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孰真假(二更)
周廉彻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呆愣地看着桌上的笔洗出了神。 昨晚御造局出事，明明是个可以大好利用的机会，他却是意外地什么消息也都没有得到──反而是今天一早要出门的时候，由外头的门房直接传进来的。 作为一个有心上位的人来说，如此大出他意料的事情、又加上以往引以为傲的情报网竟是如此在关键时刻不得发挥作用，对于周廉彻来说，实在是一件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 恰好出门到一半听到有太监来报说今日不开朝，心情本就不好的周廉彻当即让人掉头回府，一进书房里、便是整张脸拉了下来，yīn沉沉地不断地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利用起来，好叫他重新补足这一块情报网的人脉的。 御造局的地位太过超然，目前：曲家完全没那个身分涉足；太子殿下则是早有其他的倚仗、所以不大在乎；淑妃与周廉策一心想插一脚、可奈何自家门第低，认识的人又少，只靠着娘家哥哥、根本没法支持他们去与那心高气傲的匠人们攀关系；恭亲王府地位比起御造局本身只有更超然的份儿，根本不屑在其中指手划脚…… 可为何自己怎么样就是没法从中得利，还可怜巴巴地连点消息都得不到呢？ “殿下。”汪海和尚手持的念珠，微眯的眼眸、神情恭敬地对周廉彻说道，“任楼主，此刻可正是在里头任职呢……！” 汪海和尚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任钥手里本来就有把柄在他们手上，威胁他做个双面人，好好地在暗中替他们传递消息，也不算什么‘违反职业道德’吧？而且要是任钥不愿意，大可以把手里还剩的二十多个赝造的机会，拿几个去换得他递消息的补偿啊！ 汪海和尚想得很美好。可多少了解齐玥xìng子的周廉彻却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齐玥可以为了救人而答应不平等的条件，但要是拿着这种事情想换她来做这种事情，只怕是连想都不要想了！ “此事不妥。”周廉彻想了许久，站起身走了走，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说道，“本王知晓大师的意思，不过不管从哪方面看来，本王都不该拿着已经交换好的条件、反悔去单方强迫他重新做更改。不过。大师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想来是咱们之前都把目标放得窄了。也许可以换个方向着手、还能得到一sī突破的机会。” 汪海和尚跟了周廉彻行事多年。方才提起齐玥当靶子，一方面本就算好，要是周廉彻答应了、那就两全其美，直接把现成的人选捡起来再利用──要是周廉彻反对。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提点的作用已经达到了，那个任钥要怎么凉快、就怎么凉快去吧！ “您有何良策可使？”不过该给主人家做面子的时候，汪海和尚也是绝对不会随便出头的。双手一合什，就是笑着问道，“贫僧也只是想着殿下平日繁忙，有什么小方法可以提的，尽可能先抛砖引玉罢了！” 周廉彻知道汪海和尚惯于打圆场，也不嫌弃他那些拍.马.屁的话也太过滑溜。手一liáo袍重新坐下，就是看着汪海和尚说道。 “幸得大师提醒，或许咱们不该再把贿.赂与威吓的手段放在御造局那群只负责服shì的奴才身上──而是该找个匠人做为咱们的踏板，让他做那引子、直接从里头帮咱们布线才是！” 以往在宫里要想得到消息，一向都是从服shì的太监和宫女着手。本来想着御造局的人整天关着闭门造车，人口简单、应该心思也是单纯好骗──没想到人家反而是铁板一块。所有人都团抱得死紧，怎么掰也掰不开。 可是住在里头的匠人们可就没那么难撂倒了！ 大伙儿都是做事领工资的，再加上匠人的流动xìng不低，御造局的那群奴才、肯定没有办法把每个人的底都给mō得透彻。只要他们捉了其中几个起来做筏，哪里还愁之后的事情？ “您这么一说……”汪海和尚忽然灵机一动，颇为兴奋地对周廉彻说道，“之前不是说，御造局昨晚失火后，有好几个人失踪了么？” “……”周廉彻几乎是秒懂，语调也跟着汪海和尚的话而上扬地说道，“您的意思是，干脆就捡了这个现成的便宜，趁其他人也动着一样的想法的时候，先行把咱们的人顶替进去么？” “正是如此！”汪海和尚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是补充说道，“而且少几个，咱们就补几个上去！只要把话套好了，不但能多层保障、让他们彼此监视，也还能比此抱团照应──要是有个万一，他们还能分工合作；必要时，更可以酌情牺牲掉救不回来的棋子，留着其他人在里头继续效命！” 他虽然剃了个大光头，穿着袈裟、带着佛珠，可本质却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文朝将军！这种杀人越货，拿米糠充稻米的不得不，他也不是狠不下心来干的！ “为了这次能塞人顺利……”汪海和尚想了想，还是保守地说道，“咱们这几天还是密切地在京城里好好搜寻一番，若是找到本尊、那就直接杀了抛尸；如果都没找到，那就算是皆大欢喜，咱们的人进去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 而被汪海和尚和周廉彻惦记的‘失踪人口’们，正心有余悸地群聚在玥阳楼里单独收拾出来给他们的厢房里，围坐着、神情很是凝重。 只因为方才齐玥已经让人带了消息回来：除了齐玥本来就请假在家、没有被除籍之外；他们几个因为是半途逃跑，没有具体的进出御造局时间登记，又后来御造局也有不少人被杀──他们已经很自然地被归类在死亡名单里。 不过，比起人家有尸.体可以被家人领回去，他们是更惨的，属于‘死无全尸’的类型。而且现在他们回去也很尴尬，毕竟当初逃跑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现在回去‘诈.尸’，要怎么解释他们的去向的好？ 而且他们就这么回去，只怕还会被安上与贼人沆瀣一气的罪名。如果上头催案件催得狠了，说不准还会被直接拿下大狱，连个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咱们现在这样……还真不如当初没有跑呢！”许二姐其中一个族兄苦笑地颓坐在椅子上，说道，“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死不明闹得家人伤心，现身了也让他们可能被牵连进去……真真是太蠢了──！” 他们在家族里也都是因为实力拔尖儿，才会被千里迢迢地望御造局里去送。因为为了家族的繁衍，家族需要他们亲自去拓展人际关系网，替家族挣得更多良好的名声、取得更好的发展机会。 而不是像现在，跟个拖油瓶似地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苦哈哈地不能出面，还得担心会不会连累到家人的头上──对许四来说，这实在是令他难以容忍的羞辱！ “四哥!”许二姐一巴掌拍了桌上，很是愤怒地说道，“你这样说话，难道不会令在场的所有、还有令特地救了咱们的任钥寒心么!” 要不是任钥在他们最凄惨的时候搭了把手，凭他们这种半调子的逃脱，被抓回去肯定就是直接上大刑伺候！哪里还有那个机会捧着脑袋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地东想西想的？ “成了──！都少说两句！”毛绍清皱着眉，颇为暴躁地吼道，“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坐都做了、难不成还能反悔么？你们不想着怎么解决、还在这里抱怨那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事情，还不如回房里一条腰带自缢了还简单些！” 他本来就是个暴炭xìng子，这一次吃亏吃大了，哪里又好受了？只是他急归急，却也不是会拿救命恩人做筏子的白眼狼。更何况任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把他们怎么样的心思出来，而是先行派了人出去打探消息、有什么最新消息也是让人先来回他们，自己这个主人反而是最后才知道的──单凭着这种xiōng襟，毛绍清怎么样也绝对说不出‘如果当初没有跑就好了’的话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御造局对咱们几个失踪、却没有尸体可循的人，实际上都是怎么评估的。”黑云坐在毛绍清旁边，情绪也算是众人之间最冷静的。眼看这场讨论就要无疾而终，他便是当仁不让地率先出了头，问了大家，“而且就我所知，一般这种失踪的状况，都一定会是先行报官，隔了RP！。