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无题
夏目骅很快就沉住了气,恢复了冷静,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伞和长鱼,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人在的原因,他今日沉得特别快。 这三个药人是绝对不能带回丹城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时候,这三个修士已经不再是完全的人,还是能炼制出人丹的关键药材。 谁人不无贪念? 夏目骅想起家中那几个平时就不会佯装的贪得无厌的叔伯,不由深深皱起眉头。身后的黑衣人仿佛明白夏目骅的担忧,抓住时机凑上前去,不知和夏目骅说了些什么。夏目骅的眉头越皱越紧。 阿伞在一旁笑而不语,她知晓一个天赋异凛的人,心中怎么会没有大志。只是趋于时势,选择了最舒适最少费气力的一种生活方式。但他总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借口,去完成一次转变,打开他心中的野心。 最后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发现自己的野心早就没有了,一心只向往飘逸生活;另一种,也是最多数的那种,野心依在,膨胀不止,渴望多时。 阿伞瞧不出夏目骅是哪一种,但总是厚积薄发,怎样他都不会吃亏。 她和长鱼要离开了,离开丹城,在山斋丹人追上来前离开。至于这三个药人,长鱼只说要一人一个。 夏目骅犹豫颇久,最终同意了。 阿伞和长鱼,一人撑着一个丹鼎,御剑远去。 “少爷。那药人……”黑衣人急道,“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夏目骅摆摆手,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随着长鱼和阿伞的离开而远去,他也将那东西,从此以后记挂在那个清雅的男子身上。也许这一生,他都会庆幸遇到这么一个人。 “只有他那样的人……才会一直坚持自我吧……” 山斋丹人同夏家家主、夏家大少二人把酒言欢,直至下午这场酒话才结束。山斋丹人满面笑意,自然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如请二少爷和他那位朋友过来一道吃酒?”山斋丹人直抒胸臆道。 夏家人见他着急,也暗自笑了,但他们也想早日拿到那一尊药人。人丹啊。是多少修士想炼制的。今日让这山斋丹人见见那男修也无大碍,料他也不敢从夏家手中直接抢人。 夏家家主招了招手,让仆人去请人。 等了一段时间,还不见有人来。桌上的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又过了片刻。仆人终于赶了回来。面色有些慌张,他找遍了府中也找不到二少爷的身影。二少爷那边的人嘴又紧得很,什么也不肯说。 山斋丹人知晓长鱼和夏目骅已不再府中。只想他们或许已经离去。顿时觉得是夏家骗了自己,夏家还说什么长鱼需要好几种高级丹药,是不可能轻易离开丹城。这番话,想来也是为了稳住他,拖延时间的。 “好,好一个夏家。”上阵父子兵,唱出了一段好戏啊。 山斋丹人语罢,再无半刻停留,径直离开了夏家。 夏家家主和夏家大少一脸阴郁,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尽快找到夏目骅。夏家家主迈着不悦的步伐走向老爷子的书房,却被夏家大少拦下。 “爹,若不是老爷子暗中会意,二弟他们离开的事情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夏家家主的脚步一顿,狠狠地瞪了一眼夏家大少,“就你不争气。” 阿伞和长鱼飞行了一个时辰,忽觉背后似有阴云压至,阿伞回头,却见是万里无云,是个好晴天。 阿伞的脸色微变,看来她们还是耽误了时间,要被追上了。 长鱼脚下的飞剑猛然加速,阿伞正在愣神,一个轻摇,阿伞下意识伸出手扶住长鱼的手臂。 一时间,两人都一僵。 阿伞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长鱼,长鱼也回望他,眼睛里全是安抚。 阿伞松开手,她的手是颤抖着的,她几次想伸手去撩开长鱼的衣袍,想看看那衣袍下的手臂,但却是一次次退缩回来。 身后的阴云压迫得越来越近,风吹得鼓鼓作响。 长鱼停下飞行,他也知道他再怎么加速,也逃不过来人的追捕。来人太强大了,和辛小名不是一个量级的。再者,他的身体也不行了。 只能再拼拼了。 长鱼看向阿伞,阿伞脸色虽然凝重,却没有太多紧张,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经历得太多,早已经知道唯有冷静才能找到出路。 “阿伞。”长鱼低低开口,“你待会一定要逃。” 阿伞望着他,她只要一个说法,为什么要她逃。 “我不会死的。”长鱼肯定的说道,“这副身体已经残缺,我不要也罢。” 阿伞不相信,若非有之前的那个小插曲,她或许会信。但这时她却是不信的。这个人,总是将不好的事情瞒着她,也许差点就死了,却只是轻描淡写告诉她,他好得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和她一样的人啊。 可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不觉得有什么,看到他人做,就觉得这个人傻透了。 阿伞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山斋丹人已经追了上来,他先是去了十万大山,只看到小须弥界前的那些铁笼子,他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全都完了。 愤怒,唯有愤怒。 阿伞身体里还有牵魂引在,山斋丹人不费力就寻到了方向追上来,虽然他不明白,阿伞为何会出现在丹城外,但此时他的直觉是奇准的。他远远就看到那两个人,那两个都吃下过牵魂引的人。 山斋丹人吹了声口哨,阿伞没动;他又吹了一声,声音长且啸亮,阿伞还是没动。山斋丹人顿时便知道自己被骗了,被一个丫头,以及一个年青男修一起蒙骗了。 愤怒,还是只有愤怒。他的速度更快,即使不远处的阿伞和长鱼,都没有动。 “他来了。”阿伞说道,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仿佛正向他们逼近的不是一个分神期的修士,仅仅只是一道迫近的阴云罢了。 长鱼低头,又看到阿伞柔软的发顶,乌黑柔顺,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让他觉得手痒。这次他没有忍着,他抬起手,抚上阿伞的发,轻柔的抚摸。阿伞的发很软,冰冰凉凉的,长鱼的手不痒了,心却更痒。 阿伞身体一僵,复而又柔软下来,她嘴角轻轻勾了勾,却又听到长鱼说话—— “阿伞,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