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回家
买的是十点十五分的火车，凌霄因为还要送别几个校友，九点就到火车站了，宋玉直到十点才匆匆赶来，因为在路上塞了一个小时的车，来不及多说，两人就拖着行李检票进站。 要坐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所以宋玉买的是软卧，车上，凌霄要把车钱还给宋玉，宋玉死活不肯收，她觉得自己住院期间多亏了凌霄照顾，不然还不知道多可怜多寂寞呢。 宋玉执意不肯收钱，凌霄只得把钱又重新放回钱包，低着头道，“小玉，你回去多久呢？又几号回帝都？” 宋玉想了想，“我暂时也不确定，看情况，事情如果早办完，我就早回来。” 凌霄点点头，“那你要回帝都时记得打电话先告诉我一声，一定要提前两三天告诉我，可以吗？”如果他早知道，他就去帮她买好车票，这样也算是把这次的车钱还给宋玉了。 宋玉含笑点头，“嗯，好的。” 回到市里，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多，凌霄不放心她一个人，便让她先跟自己回家，等天亮后再走，宋玉想了想，终是答应，这样的话也能去看望下凌霄的父亲了。 出租车上，凌霄问她，“小玉，你这次回来是要办什么事？”他早就想问了，等到现在才问，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她什么忙。 宋玉却笑着说等到家后再告诉他。 重新回到四小公寓这边，宋玉感慨万千，无论是街道，还是楼房都和十五年前一样，没多大变化。在这样高速发展现代化的时代，能保持十五年不变实属不易。 凌霄在和司机结算车费，宋玉拉着行李箱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熟悉的五楼阳台，心酸而惆怅。 凌霄轻轻来到她身边，也抬头望一眼那熟悉的阳台，低声道，“上去吧。” 宋玉点头，凌霄接过她的行李箱，先走在了前面。 上到五楼，凌霄按了门铃，宋玉则怔怔地望着自家房子的门发呆，门由两扇铁门换成了木门。两边墙上还贴着去年的春联没有撕掉。 “咔嚓。”这边，张老师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外面，脸上的笑容自然喜不胜收，只是，当看见凌霄身后的宋玉，张老师满是疑惑的望向自己儿子。 宋玉慢慢转过身来，望着眼前又瘦又黑的张老师，惊讶得不知道怎么张口。 张老师握住凌霄的一只手，问道。“小小，这位姑娘是” 凌霄望一眼宋玉，对自己母亲温声道，“妈。你认识她的，你好好看看。” 张老师更加疑惑了，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是她认识的人？？？可她看了又看，还是没想起来年轻女子到底是谁。不过，她倒觉得年轻女子和自己十多年前的一个朋友挺像的，但一时。张老师也没想起那个人其实就是余平凤，宋玉的母亲。 宋玉微笑，低下头，叫道，“张阿姨好。” “诶，诶，你好，你好。”对于宋玉亲热的叫自己张阿姨，张老师有些慌乱无措。 凌霄扶着自己的母亲，含笑道，“妈，她是宋玉，宋玉你还记得吗？余老师的女儿啊。” 张老师一脸茫然的望着儿子，想了好片刻，才终于想起来，恍然大悟样，不可思议的望着宋玉，惊讶道，“你是余老师的女儿？宋玉？” 宋玉微笑点头，指了指自家的房门，道，“就是小时候住对门的余老师的女儿。” 张老师连连点头，她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她慌忙让到一边，道，“快，快进去坐着吧。我给你们煮面条。” 听到张老师说要煮面条，宋玉一下笑了，因为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每次在凌霄家蹭饭吃时，张老师煮的就是面条。 等宋玉他们进了屋，张老师还真的进厨房去煮面条了，这时，凌霄的父亲也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站在客厅的宋玉也很是惊讶，还以为自己儿子这次带女朋友回家了呢。 后来听凌霄说是对门余老师的女儿，凌霄的父亲也是恍然大悟，凌霄便把自己在北京和宋玉碰到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所以两人就一起坐车回来了。 宋玉一直微笑着没有说话，但其实此刻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好受，特别是看见凌霄父母的变化后，记忆中凌霄的父亲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身材魁梧，结实，而绝不像现在这样消瘦得没有人形，头发也因为化疗而全部掉光了，看得宋玉的眼睛酸涩极了。 过了一会，张老师从厨房端着两碗面条走处来道，“面条煮好了，你们快过来吃吧。” 在餐桌前坐下，宋玉望着坐在一旁的张老师，道，“张阿姨，你和叔叔都快去睡吧，碗我来洗。” 张老师掩嘴笑了笑，“不用你洗，你把碗丢在水盆里，明天早上我来洗。”她忽似想起什么，起身道，“今晚让小小睡沙发，你睡他的房间，我去给你重新铺一下床哈。”说完，张老师就笑容满面的去铺床了。 宋玉望着对面的凌霄，非常小声道，“你跟阿姨说一下，我睡沙发，你睡床。” 凌霄一下笑了，摇头道，“那哪行啊？何况，我爸明天很早就要起来去医院的，到时候你一个女孩子睡在客厅的，像话吗？” 额，好吧，宋玉只能妥协。 吃完面条后，宋玉顺便把碗洗了。 帮宋玉铺好床后，张老师就先睡下了，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所以宋玉先洗澡，宋玉洗完后，凌霄才去洗。 弄好一切，已经是早上凌晨四点多，两人互道了一句晚安，就纷纷睡下了。 醒来已是早上九点，凌霄也早就起来了。还把用过的被褥和枕头都叠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这不禁让宋玉又增加了一丝好感。 去楼下的小店用了汤粉，又重新回到楼上，宋玉说想去看看自家的房子，便来到对面，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抱着婴儿的中年妇女，她不解地望着宋玉，问，“你找哪位？” 宋玉微笑道。“你好，我是宋爱国的女儿，也是这座房子的户主，因为我昨天从帝都回来，所以想来看看房子。” 中年妇女立刻恍然大悟，将门完全打开，退到一边道，“那你快进来吧。” “谢谢。”宋玉微笑着进到屋里，屋子虽然还是那个屋子。但装修，家具什么的都完全不一样了。 宋玉努力地回想着小时候家里的模样，那种熟悉而心痛的感觉，让她沉沦。 直到将整个屋子看了一圈。宋玉才道谢退了出去。 其实宋玉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要告诉父亲，但联想到凌霄父亲的可怜模样，宋玉终是动了恻隐之心。然后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回来了。 父亲听岔了。以为她说她要回来，便连忙问她哪天回，什么时候到，他去接她。 宋玉说自己已经回到市里了，父亲不由紧皱眉头道，“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这样我好去接你，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宋玉说不用，她去他公司楼下找他好了，父亲说行，让她到了给自己打电话。 挂了电话后，凌霄道，“小玉，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次回来到底是要办什么事呢。” 宋玉望着他，轻吐口气，“我想把对面的房子卖掉。” 凌霄很惊讶，想问宋玉为什么，但到了嘴边终是没有问出口，他将宋玉送上出租车，道，“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帮忙的，还有，回帝都前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声。” 宋玉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然后驾车远去。 宋玉就坐在父亲公司楼下广场的一排木椅上等他，不一会儿，父亲就向她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叫了她一声，“宋玉。” 宋玉回头，却是目光清明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喜也没有哀，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 父亲伸手压了压，“快坐下吧。”说着，他就直接坐在木椅上。 满是慈爱的目光打量她好片刻，蹙着眉头道，“你瘦了，也白了。” 宋玉眼帘一垂，没有出声。上辈子她也是越长越像自己的母亲，她想如果母亲现在还活着，别人肯定都会以为她是母亲的meimei，而不是女儿。 “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学业重吗？”父亲小心翼翼问道。 宋玉摇摇头，依旧是不太想开口。 父亲长长吐了口气，担心道，“那怎么还会瘦了呢？你要多吃饭，不要像那些女孩子，光吃零食不吃饭，也要吃些水果，补充维生素” “爸。”宋玉打断他的絮叨，忽然叫道。 父亲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应一句，“诶。” 宋玉缓缓抬眸看着他，道，“爸，我这次回来是想把四小公寓那边的那个房子卖掉。” 父亲双唇紧闭，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宋玉目光一转，望着别处，继续道，“我的户口学校也早就帮我迁去帝都了，而且我自己也想好了，在帝都那边买个房子，以后就不回这边了。” “宋玉，你真的忍心要卖掉它吗？”父亲咬咬牙道，“你既然要卖掉它，那就卖给我吧，多少钱，你说。” 宋玉愕然望向父亲，“爸”一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父亲长吐口气，“我现在手上还是有点余钱的，要买你那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你在帝都买房子还差多少？我出。” 宋玉双唇紧抿，没有出声。 父亲盯了她一会，道，“宋玉，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需要那么多钱？” 宋玉偏开头去，依然不出声。 父亲重叹口气，“就这样决定了，房子我买了，你需要多少钱，我让秘书给你转过去。” 最后，宋玉以十五万的价格将房子卖给了父亲，第二天他们就去房管局备了案。 下午，宋玉又回了一趟市一中，买了一些水果去看望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 教过她的大部分老师也都还在市一中的，只有几个或者辞职了，或者被调去了其他学校。 从学校出来，宋玉又坐出租车去大姑那里，因为父亲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该看的亲戚还是要去看望的。 要说这十五年间，大姑家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大姑爷得皮肤癌死去，再是大姑一家搬进了新房子，大表哥也在两年前结婚了，去年大表嫂刚生下一个女孩，小表哥也找了女朋友，两人已**。 时间让宋玉从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也在所有亲人脸上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虽然宋玉已经和大姑有一两年没联系了，但大姑再见到她时，脸上露出热情而温暖的笑容，两个表哥也很热情。 吃饭间，一家人的话题都是围绕宋玉在帝都的情况，宋玉答又不是，不答又不是，所以大部分都是父亲替她说的。 吃完饭后，父亲的秘书开着车来接他们，大姑和大表哥一直将他们送到小区门口才罢休，这次的探亲，倒让宋玉心里升起了丝丝暖意。 或许有些过去我们应该学会宽恕，但宽恕不代表忘记。 父亲让秘书先送宋玉到酒店，到了酒店，父亲还想和宋玉说两句话，便跟着宋玉一起上了房间。 宋玉说明天她想回乡下老家去看看几个舅舅和舅妈，更重要的是祭拜母亲，姥姥姥爷。 父亲点头赞同，还道，“明天你八点在酒店一楼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宋玉摇头道，“爸，不用，我已经长大了，你尽管忙你的事就好。” 父亲掐灭烟头，含笑道，“我这副总也没什么好忙，女儿好不容易从帝都回来，我就想黏着她。”说完，父亲忍不住轻笑两声。 宋玉垂着眼帘，没有出声。 第二天，父亲真的开车来接她一起回乡下老家，不过父亲说，中午还是去县里先看一下小姑，昨天小姑还打电话给父亲说，宋玉回来了怎么只去大姑那，是不是瞧不起她这个做小姑的？ 宋玉无语，她忽然问道，“爸，那徐扬表哥在家吗？”其实三年前宋玉就听父亲说，徐扬结婚了，娶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过徐扬自己本身只有高中毕业而已，是偶然一次坐大巴时和那个女孩子认识的，后来两个人谈了一年多就结婚了。 宋玉记得上辈子徐扬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结婚的，不过她记得没错的话，明年徐扬就会离婚，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四年一直没怀孕，后来两个人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徐扬的精\\子都是死的，也就是常说的不孕症。 所以这人呐，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一颗善心，不然只能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