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书不是这样读的。

    房间里的中年文士，惊怒交集，大骂：“好你个老匹夫，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还敢撒野！”“哟呵，你吓我啊！老纸在这儿时，你郑知非还不知在哪儿，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王阳明越老火气越旺，这话吼得咨学阁的人，大都能听到。

    王阳明且止是威武，敢在同文馆摆资格，揭老底，简直就是，横行霸道！风歌对师尊的景仰，又上升到新的高度。咨学阁中排队办事儿的人，赅然无比，敢到这儿闹事，胆儿不是一般的肥，但下场肯定也不是一般的惨。谁知很多房间的文士学究，只是在门口或窗口探头探脑看了几眼，就缩了回去，一幅见了鬼的样子，躲避还来不及，哪敢掺和。那些突然现身的杂役，个个面露古怪，悄无声息退去。

    风歌认为，对骂之后，按情节发展，就该大打出手了。师尊年老体衰，肯定要吃亏，到时自己挺身而出，把那家伙胖揍一顿，师徒二人出了恶气，皆大欢喜，得胜回家，这儿的破书，不读也罢。谁知那房间竞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还传出两人爽朗的笑声，和谐得一塌糊涂。就在风歌呐闷时，王阳明把风歌叫了进去。

    房间内，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悠然地品着茶。脸上还残留着，因对往昔岁月的回忆，而产生的唏嘘和感慨的表情。见风歌进来，中年文士又把脸一板，做出严肃的样子，“风歌，这是你师兄郑知非，还不见礼。”王阳明大大咧咧道，“见过郑师兄。”风歌抱拳行礼，郑知非脸有点发黑，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王阳明不乐意了，开口道：“有他这个师弟，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不信走着瞧。”郑知非一惊，还有点不可置信，“不说了，风歌就交给你了，该收的钱就收，他的人情你就接着，我这徒儿，不差钱！”王阳明得意洋洋说完，飘然而去，只留下委曲无比的风歌，师尊，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卖了啊！

    文渊阁，相当于同文馆对外开放的阅览室。外面的人可以到此，读书学习或查阅资料。当然，想要来此，条件相当苛刻，要有够份量的人举荐，还要出得起钱。即便如此，宽阔的文渊阁内，每天也座无虚席。除了不时哗哗的翻书声，或在服务台前小声交谈外，安静无比。每个人要么专注看书，要么笔走龙蛇抄录，真如郑知非所说，重金求学，才知道学识的宝贵。

    风歌在门口校验了证明后，来到服务台前，对学徒报出了三本典籍的名字。那个学徒奇怪地盯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阁楼上，就在风歌等得不耐烦时，学徒终于抱着三本大部头书下来。风歌连忙接着，找了个坐位阅读起来，那个学徒嘟啷了一句：“这小子一天借三本，能看完吗？诚心显摆装蒜。”

    《十三经注疏》是对古经的精华汇总、解释，近一尺厚。风歌取了过来，开始慢慢阅读，读着读着就沉了进去。嗯，这段很新颖，注解很有想法，这段不应该这样理解吧，不管了，先记着，回去和师尊探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完了，风歌合上书，准备取下一本时，愕然发现，坐在这桌看书的人，全不见了，附近的读者或吃惊，或愤怒，看着他，目光中都带着深深的厌恶。

    这又是肿么了？风歌很是不解。不管了，一天可是要一两金子的，不能浪费时间，风歌取过第二本书，又低头看了起来。正看得入神，突然感到有人在推他，抬头一看，一个学徒一幅忍无可忍的表情，怒视着他，“书，不是这样读的！”学徒强压怒火，低声斥责。嘿！这同文馆的人怎么都有点精怪，书不这样读要哪样读？“何意？”风歌也来气了，寒声问道。

    “这么厚一本书，你哗啦哗啦不到一个时辰就翻完了，还不消停，吵得大家不安宁，要装腔作势到到别地儿！”学徒很有素质，虽然恼怒，但依然把声音压得很低。风歌闻言却有点懊恼：“一个时辰才看完一本书，有点浪费时间了，得加快速度。”

    这话落在学徒耳中，就是吃果果的挑衅。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出去！”学徒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高了八度，爆喝。整个阅览大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这里，附近的读者更是幸灾乐祸，把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赶走，大快人心！

    风歌眼中寒光一闪，直视学徒，学徒心中猛的发颤，身子止不住打抖。“老纸出了钱，在这儿规规矩矩读书，你丫来找什么茬？耽误我看书，滚！”声音同样不大，却传遍大厅，最后那个“滚”字，惊得众人一颤。那个学徒弟更是不济，吓得蹬、蹬、蹬直往后退，撞在服务台上，冷汗直流。

    天啊！我遇到了什么？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太令人期待了！太令人------大厅中的众人，大张嘴吧，表情丰富，吃惊、愤怒、兴奋、激动------盼望着、盼望着传说中的大戏上演。这个狂徒马上就要变成倒霉鬼，中间的过程一定很精采，很刺激，枯燥的学习时间，来段提神的表演，真是喜闻乐见，只是，不敢鼓掌呐喊助兴。

    事情果然没让大家失望。阁楼上飞跃而下两个年青学徒，落地无声，有人没忍住，大声喝采，随即意识到什么，连忙闭嘴。两人快步走到风歌身旁，一人抓住他的肩膀，另一人扬手一巴掌抽向风歌。却见抽向风歌的手，被抓住，“就这素质，同文馆徒有虚名。”风歌淡淡开口，一挥手，那学徒直接被甩飞出门外，落地后惨叫一声，就了无声息，性命堪忧。

    抓住风歌肩膀的学徒，惊得一跃离开，脸色煞白，尖啸一声。阁楼上又跃下七八个学徒，询问了先前那个几句后，脸色凝重，把风歌围了起来。门口冲进来一个学士，又带进一群青壮杂役，再次把风歌围了几层。“各位，今天文渊阁有事临时关闭，免收学费，诸位明天再来，速速离开。”学士大声宣布。众人只得听令离开，有点紧张，还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