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五章 喜事
胡大愕然,却是来不及了。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私心与反叛。而陈敬却是以一次苦rou计赢得了陈氏一族的生机。因着这样的安排,陈家逃脱了厄运,福临诺敏也是一并安全了。 因着所有的联系,索伦图和孟古青也是被开脱了。 这桩公案都是由于皇太极偏疼偏宠才能遮掩过去的,索伦图习惯了被宠爱不觉得什么。孟古青却要他很认真地感谢皇太极。索伦图颇有几分傲娇地记下,只说摆下豪宴便是了。孟古青细数了一遍人员名单,又说不要遗漏。索伦图跟着记下了人名,又说要请福临。 此次事件福临确是给索伦图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毕竟乱党的罪名不是小事。福临肯为了维护他与孟古青这样哑忍,可见真的是恭顺到了非常的程度。 若是拿考验来比拟,那么福临算得上是通过了索伦图的试炼呢。只是因着索伦图知道孟古青向来不喜欢他,便只不提这些罢了。 孟古青知道索伦图的心意,对福临亦只是维持在表面的客套程度,这回福临的表现虽很令人意外,但细细分辨亦只不过是互利的行为。 分辨清楚陈家与胡大之事无关后,相关人员便予解禁。经查证,白虎堂是天地会较为重要的分舵。皇太极派去忻州的人,除了带回陈家家主陈商及重要人员外,账本和花名册也被一并带了回来。由账面的亏空来度算,胡大确实私下挪用了陈家的产业作为天地会的开支,而白虎堂的分量占了很大一部分。白虎堂最多活动的地区是忻州,阜平和五台,胡大为了众人隐藏身份,将他们安排到不同的行业和地点,并定时予以钱财或兵器协助。开展反清活动。 信义和尚与当初投掷火药的人,也是白虎堂的,而且据搜捕回来的花名册记载,他们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白虎堂作为天地会在山西的据点之一,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次的剿灭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因为擒贼先擒王,胡大这个堂主倒下了,又伤了财务的接济,天地会一时还找不到适合的人手接应他。白虎堂作为被破开的据点,正是一个口子。利于皇太极更好的摧败天地会。 自从光孝寺的事件后,天地会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已是坏得很,正好借此机会更添一桩罪过。皇太极拿下了主意。却是为着考验一下索伦图与福临,便召见了他们。 索伦图没说什么,这法子不错,但要他盛赞却又显得虚伪了。便只笑了笑。福临却是赞了一声后,便有些踌躇。 皇太极知道福临向来不是狠戾的性子。便问:怎得了。 福临叹道:皇阿玛英明,儿子确有不忍。倒不是心疼这些反贼,而是怕百姓不明真相,反疑惑是朝廷栽赃。况且这些反贼也有家小,若是一并处决,怕是要引人闲话的。 皇太极微眯了眼睛:你真的这样想吗。 福临不敢卖弄得太过了。因着已是顺着皇太极的意思说到了这里,便顺势话锋转去了道:是儿子糊涂了,那些反贼朝人群中扔下火药之时。便足以证明他们是冷血无情的孽徒了。他们不顾百姓的死活,反利用百姓的愚昧反叛,是真真可恶之人。皇阿玛理当斩草除根。 皇太极知道他是以这样的手段在吹捧着自己,虽是不豫,可也不忍推拒他的苦心。便笑道:你若是糊涂,便不是这般了。福临。日后好好历练着吧。 福临一默,细细品味后方才觉出了意思,皇太极这已是在夸他了。喜得眉梢微扬,忙道:不敢当皇阿玛褒奖,儿子愿枕戈待旦,为皇阿玛扫平这些反贼。 那样便不止是五台县或是忻州了。范围将被扩大到整个山西,并且利用目前他们的薄弱环节深入探究,以求将天地会根绝。 皇太极懂得福临的意思,他的口气惊人却是值得鼓励,便道:你有这般孝心与决心是好事,将来也是为了子孙后代得享太平。罢了,先散了吧。 福临不舍的抬头望了望,又侧身对索伦图点了点头,方才跪安去了。心里却是在想,剿匪的差事不能让给别人。 皇太极见他远去便不再理会了,单单对索伦图多说了些话,除了问平安,便是叮嘱索伦图日后不要莽撞行事,令人担心。 索伦图也是生性聪明的,听得话意便知道皇太极是在提点他。教他不要意气用事,今次陈敬的事便是一个教训,再不可有下一回了。他想想这也是自己的错,陈敬虽是与胡大无关,可也差点分辨不清楚了。多亏皇太极果决方才水落石出,教人如何不佩服,便忙跪了谢恩。 皇太极喜他变得懂事了,却又嫌他太过温驯。笑了笑便从龙座上走了下来,走到索伦图面前扶起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父子俩靠得极近,这便显出身高的差距来了。而此时索伦图亦是惊喜的发现,想是这些天蹿高了个子,他比着皇太极似只矮一寸了。 皇太极见他这般惊喜,先还以为是孩子气。后来转念忆起索伦图曾说过个子一般高了便要娶孟古青的话来,便打趣佯装已不记得了。 索伦图先亦戏语应对,后来偏是急了,便是说皇太极不应他也要娶。皇太极哈哈大笑后拍拍他的肩,问索伦图如何自己娶得,没有经过宗人府cao办和认定程序,婚仪的一切都是无法成立的。即便小两口再有钱,也只不过空欢喜罢了。孟古青终是不能成为他的妻子。 索伦图嗔道:我说到做到,只花我们的钱便是了,内务府的银子,我们一文也不会动的。至于宗人府,我要娶妻,他们敢不给我报章程? 好小子,这是要越过朕去了吗。皇太极喜爱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因最是像年轻时的自己,偏笑骂道:你也太没大没小,朕不相信没有朕的旨意你们可以顺利成婚? 当然可以。索伦图目光微凝:到时孟古青是要先回科尔沁由我来迎娶的,大不了,我便随她在科尔沁住下罢。皇阿玛再立别人为太子便是了。 皇太极闻言,心口突得一痛,表情也僵住了。 索伦图先是嬉笑着的,后来品出玩笑开过了头,忙道:儿子浑说的。 皇太极怔怔地望着他,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这话回宫后不许再说了。教你额娘听见,她怕是要疯的。 索伦图小心地呼吸着,搀起皇太极的胳膊:皇阿玛。儿子唐突了。 皇太极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却又舍不得用力,又是叹道:孽障,朕拿你也无办法。你下回再说,便拿针缝起来吧。 明明是玩笑的句子。却透着伤心与疲惫。索伦图扶紧了皇太极,送回了宝座之后又跪了下来:儿子不是故意的,在我心里,皇阿玛和额娘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皇太极微微一笑:你有心爱的人,并且她亦爱着你,这便是朕最想看到的事情。只是你要记得,孟古青再好,也及不上你的额娘。若是你忘了这些,便真成了浑小子了。 索伦图一默,低头按上皇太极的腿,因着有心事,按摩的手段便十分不如人。时轻时重。时高时低的。 皇太极知道他又傲娇了,便是抬手拨了拨索伦图的头发。又问:你想定何时为婚期? 索伦图正在神游,听而不闻。 皇太极本是说得很轻,见着这样便没有再提高声音复问,而是狡黠地漏了,笑着拍了拍腿:你天生便不是伺候人的料,朕的腿都要青紧了,滚下去吧。 索伦图想着孟古青,正是甜蜜的笑着。被皇太极一拨手偏生了反叛心,偏是压住了皇太极的手掌,重重一按。 皇太极哭笑不得,又骂道:滚吧。 索伦图这时方才想起内心深处渴望为何物,停留了问:皇阿玛,我想跟孟古青定下婚期来,依我之见,再有几个月,我一定能和皇阿玛一样高的。 皇太极抬手拍拍他的脸,只笑却不说话。 索伦图用心地觉察这份意思,突然想到这话里是有几分犯忌讳的。他说要与皇太极一样高,试问天底下谁敢跟皇帝一样高呢。这话就有了两重的意思了,若是换了一人来说,反叛大罪是逃不掉的了。 皇太极宠极了他,才不与他计较。却不可教旁人知道。索伦图觉出了苦心,自悔地笑了起来:儿子老说错话呢。皇阿玛您到底答不答应嘛。 皇太极偏是捉弄,不肯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腿。 索伦图知道他的意思,便是用心的按了下去。待到手指发酸发痛,似已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皇太极才又拍了拍腿,示意可以了,又对他道:总要教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回京之后问过汤若望再定吧。况且你亦要问过皇后与孟古青的意思,你以为娶妻便是这般简单的不成。先跪安吧。 谢谢皇阿玛。索伦图喜得手舞足蹈,忙叩头离开这里。 虽是毕恭毕敬的,待索伦图出了屋子便是拘束不了自己了,恨不得飞奔到孟古青的院子里去。他也不管别人,只顾得自己跑开了。 因着这样,迎面便撞了一人。 福临为着揽下剿匪的差事,回去后写下议策便又赶来了,被索伦图一撞,撞跌了一地的纸。 索伦图根本不曾看他,却是自顾的笑道:我要娶她了,太好了! 福临却是闻言如丧考妣,连身子也软了,站不稳便要跌去,口中期艾的叫道:太子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