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老赖
说话的这位叫徐实德，是索尔指派的随行财务管事，说是协助自己，实则是暗中监视，哪一个会计不是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干的就是崔吹毛求疵的活。 雅砻每到一处，但凡是查账还是签收，都由他负责查收贴封，自己分文不沾手。这家伙以前因为仓库里犯了些事，后来就被撵了出来，险些连饭碗都给撸了。 仓库的油水大多来自差额，无论是进货还是出货，都允许一定的损耗，毕竟跑冒滴漏永远也避免不了。仓库的人就专吃这一口油水，尤其是外地商号将货运入仓库之际，论斤两计重的财货最容易出现短斤缺两。 如早年的石薪沫，都像煤块一样的散件，本来就没多少利润，当地仓库再过秤的时候少算一点，跟供货方对不上号，双方就扯皮吧，最后倒霉的只能是押货人。所以现在所有的石薪沫无一例外都是一丈见方的块状，每一块重量来去有欠，因此现在的石薪沫全部计件购买。 一大块石薪沫重量只要高于23.68吨，既符合行业规定。 不过有些依然还得计重，诸如矿石矿砂，初次冶炼产品，如此一来就给了看守仓库的守卫和账房可乘之机，久而久之仓库就成了仓鼠的天下，隔三差五去查账盘库，总能发现有那么点对不上账，但是细细一核算，永远都维持在最下限度。实在不行了，给你的矿石里头掺点料，你还能说是自己人干的？只能是供货商有问题。 “石舵主你看，桂字号到了。” 说话之际徐实德一指，只见一个偌大的招牌挂在一栋六层高楼之上，这便是暗杀堂在夏城的第三大赌坊桂字号，总的建筑面积超过一个足球场，足足可以容纳十万人同时赌博娱乐。 “那我们走吧，顺便今天查一下桂字号的账目。” “嗯，昨天大掌柜已经打过招呼，这个桂字号有五六年没兜底盘过账了，是该仔细查一查。” 言道，一行百余人过了街，直奔桂字号。与此同时迎面正巧来了一对父子，二人一席青衣，干瘦干瘦的就像个竹竿，走在大街上一阵风都能吹走一样。 二人走在路上目珠环顾四望，就好像能把东西看走了一样，见啥盯啥，尤其见到富人美女，两个眼珠亮的闪光。目光看向雅砻之际，立刻落在腰间那柄宝剑上，匆匆掩饰去贪婪，父子二人便一头扎进了桂字号。 “怪了，这二人修为怎么这么高！” 雅砻暗道，楠茜追问： “主人说谁呢。” “你就没看见刚才的那对父子，年纪大的至少也是圣神三四品，年纪轻的都已经是圣王二品，未免太离谱了吧。而且我觉得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像贼，眼珠子就光贼溜溜的到处看，你就不觉得奇怪？” “是嘛，须弥大陆天大地大，出现圣神何足道哉。但话说抓贼拿脏，小偷没有动手之前，您没证据呀。主人还是想想怎么把炸弹放进仓库离去吧，东西已经做好了，一共一百个，一个槽子里放一个的话，那得是多大的功夫。” “这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原本以为仓库是个多铁板的地方，现在看来也是防外甚于防内的衙门，外紧内松，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假人以手，他人代劳。外人进去可能会很困难，而内部人员要流动非常容易。而且夏城商会那些伙计管事，人也经常来赌坊赌博，偶尔也会赊账欠债，缺口完全能从他们身上打开。 进入桂字号，汹涌的人气迎面而来，六层的高楼少说挤进了七八万的赌客，那父子二人扎入人群，一晃眼就没了踪迹。雅砻在徐实德陪同下见到了赌坊掌柜。 “呦，您就是新任的石舵主吧，鄙人桂字号掌柜，石舵主里边请。” 出来迎候的是桂字号的叶掌柜，一个又矮又墩的胖子，肥头大耳走路都喘的不得了，往门口一站，简直就是个水泥墩子。 “本尊今日奉命来choucha桂字号的账目，现在就带本尊前去账房。” “是，属下早已把账目准备妥当，石舵主您请。” “嗯，你带路吧。” “不过……” 叶掌柜似有难言之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过什么，难道桂字号应收账款没有悉数收回来吗。” “不不，刚刚来了一个欠户，是个外地跑货的，今天来还账，却还没结清，说是下次。这种事情以前一直都由赌坊大掌柜负责，现在属下是想问石舵主，这规矩是不是还照旧，如果不招旧，这些未收账目到底入不入账。” 听到这里，雅砻心中大喜：哈，说王八就来鳖，怼着什么就来啥，刚才还寻思着找个冤大头，今天这位是送上门来了，嘿嘿…… 雅砻心中一阵窃喜，正了正脸色道： “混账，这是什么话，堂规明文规定，所有债务必须三年之内缴清，哪有万年不清烂账的道理，万一人死了，找鬼去收啊！去，带我去见此人。” 姓叶的无非是在推卸责任，即便是赌坊，也不是完全能够控制的地方，一些赌坊掌柜也会私下里瞒着上头干一些洗钱的勾当。掌柜往往里应外合，一方面用托，凭空捏造一个身份，先在赌坊借贷，然后大输特输掉。 似乎赌坊并没有亏，因为钱是从赌坊借出的，然后最后又全部输在了赌场，最后这个托儿还要背上一身的赌债，怎么算也不亏。 但是，这一部分的债确被作为利润算进账目里，虽然没有到账，确是算作是盈利的，说白了就是坏账而已，可掌柜的抽水却是分文的不少，年终还有奖金。而如果这个赌托儿还债期限之内人间蒸发了，或者死了，这笔债务追不回来，掌柜反而不担任何责任，责任只能是负责追债的舵主，谁呢，雅砻呗。 此前这个职务一直空缺，原因就是底下全烂了，谁当这个差都当不好。 索尔安排这种差事给自己，也就等于把这些烂事黏在了自己手上，这些陈年旧账收还是不收，不收就是亏空，收就得得罪人。 幸好咱没打算给人家贡献一辈子青春，等干完了一票就要走人滴，所以这种得罪人的事，当然得干，而且得大大的干。反正到时候算账，也是算在暗杀堂的头上，咱怕啥，怕得罪人就不在大陆上混了。 桂字号的财务设在六楼，同时也是赌场赌金最大的楼层，能在这里一掷千金的都是夏城的纨绔和富商，动则就可能是几百万几千万来去。对于平头百姓和江湖闲散而言，任何一笔赌金，都足以压死一片人 今天这位还债的赌客是个外地人，被安排坐在偏厅坐等，桌面上堆了一摞账本，几个管事正在清算账目，此人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叫伍布谦，上下绫罗绸缎，穿的也是光鲜体面，随行还有二十名镖卫，另有三百多镖卫住在客栈，说起来也是个有地位的人。用地球话说，这么个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人，怎么就能是个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债的赌徒老赖。 此人共计欠了桂字号二十多万云灿虹，四千多万的云灿晶块云灿晶，这么大一笔款子，已经是七十多年的旧账，至今还在往上滚，其中利息就占了一多半，这次来还账，也就环了几百万云灿晶而已。 “我说伍掌柜，您看起来不是那种缺吃愁穿食不果腹的人，好歹也是商场上小有名气的一方商户，七十多年欠了本号这么多的云灿，您总得给一个说法吧。” “石舵主，您刚上任还不清楚鄙人与贵号的合作关系，我伍某人欠下这么多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该怎么还爱怎么还，还从来没有哪位掌柜教过我伍某人。奉劝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面的浑水，您是厘不清的。” 伍不谦张嘴一股子官腔味儿，整了整衣帽一副无所谓之色，反倒教训起雅砻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泼皮，如果往地上一躺，十足一个无赖 “主人，这个家伙明摆着就是个无赖嘛，什么伍不谦，干脆叫我不欠拉到算了，有钱不还，根本就是存心的！”楠茜气不过，恨不能上去给两巴掌。 “这个家伙确实不好惹，是夏城周边地区的一个地头蛇，是许多商会的供货商，募勤团和唬唬噜商会都是他的单子户，还牵扯到其他商会，所以这个伍不谦在夏城这一带很吃得开。”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继续这样嚣张吧。” “这你放心好了，到了我手里，还想不还钱，就是抽筋剥皮也得连本带利给老子吐出来。你去看看，这个家伙随身一定带着乾坤袋，这一次出现在夏城应该是来送货的。” 楠茜钻出体外潜入伍不谦衣袖，若然在衣袖的袖袋之内发现了一个又小又破的乾坤袋。 “果然有个乾坤袋，装了好多的财货，不过入口有一个封闭轴卷堵住了入口。” “看起来这个伍不谦还是个身藏不露的法师。” “有这种可能，毕竟许多人从小就开始修行，职业定型之后那就是另一码事了。主人难道想利用这个伍不谦？” “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干的，只要他痛痛快快还钱，或者态度好一点，也就得过且过。现在既然往枪口上撞，那就由不得我了。你有办法在不破坏轴卷的情况下打开乾坤袋吗？” “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成功。轴卷具有非常敏锐的触发反应机制，要绕过去，必须花时间。”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来对付这个伍不谦。” 这个叫伍不谦的的家伙在夏城也就混个脸熟，跑得是倒货的生意，属于典型的三无供货商，一无自己的产业，二无有自己的实体门面，三无固定联络地点，完全是他来找你，而你找不到他， 此人起家完全是靠得跑单帮，在杜兰国各地跑生意，财货的来源专门靠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甚至坑蒙拐骗祸害一些中小商人，有人甚至为此倾家荡产，所以这个伍不谦名声一片狼藉。 须弥大陆有一怪象，除了基本的生活物资之外，但凡是和修为沾边的财货无不是漫天涨价，今天不知道明天什么价格，甚至稍微有一点打战内乱的消息，立马就能闻风起价。 这个伍不谦专门就是干这种低价趸货，高价囤货，然后出货的勾当。 最近几百年杜兰国实行休兵养息政策，处于休战期间，国内的动乱和反叛也处于最低谷，所以各种财货的价格低廉，这期间伍不谦一直在国内各处低价购买财货囤起来，然后贩到价格相对较高的城市销售。 前一阵杜兰国朝野又嚷嚷着要跟邻国清算，这不，这伍不谦几十年没来夏城，一出现就指不定没什么好事要发生。 像伍不谦这种平时蛰伏囤货，乱时活动出货牟利的商人，大多都养成了外表光鲜而赖账不还的恶习，也就是地球人俗称的老赖。尤其是很多货款都是限期交付，更容易助长他们赖账不还的气焰，须弥大陆统称为溜贩商人。 意思是说，这种商人居无定所，干什么也没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