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退守松州
见拓跋赤辞如此嚣张，李道彦顿时大怒，当下便指挥着残部向着声源处杀了过去。 气闷如他，已经忘了逢林莫入的行军准则，当下自然是吃了个不小的亏。 党项人对于当地的地形太熟悉了，在这种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强闯山林自然只有被偷袭至死这一个结果。 再次损失了一百多人后，李道彦终于学乖了，收拢着人手再次后退了一里左右驻扎了下来。 左命等人驻扎的地方离李道彦的营地很远，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人少的缘故，他驻扎的地方是一片小山坡，所以对于山坡下的情形一目了然，根本不惧偷袭。 当然，这也是他拥有夜视能力的原因。 “大人！卑职刚刚带着夜视镜去打探了一下，那些党项人并没有远离......而且......而且有三座炮车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一个矫捷的身影从远处急行而来，不多时便半跪在了左命的面前，喘着粗气道。 听说有三座炮车落到了党项人手中，左命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李道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人居然能够做到行军总管的位置，真是个讽刺......查清那些党项人的大致分布范围没有？” “到处都是！那些人在山林间就跟猴子一样，卑职有夜视镜在身也追不上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夜间识路的......” 那个千牛卫面露愧色的道。 原先拿到夜视镜这种宝贝，他是夸下了海口，一定会弄清楚党项人的动向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党项人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放羊总是要进山的，熟悉山林情况也不足为奇。 山里就不要再去了，一会灭了篝火，让守夜的兄弟都戴上夜视镜。党项人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只有跟吐谷浑一条路走到黑了，所以晚上极有可能袭营。” “大人放心，有了夜视镜，党项人一有异动，我等必然第一时间示警！只不过......若是党项人的目标是赤水中军......”拱手一礼，那个千牛卫打着包票道。只不过最后他还是颇为犹豫的加了一句。 “拿下吐谷浑乃是我军当前第一要务，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虽然和李道彦不对头，但一切还需以大局为重。” 目光冰冷的扫了扫山坡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营，左命淡淡的道。 他可以不在乎李道彦的死活，但那里还有一万多的赤水军，他们虽然也参与了掠夺，但不过是受到李道彦的指使而已。他们不像左命，虽然名义上也是李道彦的手下，但手中却有金牌护身，李道彦想要用军规来约束他也是绝无可能。 既然左命这么说，那些千牛卫自然是照做了。 只不过，那些党项人似乎并没有左命所想的那么勇猛。 他们晚上确实是来袭营了，而且袭的也确实是赤水军大营，只不过他们却并不与赤水军正面接触，只是不断的制造动静，让整个赤水军烦不胜烦。 拓跋赤辞很聪明，他知道他们党项人正面对战根本不可能是装备精良的赤水军的对手，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赤水军正面对战，他所求的，不过是使得李道彦疲惫不堪而已。 一夜惊起十多次，就连左命也是疲惫不堪，就不用说李道彦了。 大怒之下，天才刚亮，李道彦便指使着大军进山，要杀光那些党项人。 正面交战，那些党项人确实有些不堪一击，即便是占着山林优势，依旧被李道彦杀了个溃不成军。 这也是拓跋赤辞昨日在野狐峡借用地势坑杀了一万多的赤水军，内心有些膨胀了，换成左命的话，肯定是要见好就收，第一时间龟缩起来的。 被赤水军杀得大败亏损之后，拓跋赤辞顿时醒悟了过来，带着残部逃到了野狐峡以北，与当地的党项合作了一处。 接下来的几日，李道彦带着大军想要绕过野狐峡，但却发现山路极其难走，而且还有很多党项族人借着地势不断的滋扰，根本就寸步难行。 此时，他也已经有些后悔当初的掠劫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党项人，居然也会有如此强硬的时候。无奈之余，他只好带着残部退守到了松州。 他这样做，只是苦了左骁卫将军樊兴。 在李道彦出任赤水道行军总管之前，这樊兴其实才是赤水道的话事人，只不过这一次李世民摆明了要让宗亲李道彦重新出头，掌握赤水道兵权，所以他很识相的选了退让。 因此，他现在虽然领将军衔，但不过是个行军副使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但没有话语权却并不代表他就不用背责任，李道彦袭掠党项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时他没有阻止，这就已经是最大的错误了。 眼下李道彦居然很没出息的退守松州，耽误了军情，那简直就是罪加一等。 当时，樊兴便劝说李道彦不要退守，也不要和党项人纠缠，直接用火炮炸开野狐峡，然而迅速北上和李靖会师。 然而，李道彦听到这个提议，却是苦涩的笑了。 他又何尝不想炸开野狐峡？可是那些党项人当初偷袭他的后路的时候，抢走的却不止是三座火炮而已，还有着他所有的火药和炮弹！ 这一点，他都不敢让左命知道，而是对着知情人下了封口令。 如今损失了一万多士卒，他的下场已经堪忧了，如果再将丢失火药和炮弹的事情传出去的话，李世民绝对会立刻下令杀了他！ 于是，李道彦只以军队疲敝需要休整为由，否决了樊兴的提议。 李道彦不肯松口，樊兴只好找到了左命。虽然左命在军中的官职并不高，但他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魏王李泰的好友，晋王李治的师父，再加上一块御赐的令牌，他的话李道彦就算是不想听，也是必须得听一下的。 樊兴让自己去游说李道彦出兵炸开野狐峡，左命却是冷冷的笑了。 “这事樊将军不必再提了。如果军中还有火药的话，你以为他李道彦会冒着延误军机的危险逗留松州？如果左某猜的不错的话，军中的火药应该早在咱们被围野狐峡的时候便被那些党项人趁乱抢走了！” 当初见着李道彦退出野狐峡后第一时间便昏了头一样的让人冲进山林追击那些党项人，他就觉得很奇怪。现在樊兴说李道彦不肯出兵炸开野狐峡，他又哪里不知道是火药和弹炮除了问题？ 李道彦的想法太天真了，他肯定是做好了谎称那些火药已经用掉的打算，他根本不知道，为了保证火药的安全性，李世民早就在各大军中安插了很多眼线。火药是不是真的用掉了，怎么可能瞒的住他？ 听了这话，樊兴顿时脸色大变了起来，随后便懊恼的拍了拍大腿，“哎呀！完了！完了！全完了！李道彦误我啊！李道彦误我啊！” 他樊兴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了，火药对于大唐的重要性他自然是清楚的，眼下火药流落到了党项人手上，若是被他们交给了吐谷浑或者吐蕃，他们这些人绝对承受不了李世民的雷霆之怒。 看着樊兴那一脸懊悔的脸色，左命并不同情他。 当初李道彦下令劫掠党项人的时候，这群将领没一个站出来阻止，从那一刻起，左命便不会再给予这些人任何的怜悯。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樊兴走后，左命便第一时间找来了沈丁，“赤水军的火药已经被党项人抢去，虽然他们应该不可能解析出火药的成分，但若是将之交给吐谷浑或者是吐蕃，对于我大唐的危害也绝对不小。 北面的战斗应该已经打响，火药的威力不久之后便会传遍诸国。你拿着这封信给我交给拓跋赤辞，告诉他，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他执迷不悟，我将大开杀戒！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需要一个我能信得过的人，彦祖勇猛有余，机智不足，所以眼下也只能让你去了！” “大人信得过沈丁便是沈丁的荣幸！大人放心，再危险的差事沈丁都做过，这种小事，还难不倒我！” 自信一笑，郑重的接过左命的书信，沈丁便直接走出了左命的营帐。 望着沈丁离开的身影，左命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沈丁能不能活着回来，但他已经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初将火药交给李世民的时候，他便一再强调，战争可以打败，但火药不可遗留，要么带走，要么毁掉，绝对不能落入敌人之手。 这次李道彦无疑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虽然错误是李道彦放下的，但他却是不得不去帮他擦屁股。 只不过，令左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才派出沈丁，那拓跋赤辞便是直接亲自上门找上了他。 而随行的，居然还有那三座炮台和几箱火药。 “大人！此前野狐峡之事，全是我拓拔一人所为，我的族人只不过是受我指使而已！眼下拓拔将神雷归还，还请大人能够网开一面，放我党项一族一条生路！我党项一族愿自此归顺大唐，永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