎起的拳头僵在当场，没再倾力轧下。 “小姐！”两个小丫头忽齐声惊呼，再看水柔，将个身子尽力往旁边一扑，轿椅哗啦一声倾倒了，水柔自椅上跌下，趴在青砖路面上。 “柔儿！”凌枫猛地挣脱水麟大手的挟制，不顾一切扑过去。 水麟楞了一楞，没有再出手阻拦他。 “柔儿！傻瓜……”凌枫抱起水柔，怜惜地抚过她蹭破了皮的手肘，声音已然哽咽。水柔亦抬手轻抚着他红红绿绿的浓艳‘妆容’泣不成声，俨然一对苦命鸳鸯。 “你们杵着做什么？瞧热闹呢！还不把他给我叉开！”水麟厉声对左右吼道。 “你够了！”一直冷眼旁观在侧的龙羽忽出声道。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这外人无干。”水麟冷道。 “你家的事我没兴趣管，但谁敢伤害我的meimei，我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凭他是什么人。”龙羽踱至凌枫水柔近前，长指间把玩着柔韧如丝的软剑，嗓音愈发的低沉柔缓。 “meimei？”水麟凝定他手中的利刃，忽讽刺地一笑“这里哪个是你meimei？莫不是车内那位姑娘？是你那个什么阁中的吗？” 嗖——银光一闪，柔韧的剑身弹得笔直，锋芒直指水麟眉心。 水麟仰面轻巧避过，足尖顺势朝龙羽足踝绊去……转眼二人交上了手。 “大哥二哥你们别打了！”水柔哭道。 “住口！哥哥是可以浑叫的么？莫要玷污了水家的名声！”水麟怒道。一番较量虽难分伯仲， 但他已有些气息不匀。 “柔儿不要将我与此人混谈并论，实乃我的耻辱。”龙羽亦皱眉淡淡道。 “你的耻辱！你倒知耻辱二字怎么写吗？”水麟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踢过去。 “你终日打架寻衅之时，你混迹青|楼之时可有想想耻辱二字？你公然藐视法纪，贩售私盐之时，可有顾念过水家的声名？可知你的存在，便是水家的耻辱！” 龙羽冷笑，从容闪身“我怎样都是我的事，与水家何干？” “没错！爹爹早已郑重声明过，你与水家无任何关系，你作死也罢，获罪也罢，牵连不着水家。我亦不屑管你，但你这般祸害柔儿，害她声败名裂，叫水家名誉扫地，这便不可饶恕！” 水麟双拳呼呼带风，一招一式都是毫不留情的狠绝。 “柔儿找到幸福归宿倒是让水家蒙羞吗？你这么认为？那么，柔儿非得在这座牢笼中被慢慢折磨至死才不辱没水家的名声是吧！”龙羽且避且退道。 “一派胡言！柔儿是水家的大小姐，谁敢折磨她？”水麟拼尽全力也没挨着龙羽的衣角，心内气恼不已。 “哼！去问你的母亲。” “更是无稽之谈！我母亲虽性格冷淡些，也是名门闺秀，哪会做出这等事？”水麟怒不可遏。 “将她置于荒园内不闻不问，缺衣少用，三餐不济，对她而言不是折磨是什么？” “柔儿，果真如此吗？”水麟皱眉向水柔。 水柔不敢说，只一迳的落泪。 见她如此，水麟便没再逼问，却喃喃自语“怎么会……我看着嬷嬷侍奉也颇为周全……” “那是你看着时，你没看着时怎样你也知？你动辄一去半年，柔儿怎生光景你想过没有？通共就这一个meimei，你既无法周全照顾，那么便无权过问我怎么照顾。”龙羽道。 “将一个闺阁女子私自渡出，与男子会，恒月不归。这便你的周全照顾之法？”水麟拧眉笑得有些狞恶。 “少奶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小如低道。 “管他呢，横竖与咱们无关的。”秦紫陌面无表情道。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原来一切都只是闹戏一场…… “水大哥！我对水柔的心你不是不知道，我是真心爱她的，也一定会让她幸福！望大哥成全我们。”凌枫乖觉地郑重拜下。 水麟冷冷地睥睨他半晌，又瞅水柔两眼，自牙缝中挤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会教你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