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离间计
大祸就在眼前,娜木钟已无暇多想,即刻道:“好,我答应你。” “这便是了,贵妃,快定定神,别教人瞧出来。”小玉儿宛如推心置腹的好姐妹,处处为她着想。 娜木钟压住心虚平了平气,目光平视前方。 而小玉儿则满意地退远,仿佛从不曾靠近过地泾渭分明。 她们以为这样便撇清了,却不知道被身后的人全数看在眼中。 避在角落的敏秀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不曾听见小玉儿和娜木钟说了什么,但从小玉儿眼角狡黠的余光,敏秀亦可猜出绝非吉事。 为何索伦图邀请董佳氏参加生日宴她却不曾出现,为何会有人用红参鸡汤害答应滑胎,为何小玉儿会突然亲近贵妃。 事故越发古怪,敏秀不敢猜也不想猜。 若想平安,只有视而不见,她赶快移了目光,不敢再看。 事情闹成这样,盛宴已无法继续,皇太极铁青着面容吩咐宫女将宁答应扶下去,而哲哲则禀持职责软语宽慰受到惊吓的女眷们。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盛宴空前也只得中止了。 哲哲扫兴地叹气:“先散了吧,委屈你们了。” “臣妾/奴才不敢。”妃嫔贵妇齐齐回应,心思各异地让开一条路。 宁答应先被宫女扶出去,皇太极担心地抱着索伦图离开,接着便是哲哲、海兰珠、娜木钟、谨妃…… 一个个依序而行。孟古青出来后,心有所感地向后瞥去。果然见到梁思善躲在阴暗的角落,依依不舍地凝望着皇太极怀中。 他在担心索伦图,孟古青惋惜地轻轻摇头,暗示克制。 纵然做出蜂蜜鸡翅是受人陷害。为表公正,收押是必须的。万不可此刻对旧主露出半分依恋,否则得不偿失。 梁思善乖觉地垂低眼眸。果然立刻被侍卫带下去了。 孟古青敛回目光,随着队伍行进。不一会儿,人们便见到跪在道旁的庄妃和福临。 福临小声抽泣着,庄妃则微弯了背拉住他的手,时不时地说些什么。 陶格斯和鲁嬷嬷、桂嬷嬷,还有戴春荣陪跪在二人身后,不敢说话。 当人群的阴影渐渐靠拢。福临越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庄妃轻喝着提醒:“别怕,有额娘在,低头。” 福临抽吸着鼻子:“那么多人,我不干,我要回北一所。”面对强大的人群。他已不可避免地展开想象,以为她们都是来奚落他的。 如此一来,福临惊惶得连脸都憋红了,几乎立刻便要晕过去。 “福临!”庄妃瞧在眼中,心痛得快要碎了,手搭上他的肩一把搂住:“快到额娘的怀里来,额娘不要你受罪。” “呜呜。”福临哭着,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等皇太极走到跟前时,他居然已经吓晕了。 “皇上!”庄妃不顾皇太极不愿停下的脚步。膝行地哀求,张手欲抱:“福临晕倒了,皇上,请让太医看看他!” “让开!”皇太极当即怒喝着避开。他亲自抱着索伦图,怎么可能容许她抱腿。 “皇上!”庄妃不知道宁答应的事,还在叫喊。 于是。突然见到她的人们便更加惶惑了。 前边,紧跟中毒御厨的江行舟犹豫了一下,没有停。而迎面赶来的恰恰便是另一名太医徐文魁。 由于娜木钟安排失当,守候吩咐的卢太医迟迟等不到传召,由于惊慌而神态有异,而今夜当值的徐文魁发觉之后很快想到了这里。 随后徐文魁自作聪明地来了,本想在皇太极面前立功,却成了福临的救星。 皇太极抬手指指,徐文魁只好去为福临视疾,眼角的余光却扫见了江行舟的身影。 被人抢先了。顿时他便有些悻悻的,却也只好作出殷切的样儿向福临跑去。 这份不乐意教有心人看在眼中,亦是一件可利用的把柄。 贵妇们踏实地走着,小玉儿偏过了眼睛装作没有看见,心中已有数。轻咳了一声。 心系爱儿的庄妃转过头来便见着了她,四目相撞,都有些吃惊。 别怕。小玉儿眨眼暗示着什么,心痛的庄妃便立刻定了心神。 队伍便这样过去了。庄妃搂着福临,良久都舍不得松手。 徐文魁诊脉过后,为她定心:“娘娘不必忧心,九阿哥只是气闷,躺一会儿便没事了。” “那就好。徐太医辛苦了本宫,”庄妃想要起身抱福临才想起无旨不可擅离,忙吩咐陶格斯道:“快领福临回去。” “这。”如今福临已不归庄妃照管,陶格斯很迟疑。 “娘娘,交给我们吧。奴才们将 九阿哥带回衍庆宫交给主子。”见到情势尴尬,鲁嬷嬷和桂嬷嬷急忙分忧。 “那便有劳了。”庄妃心里存着气,却也软语回应。 她不敢再得罪谁,现下谨妃的心情并不好,为福临的安危着想,她不能雪上加霜。 “奴才们惶恐。”鲁嬷嬷桂嬷嬷急忙磕了头,然后去抱福临回衍庆宫。 为着职责,徐文魁只得跟行。 戴春荣也爬起来,回身朝庄妃抛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卧薪尝胆皆是为复仇做准备,每一步都要走得很小心。 庄妃点头放他们离开。 回到衍庆宫后,鲁嬷嬷和桂嬷嬷立刻去见谨妃。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董佳氏晕厥后醒来竟连药也不上,而是急冲冲地到谨妃的院中跪等。 谨妃刚刚进来便被她抱住了腿,吓得叫道:“哎呀。” “娘娘恕罪!”董佳氏急着分辨:“奴才绝没有出卖娘娘,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才。” “好了。你别说了。”谨妃心烦意乱,不想再听。 “娘娘,院中不可能突然有猫出现,求娘娘一定要从头至尾告诉奴才。奴才可以证明一定有人捣鬼!” 孟古青和索伦图联手便是天衣无缝,可是董佳氏不甘心。 终于,听了她的诉说。狐疑的谨妃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孟古青和小八一起骗我们?” “正是。”虽然受刑吃尽苦头,但董佳氏仍觉得值得:“娘娘,他们两个联手骗我们,甚至,奴才以为这猫也是他们安排的,试想。娘娘的院子旁人怎能进得来,宫中上下,除了八阿哥和格格又有谁能这么神通广大,分明是他们想要陷害娘娘与奴才!甚至,之前赐衣和勒娃的事也是他们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娘娘!” “为什么?”谨妃不敢相信。 “奴才不敢说。”董佳氏欲言又止,开始引鱼上钩。 “你说吧。”被愚弄的愤怒导致谨妃蒙蔽了双眼。 “因为他们和宸妃娘娘一样,自恃身份高贵,目中无人。娘娘升位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rou中刺。奴才身份低贱被折磨无话可说,可是娘娘生性善良,兢兢业业,又为皇上生下了四阿哥,有今日之荣耀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们偏偏不放过娘娘,要给娘娘一个下马威!” “竟然是这样?!”听上去很有道理,谨妃惊愕极了。 “所以娘娘,您一定要想办法还手,不然很快就会被他们治倒的!”董佳氏夸大地哭泣,展示着受伤的手指。火上浇油:“今天对奴才下手不过是杀鸡儆猴,对娘娘的警告而已!” “为什么,宸妃和小八明明已经占尽了皇上的宠爱,为什么?”谨妃感到心寒。 “因为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如今娘娘升位,四阿哥自然有可能威胁到八阿哥,他们便先下手为强!娘娘千万不能被他们打倒!不然四阿哥就危险了!”董佳氏并没有白白跪等,她将想好的词全部抛出来,吐之而后快。 事到如今,董佳氏不惜抓住任何可以用来反击的力量,不惜代价。 “依你之见,本宫该怎么做呢。”想到木讷的叶布舒,谨妃的心便沉了下去,不知不觉拧紧指尖。 虽然明知和宸妃对抗是鸡蛋碰石头,但为着叶布舒,谨妃便没有了退路。 “娘娘,如今奴才虽然步步艰难,但奴才愿意粉身碎骨保护娘娘,只要娘娘别听信他人谗言怀疑奴才的忠心!”董佳氏说得诚恳,双目如同珍珠般晶莹。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的话。”谨妃低头望见董佳氏受伤的手,同情地叹息:“你怎么不上药,快去上药吧,养好身子再说。” “谢谢娘娘。”背靠大树好乘凉,董佳氏终于打动了谨妃,当她的脚迈出院子,薄唇勾起别有深意的弧线。 惊心动魄的今夜还未终结。另一边,哲哲领着孟古青回了清宁宫,心神不属,总是有些恍惚。 孟古青察言观色地道:“皇后,三jiejie和八jiejie安然无恙,您不必忧心。” 马尔喀和永安已被各自的嬷嬷领回了西三所,理当已是安置了。 “嗯。”哲哲抱了抱孟古青:“孩子,发生这样的事吓坏了吧。先睡吧,明早还有事。” “何事。”孟古青心头一跳,若有所思。 说到这个,哲哲的脸上居然露出一点羞愧的神色,终是说道:“本来怕你心里难受不想说,明儿科尔沁来人。你三哥……” “臣女的三哥要来了?”孟古青乍现喜色。 “不,还有你的meimei阿木尔,还有你阿玛的侧福晋吉布。”哲哲担扰地搂住了她,为她心痛。 “好啊,来得好。”明天将是蛇鼠一窝表演的时刻,孟古青温柔一笑,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